第一章 001 1/8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刘伯年的脸上,远处的灵台寺笼罩在祥光瑞霭之中,寺内的钟声伴阵阵鸟语。

刘伯年喜欢参禅悟道是源于五台山修行的那几个月,他发现佛经中的哲理**起现今的白话文要精髓的多。虽然在语言上很难瞬间明白,但一经高僧解说,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虽生在尘世,但仍不忘参禅,这袅袅梵音能给人内心一种祥和宁静之感。

灵台寺主持方丈第一次见到刘伯年时,端详了许久道:

“后生者具霸气随锐力乃用也,且不可愈,心力而憔悴而施之。”

谷若岚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的那种宁静,可以使人忘记人世间的一切悲伤,即使你可以去想,也持续不了多久,它会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冲散,让你在这种氛围中生出恬淡的感悟。

就谷若岚而言,如果不是因为无处可去,加上心灰意懒,意志消沉,她是绝对不会来的。她自己也老觉得自己是不洁净之身,连佛都知道的。谷若岚始终那种被蹂躏、被抛弃的自卑感,怎么也摆脱不了。一想到这里,谷若岚就有一种被剥光的感受。

来到灵台寺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不是从一个山门进来的。但是同一时刻到达正殿。所有的寺院的格局都是大同小异,佛龛的位置刘伯年都很清楚,所以没什么可看的。

谷若岚则不同,除了深切地感受到宁静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与亲切,看到神态各异憨态可掬的罗汉雕像,谷若岚感到那么的和蔼可亲,**不住仔细的看了起来。

主持方丈走下石阶,眉宇间露着笑意。对着刘伯年双手合十,侧身对谷若岚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悲苦重怜之今生将告罄,然则,前途仍具坎坷磨难重重,贵在持之以恒,面朝巨险自镇自怜,方可与之纳百年之好。”

这种对谷若岚说近似天书的语言,让她听了一头雾水。只有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好像听懂了,那是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不幸,最后一句好像是告诉好像是告诉自己和谁可以结百年好合的意思。

“可我已经结婚了啊!” 谷若岚偷偷看看身边的男人不禁心中一颤。

刘伯年忙对主持方丈合十施礼:

“方丈毋须寄言,晚生余孽太深,受无妄之灾蛊惑,沧桑于世、坎坷于生。然则,无欲无为恐难持东床之情,万不可累及他人,吾灾难吾**享,不累他人余生,谢**悲怜,晚生告退。” 刘伯年深鞠一躬,后退两步,转身向大门走去。

谷若岚听得又是一头雾水,她茫然的看着刘伯年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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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分钟。

李杨踏着点走进办公室,坐到自己的工作隔间里长出一口气。好在乘电梯是那个色迷迷的吴总等了他一小会,一电梯的同事,领导占到大多数。虽然不是很熟悉,也让李杨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因为只有领导才有资格晚到和迟到,她算什么啊!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材料报单员,对路桥集团公司而言,向她这样的报单员最少不下两百个。单是可以直接管到她的的上级就不下五十个,还有更多……一想到这里,李杨不由得气**。

一直以来李杨都很羡慕谷若岚的办公室,宽大、明亮尤其是那张大板台,那上面大的似乎永远都可以摆下任何报表。而不像自己的这张可怜的工作台,放几份报表就满了,报表多了还得摞起来,不注意就有可能掉在地上。

李杨羡慕谷若岚作为重工部的财务副总监,她的工作由秘书做就可以了。她只需要签个字就OK了。即便出了问题也是秘书处工作失误,即便是百密一疏有谷总监的责任,百分之九十九也没有人敢指出来。

对于客户方面的指责,那更是不用但丝毫的心,除非那个要款的客户脑子进水了, 要么就是脑袋被驴踢了,要知道大、中型筑路设备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款项,得罪了负责审批的谷总监,除非你不想做这行了。

整理好要上交的汇总表,李杨盘算着中午吃什么可以省点钱,以备周末同事的婚礼宴请帖。早知道要分到这么个人多、地儿大、难升迁的集团公司,李杨**后悔结婚早了。现在的婚请最少都得一张“老人头”,而且还不可以出现在宴席上,只能随份子,代表的是关系一般或有事不能到。

