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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小说:追忆如歌年华 作者:陈玉兰字数:6775更新时间:2024-04-16 10:25:06

领了钱的知青,每人分了十斤猪肉片,提溜着兴高采烈回家报喜过年去了。余然把花小溪的年底分红与猪肉代领了,让涂燕给花小溪捎回家去。我们七八个知青留下来,被带到了村支书办公室,里面早已有五六个人坐在那里与人有说有笑。这些人个个气质不凡,举止优雅,女的好看漂亮,男的酷毙帅呆,透着一股艺术派。有两个人我认的,是蒋叶介绍给我的,都是本市京剧团的主角,女的叫金玲,男的叫晓林,都是剧团里的台柱子。那群人那股外在的魅力,把我们吸引住了,发自内心的瞬间肝脑涂地变成脑残粉,禁不住陷入一种恬静的恍惚中,难道他们是来唱戏的,兴致盎然地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傻笑。

村支书指着那个年长些的对我们说:“这是市京剧团的季团长,带着演员来村里与你们一起过年。”

我知道赵杏楠爸爸是个戏迷,但不至于迷到整个过年期间请他们在村里管吃管住管演出管出工资。

季团长摆摆手笑道:“我们这是为了完成上级任务,把样板戏送村进户,遍地开花。”

村支书说:“给你们知青一个政治任务,把现代京剧《龙江颂》折子戏给我拿下,这是继八个京剧样板戏之后又一部很有影响的好戏,特别适合农村演出。时间紧任务重,你们要克服困难,争取春节前把剧本拿下,在村里演出。春节过后参加公社选拔赛,到市里汇演给我拿大奖回来,我对你们大大的有赏。”

我们早已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把几个演员团团围拢。季团长分别让我们还有几个村里的几名戏曲爱好者,每人拣自己喜欢的唱几句,选几个自己喜欢的动作比划几下。最后季团长选定剧中人物,余然扮演一号人物江水英,我扮演二号人物阿莲。剧中三号人物生产大队长李志田由袁自朝担任。季团长虽对袁自朝不太满意,可选了几个人都觉很不妥,只好矬子里面拔将军,凑合使用了。村里还选出了一些群众演员做配角。石利会拉手风和沈浩一起进了乐队。演员人物分配已定,我们便各自接了剧本,由京剧团来人中的不同角色一对一对号接洽,手把手进入正式排练。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我们根本就不是唱戏的料,唱戏讲究说唱念打,运气、行腔、吐字、走线等等,我们一窍不通。但我们热情不减,虔诚拜师,向京剧团演员们虚心请教,认真学习。一字一句学习,一举一动模仿。

晚上,赵杏楠说她有一个心事,不知能不能对我说。看得出来她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焦急的心情。我说,你不必绕圈子,直说便是,我能帮你的绝对帮你。她吞吞吐吐地说,想进剧团,与我们一起排演《龙江颂》。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进了剧团就可以天天和袁自朝在一起了,因我答应过她,极力撮合她和袁自朝。我心里暗暗叫苦,那是为了稳住与缓解她与涂燕的矛盾不得不那样说,哄她的。我有什么权利把她弄进剧团。我说,你为什么不找你爸爸求他。她说爸爸不答应。嫌她唱戏水平太凹。我问她想演那个角色。她吭吭唧唧扭捏半天说,想演我的那个角色,阿莲。我说阿莲与江水英是戏中两个重要角色,你能行吗?她说演个普通角色引不起袁自朝的注意和高看一眼。我知道,她一句京剧不会唱,只会唱河北梆子,但我不能拒绝她,不是没有理由拒绝她,因为我要回城,我不想得罪她。我必须答应帮她,不能让她的指望成为泡影。但我多个心眼还很脏,是不是她爸给她出得点子,使得招,采取的迂回战术要撤换我。

