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木匠说着,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办公室里。
不等萧玉书从电脑上挪开目光,为首的赵木匠就怒发冲冠地说:“萧厂长,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四年了,我们木工车间都做得好好的!
“咋个你一来,就乱球搞哟!”
不给萧玉书回话的机会,令一个木匠吼叫道:“萧厂长,亏你还是厂长,竟然下命令叫谭木匠把别组不做了的部件,硬塞给我们组,你究竟懂不懂生产哟!”
黄燕本来还忙着的,听了两句无厘头质问,忙着过来给萧玉书解围:“我说几位师傅,你们今天这是咋啦?你们车间里分工,与萧厂长有啥关系?”
一个木工说:“咋没关系呢,关系可大了!谭木匠一向分工公平,可萧厂长叫谭木匠偏着心给我们分部件,我们不找萧厂长找谁?”
黄燕说:“可是,我们办公室挨办公室,我从来没看见谭木匠到办公室来过啊?
“萧厂长除了跟着冉总逛过两次车间,他今天可是连车间都没来过呢?你们是不是搞误会了哦?”
还是那个赵木匠说:“黄库管,你的工作那么忙,就莫管我们的了,你去忙你的吧!”
“对对,你去忙你的吧,再说,我们和萧厂长的纠纷,你黄库管也管不了!”
黄燕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回到她的办公室,心里想,我还不信,你们还敢把萧厂长生吞活吃了!
这边,萧玉书一直没得及开口说话,就干脆任他们说下去,才好辨别是咋回事。
一伙工人轮番上阵,抢着数落和质问——
“这天底下,还有你这么当厂长的?厂长就该主持公道嘛,可你萧厂长,反而还要下属看人说话,我**服了你了!”
“我们接高难度部件,从来都是你这次接,我下次接,换着做投不起工资的活儿,一直以来都没有意见,可你一来,他们那组就把难做的推给我们组了!”
“原来,是你萧厂长叫谭木匠这么分工的,亏你还披了个厂长的皮皮哟!”
“哼,不知是哪个厂被搞砸了,撵出来的这么个厂长哟!”
“唉,要是我既不懂技术,又不懂**,我就回到娘肚子里,回个炉,重新投胎,去学个做灰打砂纸,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呢!”
“就是,我要是这么**做鞭,闻(文)不得,舞(武)不得,以为小厂好欺骗,跑到这些小厂来混吃混喝,我肯定到娘肚子里回炉去了!”
“我要是在哪个厂这么招人厌恶,这么被人看不起,也不说回到娘肚子里回炉,我起**自己卷起铺盖卷儿走人了,绝对没脸死赖在这里!”
“伙计们,莫扯那么远,人要是没有了自知之明,你们说得再多,人家也会赖在这里的!还是先说今天吧!”
“对对对,萧厂长,我们今天这个不公平分工,还**的要请你去给谭木匠下令,要他照以前那样分工!”
“反正,萧厂长今天要是不解决这个问,我们今天就在你这办公室等下去,误了工期,就要你萧厂长负责!”
“怎么样?萧厂长,请你迈动你的贵脚吧,随我们去一趟车间?”
“咋的?做贼心虚,不敢去车间了?”
“你要还是个站着**的,就要自己做事自己当,莫把烂摊子甩给下边,那才是有种的!”
……
这些人,本来就是专来肇事的,有把门的没把门的,说起来就没个完,好长时间内,都没能让萧玉书插上话!
这就是谭志国的谋略,只要不暴粗口,挖苦的、侮辱的话只管说,就是要把这**姓萧的给气走!
这些木匠也是,平**里就租房和车间两点一线,出来打工,也没买电视机什么的,唯一乐趣,就是不加班时,晚上聚在一起喝个小酒。
这时在萧玉书这里这么一嚷嚷开了,竟然当成了一种情绪发泄的乐趣,说上瘾了!
六个人这样抢着轮流“发言”,直到半小时后,可能没说词了,抢话频率这才稀疏了下来!
当然,一直冷静听着的萧玉书,是彻底听明白了。
人们说,话说三句,必有漏洞,可这些人,恐怕每个人都说得有三十句了吧?
等这些人的话暂停了,萧玉书才平静地问:“六位师傅,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那就请萧厂长动步吧?”
“不着急,不着急,我先问问你们,你们各作业组的工作任务,是你们自己随意要的呢,还是谭木匠分的?”
“当然是谭木匠分的罗。”
“这就对了,如有不公,你们去找谭木匠,我是不会到车间去的,因为谭木匠没有来问过我什么,我也没有给谭木匠说过什么。
“你们今天来闹了这么久,白闹了,这事儿压根儿就与我无关。
“不过,你们六位,倒是让我认识了,也让我见识了。”
咦?萧厂长这话,话里有话啊?不妙呢……
这六人一听这话,心里打起了鼓——
遭了,看样子,既没有气着姓萧的,也没有惹恼姓萧的,更别指望把姓萧的气走了!
反倒是,我们这就让姓萧的记仇了呢!
要是他**的全权管厂了,那我们这几个人,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唉呀,刚才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遭了遭了,这才叫偷**不着反蚀把米呢!
还是那个赵木匠说:“萧厂长,你是厂长,我们是粗人,刚才我们说话可能多有得罪,你可莫跟我们粗人一般见识哟。
“不过,今天这分工的事情,还请萧厂长给我们解个扣儿,请你到车间里去一趟吧?”
这个木匠说话的语气为何放软?萧玉书也知道是刚才“你们六位,倒是让我认识了,也让我见识了”那句话起了作用。
反正现在是不管生产销售上的任何事的,手头也没有非急赶不可的事儿,正需要消磨时间呢,嘿嘿,萧玉书反而还乐得这些人来胡搅蛮缠——我这不是在忙工作吗?哈哈!
萧玉书还是语气淡然地说:“六位师傅,你们应该听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话吧?
“你们今天反应的这个事儿,我不是系铃人,也就不知道怎样来解铃,你们应该去找系铃人,所以,我是不会去车间的。
“再说,冉总给我安排的筹备新厂的事情都**心不完呢,哪儿还有闲空来管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儿,你们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