总之,一星期里总会接到两到三张请柬,大多数都是对不上号的那种,但也不好拒绝,只好随份了,面对一个月上千元的人情罚款,李杨有些吃不消了。

“李杨,计调处周处让你去一下!”同事杨若玲打断了李杨的思路。

“哦,穷事**多”李杨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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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李福海别提多窝囊了,作为河南帮的老大,手底下几十号人,本来是挺露脸的,眼下却不得不住在医院里,眼看着那个跑单帮的**既不怎么结实也不怎么强壮,偏就出手又快又狠又准,把自己打了个肋骨骨折。原本想给手底下这帮小子面前露个脸,摆摆老大的威风。没成想,面子和里子都没了。连夜到了医院一检查、拍片——骨折。

现在想想,**窝火 那是对方装的,故意把自己抹得满脸血好像伤的不轻,其实,一点事没有。李福海现在仔细回想起这个事来,在自己动手前小六子和大川就已经和那小子动了手,自己看着对方似乎在躲和不敢还手的样子,偶尔用手挡下,仔细想来电影上那些个杀手不都这样吗?逼急了才还手且是还手就出事,李福海越想越觉得自己福气大运气好,碰上个流窜犯、杀手级的狠角色才断了根肋骨,不亏。

想到这里,李福海掏出手机。

“喂!**事吗?嗯!俺……俺是李福海……沙场圆钢组的那……哎!在……医院呢!!哎!**事,俺给你汇报个情况……啊?是,是,不严重,肋骨折了,几天就好,啊?那……那……什么,中……那中……中……中中中……中,好好,中中……中再见!”收起电话,李福海嘟囔了几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

沙石场上拉沙子的大多数是自卸车,还有些私人购置的非自卸车,这些车到了材料厂就要雇人卸车,一车二十元。有时人多是三个人卸一车,十分钟就卸完了,人少的时候时间就长一点,但是这里面有个规矩,那就是要向工段长上供,把工段长喂饱了,就可以多拉两车,口袋里就会多出两张,关系搞不好一天也别想运一车,就算累你个半死,自己把车卸完了,也不见得内顺利离开,这群家伙总能找点事耽误你半天。好在搞好关系也不难,也就是吃吃喝喝与小恩惠的事儿。而自卸车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人家是挂**公司的,卸车、领条、签字走人,不需要和工段长拉关系。

今天的料场没有了往**的尘土飞扬和工蚁般忙碌的工人,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时而冒出一声怪笑和来自五湖四海的粗口。沙石料场旁边就是圆钢场,是捆扎圆钢成型的工地,河南人李福海是这里的工段长,在这里河南人占了大多数,无形中李福海就成了这些人的老大,在这里工人中河南话成了常态语言,四川人、山西人、五湖四海的人都学说河南话,整个就是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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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杨接周处的指示前往圆钢工地查看一批刚购进的圆钢,从公司总部到西郊工地乘公交车要倒三次车,可现在到工地的公交车基本停运了,李杨就坐303路直接到了混凝土公司,从这里搭上一辆混凝土搅拌车可以直接到工地。

开混凝土罐装车本来就**较枯燥,每天与噪音为伴,表达方式全**肢体语言。

难得李杨坐上自己的车,不说旁的,单这路上有个伴就不错,况且这个女人还可以,有点小家碧玉的味道。一上车司机就主动和李杨套近乎。

离开拌合站,有一段被这些大吨位车辆轧成的搓板路,所以司机们忙着看路和会车,基本上没有说话的时间。驶上桂林东路后路况就好了,司机就开始了海州人特有的喋喋不休。

潮热的天气让李杨对司机讨好似的话语提不起兴趣,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司机似乎也觉得没意思,便话锋一转:

“听说了吗?一分公司砂料场前天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女人那种天生的好奇让李杨来了兴趣。

“好像是老河南一群人欺负一个**,被**捶了一顿,听说保卫处和**都出动了。”

“难道出人命了吗?”李杨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起来了。

“您不是去圆钢场吗?砂料场就和它挨着。”

“嗯!”

李杨应着,这种事不少见,无非又是砂料场河南帮一伙排挤影响到了自己利益的外户的事儿,没多少有意思的情节,你想想一大帮民工光着膀子拎着家伙奔一、两个人去,吓都吓死了,还不飞逃那不是有病吗?前段时间就是河南帮欺负一个来自河北的小伙子,一大帮子人声势浩大的把人给吓跑了,干了十几天天的工钱也没敢回来拿。后来,那人的亲戚把这事捅到了**分局,**调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考虑到坐搅拌车不能直接到自己要去的地儿,李杨伸着脖子注意着过往的车辆,想看看有没有去沙石场或是拉沙子的车,结果没看到就张口问道:

“怎么没有拉沙子的车啊?”