第二天,京剧团的老师首先教我们唱腔,我故意认真地唱得音律走调不齐。剧团老师耐心辅导,一字一句地教我。我越学越唱越走调的厉害,怎么也学不会,就产生了为难情绪,想退缩,想打退堂鼓。我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要是改成韵调河北梆子就好唱了。余然也在一边敲锣边鼓。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一致响应,因为村里人十人中有九人都会唱河北梆子,老少都会随口哼几句。赵杏楠的爸爸为难踌躇片刻,征求大家意见,得到一致同意。于是,请村里的琴师把唱腔韵调一律改成河北梆子,一片释然与欢呼。首站成功,我与赵杏楠偷着乐。第一步实现了,第二步我向余然请教,如何把赵杏楠拉进剧团来。余然让我装病,总跑厕所。余然拐弯抹角地向赵杏楠爸爸提出,为了保证春节正常演出,阿莲一角儿能否安排AB角儿。赵杏楠爸爸又很快答应,并推荐了一个村里的文艺爱好者淑敏。我找到了赵杏楠的妈妈,把赵杏楠的心事告诉她。她的妈妈为女儿的事情当然兴高采烈地答应,给丈夫吹了一宿的枕边风,第二天B角儿成了赵杏楠。我为A角儿,赵杏楠为B角儿。目的达到,赵杏楠兴高采烈地要谢我,被我回绝了。赵杏楠与我们知青天天在一起开始排演,高兴的几天几夜唠叨不停,半夜醒来还见她背台词。她说若真出名了,第一个要感谢的还是我。赵杏楠如何吃苦排练,受伤咬牙坚持,如何轻伤不下火线,她不说我就装不知道了。她别有用心靠近袁自朝,袁自朝那傻小子是浑然不觉还是装做浑然不觉,仍然一副大大咧咧,不卑不亢的样子。我与余然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表面也是一副在不知不觉中,任其发展,冷眼旁观。但绝没有“看热闹”的坏心眼,只是撮合赵杏楠拍好戏和借机接近袁自朝。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儿”。从腊八开始,村里的年味就越来越浓了。赵杏楠的妈妈把过年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按照议事日程忙的不亦乐乎。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王爷的日子。赵杏楠妈妈把三个哥哥一家人全叫到家里来一起吃饭,带着嫂子、外孙。随后家家开始大扫除,扫屋顶、扫窗台、扫院子角角落落,擦窗扫地净灶膛。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房间庭院,掸拂尘垢蛛网,干干净净迎春节。

三十晚上是最热闹的,夜幕降临还没有开挂,那打麦场上早早挤满了人。我们提前吃了晚饭,来到后台化妆,在排队等候化妆时,京剧团季团长跟我开玩笑说,“小陈,过年后跟我们走吧,我还让你演阿莲,怎么样。”我想都没有想,顺嘴拒绝,“不,我要上大学,要当作家。”季团长笑笑,“傻丫头,现在哪有大学上,别人千方百计想进京剧团,我都不答应。你倒好,请都不来。”这个举动被余然看到,事后批评我不懂事不给季探长台阶下。我方才醒悟,很后悔,总想找机会道歉,一直没有。

夜空中不知道是那个调皮的孩子点燃了花炮,噼里啪啦一阵狂响,烟雾弥漫萦绕。有的孩子跑到后台看演员化妆,换戏装,瞅稀罕看究竟,被大队保卫赶跑了。紧锣密鼓中开场我们演员一亮相,便博得一片掌声,喝彩声,台上唱得起劲,台下看得仔细。

在第三场第四场阿莲的戏份多些时,赵杏楠让我装肚子疼,她来上场,这个“人来疯”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把河北梆子那高亢、激昂,豪迈的唱腔演绎的淋漓尽致,使的人们刮目相看啧啧咋舌,喝彩声声不断,尽管她动作有些生硬,甚至忘记了比划手脚,但瑕不掩瑜,依然光彩照目。有了这场戏的尝试和大放异彩,赵杏楠以下几场戏都是她来演,我靠边站成了一名旁观观众。但我没有感到失落,没有情绪颓废,而是一阵畅然,确信是我们一段伟大友情的开始。我一生都记得,赵杏楠因激动而颤抖着声音,展露笑容,向我透露着自己的重大发现,“被人尊敬是多么开心的事情,我要永远铭记这一刻。”

天天赶场,一天几场,我们个个筋疲力尽,嗓子都喊哑了,没有人叫苦喊累,不是我们不敢怨言,而是我们整日处在兴奋中,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想家。也许那美好的舞台,使我们忽略了想家的痛楚与哀伤。过了破五,村支书一声令下,“你们可以放假了,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工。”“哄”的一声,我们一个个像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瘫软在地。

正月十六,我们回到赵杏楠的家中,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赵杏楠没有在家,准确地说是突然失踪了。我搬回到小西屋又与余然、涂燕住在一起。花小溪因奶奶病情加重,没有按时回乡,我们替她向场长请了假。我们向赵杏楠的妈妈打听她的消息。赵杏楠妈妈支支吾吾、摇摇头流泪拒绝回答。我们不敢问赵杏楠的爸爸,因见他整天板着冰坨脸,撅着葫芦嘴,像谁欠他八百吊钱。我们到处找赵杏楠,在她窗前找她,在田间地头找她,在她读书的学校找她,在她父亲的办公室找她,但她的身影只出现在我们的记忆中,更填满了对她的可怕的狐疑与担忧。我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揣测,吉凶全有,还是无法理解赵杏楠为什么突然失踪。私下里,我问袁自朝,“你知道赵杏楠哪里去了吗?”袁自嘲一副自傲不凡,恼火地说,“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为什么人人都问我,我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难道你不想她?” “呵呵,少了一个跟屁虫,臭膏药,巴不得呢,谢天谢地了我。”

