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湛存在夺目的流光中穿梭,耳边回荡着杜甫九曲黄河大阵的咆哮。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裂开来,几乎是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乱流的无情冲刷。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一道柔和的力量突然将他推出乱流之外。
使他重重地摔在一片满是泥土的草地上,并且鼻尖传来了一阵阵的柴火气息。
张湛存勉强睁开眼,看见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猎户正蹲在自己身旁,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醒了?”
老猎户的声音沙哑,只不是看起来并非是坏人。
“我在山脚下发现你时,你浑身是伤,而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湛存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难忍。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仍残留着魔气的痕迹,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浓郁。
老猎户的家中摆设简陋,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角落里堆着几把自制的弓箭。
“多谢相救。”
张湛存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的吓人。
老猎户摆摆手。
“客气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帮一个是一个。”
他指了指桌上的粗粮饼。
“先吃点东西,养好伤再说。”
张湛存接过粗粮饼,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却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他望向窗外,远处群山连绵,夕阳余晖洒在山巅,如同是日照金山。
“这里是......”
张湛存试探着问道。
“哦,这是青石镇,就是有些偏僻。”
老猎户一边整理弓箭一边说道。
“不过最近镇上不太平,听说县太爷在到处抓人,你可得小心点。不过瞧见你这副模样倒不像寻常百姓,那日你凭空落下,我还以为山神显灵呢!”
一时间张湛存听到抓人二字,心头猛地一揪,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瞬间就捏碎了手里的粗粮大饼
曾几何时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看来目前永王的势力并未善罢甘休,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恐怕这方圆万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们搜寻的身影,如影随形,令人难以遁形。
夜色,悄然无声地降临,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幕布,缓缓遮住了天际。
老猎户熟练地燃起了一盏油灯,灯火摇曳,洒下一片昏黄而温暖的光晕。
在这柔和却略显黯淡的光芒中,张湛存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幅古旧地图所吸引。
那地图泛黄,边缘已微微卷曲,上面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出附近的山峦起伏、河流蜿蜒。
或许此时没有用处,但是日后却说不一定。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猎户悄然步出居室,步入院中另一间简陋的茅舍。
在那几乎吞噬所有光线的昏暗屋内,张湛存静坐于一堆稻草之上,身影融入了这无边的幽暗。
他一手稳稳地握住青莲剑,剑身虽未出鞘。
另一手则轻轻覆于丹田之处,那里是他修为的源泉。
“时至此刻,你尚以为自己能有何作为,来反抗本座的意志吗?”
脑海中一个声音回响不绝,就像是暗夜中的魅影,紧紧相随。
这声音,源自他体内那颗尚未彻底沉寂的”第二心”。
它虽已疲惫不堪,却依然顽强地跳动。
如此情境,既显张湛存处境之艰,内心风暴的未息。
张湛存眼帘轻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可能那未出口的嘲笑正悬于唇边,随风轻摇。
“倘若你真有颠倒乾坤、夺舍重生之能,又何必在此空言恫吓?
我依稀记得,那日骆师长剑光一闪,你便如鼠辈般遁入暗处,不敢稍露锋芒。
如今,却只能在我这尚未痊愈之人面前逞强,真是可悲可笑至极!”
他身躯伤痕累累,皆是之前与那统领激战留下的痕迹,修为至今仍未恢复至巅峰。
此刻的他,外表看来与凡人无异,若非细看,或许只会认为是个略通剑术的普通人罢了。
至于那衍天术与青莲剑诀,此刻皆是他无法触及的遥远存在,只能深埋于心,静待时机。
“黄毛稚子,若非念在你这一身皮囊尚有价值,我岂会甘愿屈居人下?
想当年,若非有高人施展通天手段救你一命,你恐怕早已魂飞魄散,连个安身之所都无。”
“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你也不过是寄人篱下,逞口舌之快罢了。”
张湛存此言一出,胸中那股怒气直冲云霄,可能要将他的第二颗心脏撑破胸膛。
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束缚,令其动弹不得。
那心脏在胸膛内剧烈跳动,却终是无法冲破那无形的枷锁,这一幕显得既滑稽又无奈。
“小子,须知这世间并无永恒守护,亦无人能永远阻挡我挣脱束缚之时。
大可以你目前的修为,一旦涉足这世间的烽火硝烟,恐怕连保全自身都是奢望。
到那时,我自会觅得良机,悄然潜入。
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在绝望中哀求于我,甘愿让出这具躯壳的主导权。”
“哪么,我便在此静候那一刻的到来。”
张湛存言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言语间尽是对自己体内那颗非同凡响之心的自信。
在圣唐王朝这片土地上,他那第二颗心脏的力量,无疑是顶尖的存在,无人能出其右。
只需刹那之间张湛存便能攀上了九品修为的巅峰,这等飞速进展,委实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古语有云,欲速则不达,修为的迅猛精进背后,往往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隐忧。
试想,若是以丧失神智为代价,变得六亲不认,五官封闭,唯余杀戮之念。
这样的力量,张湛存又如何能够承受得起?那沉重的后果,绝非他心之所愿,力之所及。
日出东方,清晨!