“这儿没有,下一个路口就有了,就是去问下拉沙子的车就知道的清楚了。”

看到李杨对自己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司机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到了路口,李杨下了车站在路边等了不到2分钟就坐上了一辆拉沙子的自卸车。

一上车,司机像是受宠若惊似地忙给李杨擦座位上的灰,一迭声地说道:

“哎呀!是李技术员啊?怎么在这里碰上您啊?快上来,快上来,等等,有灰,我给你擦擦。”

李杨不在乎有多少灰,也不怎么嫌弃,工作服嘛不就是沾土蹭灰的吗?老穿着干干净净的工作服,换谁见了也都会觉得你不地道。再有就是她特喜欢把衣服弄脏后往家里的脏衣物上一扔,干等着老公回来费力费时的洗,一边洗一边数落着她的不爱惜衣服的毛病。

李杨的丈夫叫牛玉合,是海州建设局的一名绘图员,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七百度的近视镜,取了眼镜就是个‘**’。和李杨谈恋爱谈了5年,结婚刚过一年,和李杨的关系就紧张了许多,原因是被李杨结婚后胖揍过两次,就因为如此,夫妻间的关系从李杨第一次动手后的一秒开始就急速之下。那一年是他俩结婚后的第二个月。

司机是山东人姓鲁,李杨见过不超过两次。

“您这是去哪儿?看这天热的,您**是受累不小啊!”鲁师傅献着殷勤。对于这些总部的职员,工地上的工人总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谁都不愿给自己找麻烦,也希望能给总部的人留个好点的印象,将来说不定遇上个什么事儿也办着方便些。

“啊!我去圆钢场。”李杨随口应道。

“啊!莫不是也是和小高他们一起来调查前天打架的事儿吧?算起来,**是那老河南……哦!肯定是李工段长的不是,仗着自己是老人,老乡多,故意欺负人家外地人,他干的这种事还少吗?”

“小高他们来了?来了几个人?”

“来了四个吧!好像是四个,还有**的**呢。”

遇到了红灯,鲁师傅停下车后,左顾右盼地看着车窗外。李杨狐疑地看着他。

“看看有没有卖冷饮的,往常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今儿一个都没了?看这天热的,您**受累。”鲁师傅讨好地说道。

李杨忽然有了一点感动,虽然她知道这是假客套,但确切地说还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尤其是此刻,他还**有点口渴,加上天热李杨不自觉的扯了一下衬衣的领口,扬起下巴用手扇了起来,不经意间露出了**的肩带,肉色的细带一看就是正品货。鲁师傅赶忙转过头去露出不自在的表情。

“假正经”李杨心里涌起一丝女人的得意。李杨隐约看到远处是公的外环路高架桥的桥墩高高耸立着。

“事情很严重吗?伤到人了?几号的事?怎么我们都不知道?”李杨一连串的问题扔给了司机。

“听说老河南李福海的肋骨折了住院了,被他欺负的那个人伤的也不轻,倒是没住院,就前天的事。今天7号,5号,对!就是5号!5号下午4点,好像是为一车砂子卸车的活的事”鲁师傅换了三挡,车速快了点。

“听说有个司机住院了,不知道是谁?”

“呦!李福海还不就是二工段的段长吗?圆钢组的,够野的,那一身蛮劲,**打起来还不把人整碎了,李二**就是他的外号吧,河南帮的头儿。早就说过不许拉帮结派,**不知道保卫处的那些人都干什么吃的?”

李杨有些担心被欺负的那个人了。李福海这个人她知道,一身蛮劲,由于资格老点,在工地呆的时间长了,加上长年干捆扎的工作,业务熟练,年初刚被提拔起来的工段长。

“得了吧!小李,蛮劲有什么用,大象劲大有用吗?这回的事就是这么个情况,听说人家打完以后,还卸了一车砂子。你说能有多大的事,倒是那个李河南到了后半晌就去医院了,嘿嘿……”鲁师傅一脸的幸灾乐祸。

“啊?”李杨一脸的惊诧。

“也不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说的,听说的!啊!当不得**。好像是孙二海惹的事,他应该最清楚了,据说他当时就在现场呢,是为他卸车才出的这事。”鲁师傅看样子也不是很清楚。

说话间就到了工地,李杨下了车一脸怅然地去圆钢场找检验科值班人员,一边走一边不禁对这个打完架又去挣卸车费的单帮汉子有了点好奇。

刚从检验科门口出来,迎面走来了保卫处干事高宏德随行四人,看见李杨高宏德问道:

“公干?”