在我们还没有接受赵杏楠突然失踪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又一个不甘心却令人失望的消息在知青中炸开。

知青安置费市知青办年前早已拨下来,大队进账后公款私用,作为年底分红发放给了村民们,有一部分补偿给了知青们借宿的村民,理由是支付房租费。怪不得当初知青们借宿时,村干部抢我们铺盖卷住到他们家里领,亏得当时我们还感恩戴德的涕零感激房东的热情,却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村干部打着为村民办实事的幌子,以正当的理由和借口,把我们的路费、伙食费、工具炊具费和建房费等全部变相吞吃。村干部哪里来的这种特权!知青们那几个月来的耐性锻炼,对城乡差别的不接受、抑或是被迫的压制,对知青们宿舍望眼欲穿等待盼望彻底落空,与日俱增的怨气,终于爆发为势不可挡的洪涛,像久抑难控的洪水,瞬间分崩离析,一泄千里,不管不顾受阻皆冲,见人毁人,见物毁物。知青们的怨气,不知道怎样撒,哪里去撒。没有人去上工,没有人去吃饭,更有甚者,搬出了村民借宿,露宿街头。“我们要知青安置费。”痛诉满腹的宿怨,呼声欲把整个村子掀翻。余然焦急万分苦思冥想、焦躁万分如何做好安抚工作,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又横生枝杈,花小溪的奶奶去世了,她打电话给我们说,现在露宿街头,无家可归。

我们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是刚刚吃过晚饭,那天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雪,地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袁自朝和石利接受教训,春节回家互相商量好了央及父母给各自买了一辆新自行车,今天正好派上用场。袁自朝载着涂燕,石利载着我,余然骑着郝建社家的自行车,我们五人一路向城里慌慌张张奔去。由于路滑,我们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弄的浑身是雪,满脸是泥,跌跌撞撞疯了似的奔到省职工医学院大门口,只见花小溪坐在医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在那里哭天抹泪等待着我们,见到我们如见到了亲人,“哇”地一声抱住余然嚎啕大哭。我们顾不得抖落一身的狼狈,把花小溪带到医院急诊门诊走廊内。花小溪处在大难临头的惊恐中,浑身颤抖着告诉我们,她的奶奶刚刚去世,已被护士弄到医院太平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沉浸在及其荒唐的混乱状态中,没有处理丧事事宜的经历,我们习惯性地看石利,他也在极力控制这突发事件的举手无措,他对余然和袁自朝说,“先回到花小溪家去,再做商量。”

打开花小溪的家门,屋里满目疮痍,冰冷的屋里残留着破烂家具,饭桌上残留着啃剩下的一小块玉米面窝头,冻得梆硬,面目全非的窝棚里遍布死亡的气息,令我们心痛不已。怎么办?我们谁也没有主意。石利说,“赶紧准备张罗办理丧事。”经过商量,我陪着花小溪去各处报丧。余然总管,张罗一切事务。袁自朝与涂燕打点来吊丧事宜。石利做账管。余然说,“我们还年轻,没有经验,花小溪你赶紧到居委会磕头,请求有关人员,过来帮忙。”

我与袁自朝陪同花小溪来到她父亲被管制的单位,市机床厂警卫室,说明来意,那个看大门的老爷子啧啧几声喟叹,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放我们进来,我们来到拘押花小溪爸爸的保卫科,门口赫然写着几个黑体大字,“你的问题交代了吗!” “不交代问题”, 绝没有好下场!”“与**为敌,死路一条!”这种充斥在侩子手高举屠刀只等一声令下,手起刀落灭人的死亡气息的恐怖中,我们不觉连连打了几个寒噤,这是死亡的召唤,魔力的控制,面临无形的危险,我很想大哭一场,我害怕至极,害怕花小溪承受不住恶劣境遇晕倒,害怕花小溪像被蝎子蛰了染上病毒,无可救药的精神崩溃。我焦躁不安,一心冥思苦想如何帮助花小溪,挣脱如蛛网般缠绕着的黑暗。我看到花小溪在惊愕的一瞬间,那双绝望的眼睛像灼人的炭火燃烧,她的爸爸险落在一群凶暴的男人手中,会是怎样的下场,想必她十分清楚。事态正如门卫老人的预料,守卫拒绝了花小溪与爸爸见面。

我们还准备陪同花小溪找她的妈妈。心灰意冷的花小溪阻拦道,“没有必要了,上次奶奶住院的时候,妈妈告诉我,不要再去找她,怕那个造反派的头头再暴打她一场。”