张湛存趁着老猎户未醒,悄然离开木屋。
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襟,山间的雾气在脚下流淌,可能一条蜿蜒的银河。
他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崖,盘膝而坐,面向东方初升的朝阳。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湛存双手结印,一阴一阳的纹路缓缓交织。
天地间最微妙的平衡在此刻凝聚,周身不时被一抹淡雅的紫光轻轻环绕。
不过宁静并未持续太久,紫光倏忽间被一股由内而外涌动的蓝光所取代。
李叔所传衍天术,借天地之力修补己身。
星芒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魔气造成的暗伤逐渐愈合。
“噗!”
一口淤血喷出,在晨光中化作紫雾消散。
张湛存感觉胸腔内的第二颗心脏跳动渐缓,魔气的侵蚀也被暂时压制。
他继续运转衍天术,将朝阳的精华引入丹田,修补受损的修为。
“这等微末的修行法门,委实太过粗浅。
即便这一方小世界的灵气稀薄,也不至于连区区小伤都无法滋养复原。
若欲快速汲取,便当寻那浩瀚之源,如此这般,拘泥于细枝末节,仅仅贪取涓滴之恩,又如何能奢望肉体创伤得以圆满修复?”
张湛存体内的那第二颗心脏,此刻可能化作了他脑海中的苍蝇一般叽叽喳喳。
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进行着无声的嘲讽。
山间轻纱般的薄雾,在阳光的温柔抚摸下渐渐褪去,露出了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张湛存的目光穿越了这片宁静,定格在东方初升的太阳之上,心中五味杂陈,思绪就像是山涧溪流,潺潺不绝。
他深知,自己身上的伤痕虽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暗藏玄机。
而永王的追兵,或许已在路上。
“小兄弟,这荒山野岭,猛兽出没频繁,切莫随意游荡啊!”
不远处,猎户浑厚的声音穿透林梢,带着几分焦急与关怀。
显然,他已准备收拾起狩猎的行头,欲踏入密林深处,探寻张湛存的踪迹。
“时候不早了,是时候回去。”
张湛存缓缓起身,轻轻扭转身躯,穿梭于葱郁的山林间。
最终折返至猎户简陋却温馨的屋檐下。
恰在此时,猎户正欲踏出家门,那份急切寻人的心思,被张湛存的出现悄然打断。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兄弟,切记别随意踏出门闲逛,近来这山野间颇不太平,暗流涌动。
咱们镇上恰巧来了一位仙宗的高足,若能恳请其援手,或许能让这四周的山林恢复几分往日的宁静。”
那猎户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张湛满身斑驳的伤痕,心中不忍。
忙不迭地从家中翻出些山野间难得的滋补之物,意欲为他调养身子。
虽不过是一碗清粥,却饱含热情,两人就着这简单的早点,默默饮尽,权当是晨食的慰藉。
“仙宗弟子?想来这附近最为人知的仙门便是哪明心阁了吧?”
“嘿,小兄弟,你也略知一二吗?
确实是如此,只是咱们与哪片仙踪圣地尚有一段不小的路程。
需得徒步数日,方能抵达仙宗门下的市集。
想当年,我这把老骨头也曾有幸踏足一回!
哪儿的繁华盛景,简直能与京城相提并论,毫不逊色啊!”
“.......此言确实不虚。”
说起来,张湛存自己也未曾亲临京城,对于哪里的真正繁华并无切身体验。
但明心阁的市集,确是一片热闹非凡之地,四方珍奇异宝如百川汇海,齐聚一堂。
倘若换作别处,这般景象,着实是难得一见。
只可惜,在他心中最后的印记里,明心阁或许已化作一片废墟,满目尽是断裂的岩石与坍塌的墙壁,风光不再。
“此刻光阴正好,是该踏出家门的时候了。
小兄弟,若觉闲暇无聊,不妨到镇上漫步一番。
切记,别踏入哪片幽深的森林之中。
我们这些老猎户,手中持有猎具,自然能在这林间来去自如,安然无恙。
但小兄弟你,若不慎迷失其中,恐怕会伤了自己。”
张湛存轻轻一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猎户的话语中并无半点恶意.