“你来这干嘛?闲成这样?”李杨明知故问装着糊涂。

“啊!嗯……也是公事儿,这不是陪**同志来着,找……得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再说。”随即转过头向一**问道:

“尚警官,你看还需要找谁问问?咱们一块儿顺便全带上,免得还得再来。”

尚警官翻看着手里的卷宗低声和另一**说着什么,抬头道:

“那个叫小六子的前天就没找到,要不今儿个别把他落下,他不也是当事人之一吗?录完他的也就没谁了,装备部在哪?去看看。”

“行啊!”高宏德爽快地应道。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李杨:

“你事儿完了吗?要不要把你捎回去?”

“能坐下吗?你们也不少的人。”李杨非常想蹭车回去。

“来吧!”高宏德应道。边走边掏出遥控器按了下,不远处一辆黑色捷达轿车两边的转向灯闪了下。

坐上高宏德的轿车,李杨不禁有点沾沾自喜,省了回局的车费不说,还能蹭上这舒服的小轿车,又避开了大太阳的暴虐,**好。要是现在有瓶水就好了,这会李杨**有点渴了,正想着眼前出现了瓶晃动着的绿茶,是另一保卫干事递过来的,李杨接过来道了声谢,决定回去就买彩票,**是想什么来什么。

“你们说,这个叫刘伯年的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高宏德边开车边问道。

“**要像他自个儿说的那样,不也就没什么了吗?先回去查吧!查完再做结论。莫不是你觉察出什么地方不对吗?”尚警官接口道。

“小高,你不是昨天接到受害人李福海在医院打的电话吗?难不成**是个流窜犯?”另一**道。

“屁!他那是没讨到便宜,自个儿栽了又想挖坑害人的把戏,这个老河南给他个尾巴就能成猴儿。再说了,你见过杀了人的流窜犯到了这节骨眼上还不快逃,专等着你来问话的吗?”高说道。

“我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工地上人说的被李福海打成重伤的样子。”警官道。

“我看也不怎么像,怎么也看不出受伤的迹象来。我专门注意了他的面部,眉骨那儿好像有点痕迹,下巴那儿好像蹭破了点皮,再就没什么了。”另一干事插了句。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家伙床底下搁着一只皮箱。”尚警官问道。

大家都在回忆着,李杨也跟着像是在回忆中,高宏德瞄了她一眼,笑了,道:

“李杨, 你跟着起什么哄?还装的挺像,你能想出个什么来?”正说着话,高宏德停了车,原来是堵车了,路面上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货运车。

李杨伸长了脖子坐直了些向前挡风玻璃上观望,高宏德正好从倒后镜里看李杨低开的领口里那一抹**,也不知是刚喝了水还是什么喉咙“咕咚”地咽了下,李杨适时地察觉到了,白了高一眼低声道:

“**!”

正在此时,高宏德手机响了,高掏出看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啊!吴处,我是高宏德……嗯!还没完,正准备向你汇报呢!想着等回到处里再……哎,好,没有,只有做现场笔录,看着没什么大事,啊……”

此时一名**的手机也响了:“喂!郑所,是我,正准备去询问最后一个叫小六子的打人者,现在工地上堵车了,正……是是是,好、好……”

**挂上电话,急忙推着旁边的另一名**道:“快走,所里让我们火速赶往工地食堂,那里有人爬上塔吊要**,估计就是我们要找的小六子,分局的人已经到了,郑所也到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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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年此刻正收拾着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回想起来,原打算到海州找陈仪星和严志鹏的,找到他们以后,刘伯年反倒后悔了。陈、严二人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没有了在上海的豪言壮语了。两人第一天为刘伯年接风的时候还是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当得知刘伯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两人就换上了另一副嘴脸,那种豪爽劲荡然无存了。

第二天陈、严二人诉说着自己的负担与不便,同时拿出3000元钱给了刘伯年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说好下午去共进晚餐的,直到4点始终不见二人的影子,电话是接了,不来的理由简直是无懈可击,让刘伯年感觉到一丝的冷,发自内心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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