坏分子家中的丧事,人们躲闪不及,有几人肯来吊唁烧纸,花小溪奶奶的丧事被草草收场。处理完花小溪奶奶的丧事后,我们回到村里。知青们与村里的矛盾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场长看到我们回来,以为我们到省里知青办告状去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要处理我们。当我们讲明原由,场长仿佛终于让他抓住一处破绽,开始了有条有理的发泄怒火,开场序幕是他抓起平时喝水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那杯子粉身碎骨后,直接奔入主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请假,说不来就不来,拿着场长不当干部。”我们吓呆了,从没有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始悟那晚着急忙慌去处理花小溪奶奶的丧事,确实忘记了请假。几天丧事处理,也没有想起来请假。袁自朝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下次注意。场长像逮住什么理一样,把几天来对知青的愤懑,全发泄在花小溪的身上。立即召开全体知青大会,会上,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花小溪,别说你奶奶死了,就是你祖宗八代死光了,也得给我请假,这是规矩,现官不如现管,我这不大不小的官管你们正合适。”

“请场长原谅,下次再也不敢了。”花小溪弱弱申辩。

“下次,还有下次?你们家有几个人能死几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现行反**,写了反动文章。**寡妇嫁人,你奶奶资本家小老婆,全都死了**的地球转得更快,省的一个个给我们添堵。”场长怒道。

“一个个,你说谁呢,我不明白。”花小溪颤抖着声音问。

“有一个算一个,有谁算谁,都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咱贫下中农是不好惹的。一个个夹起尾巴好好劳动改造,早日从这里滚**的蛋!”场长说。

“场长,你把话说清楚,不要指桑骂槐,谁都死光光。”袁自朝站起身来怒道。

“谁觉虚,谁就死光光。”场长一声比一声高。

“怪不得平时说话办事这么绝,原来你家都快要死光光。”石利说话阴阳怪气。

“愿意在我们这里待就待,不愿意待一个个都滚**蛋,一个个早死早托生,我倒省事了。” 场长怒火冲天。

知青们被场长激怒了,围住了他吵闹不休,定要给个说辞,“我们要回城里,我们不是**犯,不受你们的窝囊气。”知青们怒不可遏,群情激奋。

面对知青们的声声斥责,场长已经失去理智,恨不得一巴掌把知青们拍死,口无遮拦道,“若不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我们根本不要你们,你们从我们嘴里夺食,我们根本不缺劳动力。去年村里一个工分值一毛钱,今年才五分钱。我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一分钱没有捞到,反倒欠队里一百多快钱。都是被你们这群知青**倒霉催的。”

“你媳妇闹病住院,你向大队借钱不还,年底算总账倒欠,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别拉不出屎来怨茅子,盛不上饭来怨勺子,还不上债来怨知青。”石利反驳道。

场长这句话如火上浇油,怒火燃烧的45名知青把场长、猴瞎掰与村里几名村民团团围住,抗议他们对知青的不公平待遇,知青们愤然**动。

“有话好好说,不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大家消消气,心平气和地谈谈。”余然极力劝阻,根本不起丝毫作用,说了等于没有说,如蚊子哼哼,没有人在意和理睬。

“我们知青也不是好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石利在一旁煽风点火上怂话,火上浇油。

“走!咱们到郊区知青办说理去。”袁自朝等人抹胳膊捋袖子拽着场长要讨个说法。

场长自知自己说话有误,理亏,想找替死鬼,摔锅。失去理智的他想把这一切归结到花小溪头上,大喊道,“花小溪,你挑起事端,围攻领导,你甭想回城,我要把你的劣迹写进档案里,在农村当一辈子**吧。没人要你,连婚都结不了。”

这是他的拿手绝活,平时时不时用这句话敲打我们,为了回城,我们都忍耐了,今天我们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再也忍不下去,大声顶撞他,“我们不是吓大的,你警告我们,拿花小溪杀一儆百,我们绝不屈服。”我意识到花小溪的危险,必须保护她,平时她不能白白叫我姐姐。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我就是她的亲姐姐。场长是在专挑软柿子捏,我要替她把闯,我大声说,“场长,你敢欺负花小溪,我跟你拼了!”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啪!涂燕给了猴瞎掰一大嘴巴,因为猴瞎掰火上浇油,说知青们一个个都是刺头,难鼓捣,惹怒了涂燕:“猴瞎掰,你个流氓,别看你人前人模狗样,人后整个一汉****贼。”我懂得她把几个月前,猴瞎掰玩弄何美丽的愤恨发泄在此巴掌上。猴瞎掰的脸上顿然几道五指扇红,透着羞辱,像头老羞成怒凶猛的野兽,扑向涂燕,欲把涂燕生吞活剥。可立即被袁自朝几个知青死死摁住。猴瞎掰像春节那挨千刀的猪嗷嗷乱叫。矛盾达到了极点,一触即发,一场血腥即将发生。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造成的后果比预料的还要严重。

  陈玉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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