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川起身,从小瓷瓶中倒出一杯酒。“草民来时带了绝世美酒一杯,愿献给海神大人,当作回礼。”白玉川双手捧着酒盏立于殿中。
如此气氛,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海神为了自己的颜面不好推辞。但她还是略有犹豫,眯起眼问:“你一个渔民,能酿出什么绝世美酒?”
“此酒名为销魂酒,乃草民从一云游方士手中重金购买。得到之后不敢启封,珍藏至今,只等献给海神大人品鉴。”白玉川深情款款望向海神,吐露心声般说道,“人族男女有定情信物一说,这酒也是草民奉上的定情酒。”
“哈哈哈,好一个定情酒!呈上来!”海神招招手。
白玉川立马捧着酒盏上前。
然而海神却并不接,一指酒盏道:“锦鲤,来瞧瞧。”
锦鲤会意,接过酒盏扇风细闻。这的确是美酒,只不过暗含了一种与许多草药相冲的果子。他们要动手了啊,锦鲤与白玉川对视一眼,白玉川别有深意的目光证实了他的想法。
有那么一瞬间,锦鲤恨不得当场拆穿白玉川的阴谋。因为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舍不得海神死。可他十分清楚眼下该怎么做,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显得尤为可笑。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酒。”锦鲤轻笑,悠悠将酒盏递给海神。他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早已心如刀绞。是他,是他亲手把枕边人推上黄泉路的!
海神见查验无异,随即接过酒盏,痛痛快快仰头喝下。“好酒!白雨面首,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海神拉起白玉川的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希望今晚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白玉川迎着海神炙热的目光,柔柔跪下:“必不负所托。”
“不是,她喝酒就喝酒,亲你手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敢下嘴,真是寡廉鲜耻!”顾南柯气得在桌子上又蹦又跳,她现在才开始后悔用这个天杀的美男计。
“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只等她来,再设法把醒酒丹喂下去。”白玉川把顾南柯拢在掌心,安慰道。
“待会儿她一进门你就给她吃醒酒丹,免得她再动手动脚!”顾南柯鼓着小脸,“我也拿一颗,有机会直接给她塞嘴里!”
“好。”白玉川笑着答应。
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了。”白玉川正襟危坐,顾南柯也藏回老地方。
为了迎接海神,寝殿内新添了十几颗夜明珠,流苏华帐也增设不少。海神撩开软纱珠帘,只见白玉川端坐在案几前,案上摆着酒水点心。暧昧的波光里,白玉川显得越发娴雅,柔美的五官似照进深海的月光,看得海神心神荡漾。
海神紧贴着白玉川坐下,伸手揽过白玉川腰肢。“真好看,若非被当作祭品送来,我还以为你是天上哪个神仙呢。”海神说着越凑越近。
可不是天上神仙么!顾南柯暗地里翻白眼。
白玉川连忙后撤,拿出锦盒打开道:“海神大人醉了,我一介草民,怎敢和天上神仙相比?不如大人服一颗醒酒丹,神清气爽才精力彻夜玩乐。”
“这也是你从方士手里买的?”海神捏起一颗醒酒丹,细细端详。
“正是。大人若不放心,我可当面试吃。”白玉川拿了醒酒丹就要往嘴里送,然而却被海神一掌打掉。
“这有什么好吃的!”海神扔了手里的丹药,旋身将白玉川扑倒在地。锦盒被打翻,圆溜溜的醒酒丹骨碌碌滚落满地。
“海神大人……”白玉川惊慌失措,正欲开口劝说。
但海神却直接打断他道:“听我的,比起神清气爽还是意乱情迷更有味道。不如,你来尝尝我这个。”海神从怀里拿出动情水,拔掉瓶塞就要给白玉川灌下去。
顾南柯眼看自家白仙君要失身,立马哧溜一下从衣襟里蹦出来。海神被这似人非人似树非树的东西吓了一跳,闪身惊呼:“什么东西!”
顾南柯趁此机会高高抛起手中的醒酒丹,对着海神大张的嘴巴一脚踢出去。醒酒丹直接钻入海神的嗓子眼儿,海神狼狈地咳了几声,身不由己地咽了下去。
“为什么给我吃醒酒丹?你们是何……居心……”海神话说到一半,两眼一闭栽倒在地。
“还想染指我的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顾南柯拍拍手。
“幸好有你。”白玉川长吁一口气,从海神脖子上摘下她贴身佩戴的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锥,想来正是水牢钥匙。
“我当时昏了五天,是因为喝了三四坛一叶酒。海神只喝了一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顾南柯认真道。
“走,我们去水牢。”白玉川把顾南柯揣进怀里,伸手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
水牢守卫在夜里十分松懈,隐身的白玉川一路畅通无阻。白玉川来到溟汐面前,张开掌心,掌中的冰锥钥匙立马散发出荧光。
“竟然如此之快?”溟汐面露惊诧。
“那当然,我家白仙君可是算无遗策。”悬崖上传来顾南柯的声音。
冰锥没入水柱屏障,整个屏障立即冻结,紧接着裂开无数道缝隙,转瞬间崩溃破碎。白玉川撕掉隐身符,显露身形,顾南柯也蹦到地上,从小木偶变回了人形。
“樊笼已碎,还望海妖王切勿食言。”白玉川依旧恭敬而客气。
“尊上想做之事,我本就会全力相助。”溟汐望着顾南柯,猛然一甩鱼尾。没了屏障束缚,溟汐如一道蓝紫色闪电般冲向洞口,所有铁链枷锁皆被瞬间挣断。
狱卒们听见响动乱成一团,但为时已晚,溟汐带着汹涌水浪游过水牢外层,关押鲛人的鸟笼被悉数摧毁。无数摆动着鱼尾的身影破笼而出,口中都在为他们的王欢呼赞颂。
溟汐带领所有鲛人冲出水牢,接着悬于高空,举起右臂凌空一握。水流在他手中快速凝结,具化成了一柄威风赫赫的三叉戟。
“众鲛人听令,随我出战!”溟汐一甩三叉戟,戟尖直指海神宫主殿。他浅蓝色的长发舞动如旗帜,冷峻的面容自带威严。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和硕大的鱼尾加在一起,显现出深海妖族独有的强大力量。在他脚下,鲛人们纷纷举起用海水幻化出兵器,振臂高呼。
尽管有陈年旧账横在那儿,但顾南柯见此情景,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才是真正的海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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