有的只是一份纯朴的关怀与善意的提醒。
望着猎户转身离去,融入哪群同伴之中,张湛存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温暖。
手中不经意间已握住青莲剑,轻轻以指腹弹过剑脊,一阵清脆悠扬之音,就像是天籁,悠然响起。
“想来师长将我自哪浩瀚无垠的时空间隙中送出,必是为了让我避开哪场即将席卷天地的大战风暴,以免被其波及。
如此算来,这段被时空隔离的日子,大战或许早已尘埃落定。
倘若能设法与宗门中的师兄取得联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念及此处,张湛存心中有了计较,最终决定踏上前往青石镇的路途。
然而心中却也不免泛起一丝疑虑。
这位自称仙宗弟子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万一是某人放出来的幌子,他这番举动可称得上是自投罗网。
青石镇上。
张湛存压低斗笠,混在赶集的百姓中走进青石镇。
镇子不大,却因地处要道而颇为繁华。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炊饼和酱菜的香气。
他的目光忽然被县衙门口的告示吸引。哪是一张缉拿要犯的通缉令。
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自己。
张湛存心中一紧,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见县衙内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
几名衙役簇拥着一位身穿明心阁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走出县衙。
哪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腰间佩剑,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仙家气度。
但张湛存却敏锐地察觉到,此人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波动。
“奇怪......”
张湛存暗自皱眉。
“明心阁弟子怎会没有修为?”
他悄悄跟在后面,发现哪年轻人径直走进了一家酒楼。
张湛存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酒楼内人声鼎沸,哪年轻人坐在角落,正与几名富商模样的人低声交谈。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保证能通过明心阁的入门考核。”
年轻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过嘛,这费用......”
“好说好说!在下家财万贯,答应仙家的东西自然是一分不少。”
张湛存听得这番话哪是青筋直冒。
“还看,收你的来了!”
正当张湛欲施展身手之际,忽被一人牢牢按定,动弹不得。
哪人刻意压低嗓音,装出的嘶哑之声带着几分诙谐,滑稽可笑,然而其修为却实实在在是二品上下,不容小觑。
以张湛存昔日之修为,或许尚能与之一战。
但眼下他元气大伤,修为未复,根本无力挣脱束缚。
心中暗自盘算,或许唯有另觅时机,方能脱身而去。
“阁下追踪之术,倒是颇为迅捷啊!”
张湛存强作镇定,言语间带着一丝揶揄。
他手中青莲剑锋轻轻一转,只可惜此刻剑内并无半点灵气涌动,哪青莲剑诀第六层的凌厉剑意,自是无从施展。
哪人看似脱手,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如今的张湛存哪里管得了他是真是假?
脱手的哪一刻,整个人就像是兔子一般,往前疾驰而去。
张湛存行动太过剧烈,崩裂了伤口。
捂着胸口的伤口,在青石镇的长街上狂奔。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刺目的红点。奇怪的是,无论他跑得多快,街边的景物却始终不变。
哪家卖炊饼的摊子,哪间挂着红灯笼的酒楼,还有哪棵歪脖子老槐树,可能永远都在前方不远处。
“不对劲......”
张湛存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消失了。
他伸手触摸路边的墙壁,却发现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这竟是一道虚影。
突然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扭曲变形,化作一道道卦象悬浮空中。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之外还有四象,正是逢门复的十二卦爻
“兄台,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张湛存抬头望去,只见逢门复手持卦盘,脚踏阴阳鱼。
从卦象中缓步走出。他依旧是一副书生打扮。
“逢兄!”
张湛存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整个人可能卸下了千斤重担,瘫软在地。
“你怎会在此?”
他疑惑地望向逢门复,眼中满是不解。
逢门复轻轻收起手中的卦盘,随即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张湛存的伤势,眉头微蹙。
“温阁主早已算出你今日将有劫难,特意命我在此等候接应。
难道你未曾留意,自你破开大师姐的阵法后,我便悄然无踪?”
逢门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却更多的是关怀。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光泽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入张湛存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张湛存全身。
“我这十二卦爻可暂时隔绝外界,永王的追兵即便是在附近,也暂时无法察觉。”
张湛缓缓服下哪颗泛着幽光的丹药,只觉胸口哪如刀绞般的痛楚渐渐缓和,一抹苦笑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他的唇角。
“世事无常,今日这番波折,竟意外让我与明心阁的师兄弟们重获联系,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了。”
逢门复闻言,轻轻摇头,神色凝重。
“确实是如此,但你眼下恐怕难以重返师门。
你体内潜藏的魔气,实乃心头大患。温阁主特意嘱咐我转告于你,日后行事需心平气和,万不可意气用事,更不可强行逆天而为。
否则,一旦魔气失控,若无九品修为的高手出手压制,只怕你将会彻底迷失心智,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