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书放下茶杯,说:“回冉总的话,您别看我年轻,我可是十七岁就到南岙的家具厂打工了。
“我先跟师傅开了一年料,而且开料期间,我是各工序都在偷学呢,老板看我勤奋,第二年就叫我给厂长当**。
“我初打工那个厂,可是三百多工人的厂呢,月产值都有**百万,年产值过亿呢。
“可是,在南岙,要是没有当到正职厂长经理,工资很低的呢,一线工人,还远没西都工价高呢。
“我老家特别贫穷,总想多挣钱。
“听说西都的家具业起步**南岙晚,**南岙落后,但规模已超过南岙了。
“我就想,西都应该机会很多,就凭着在南岙学的本领,到西都来求发展。
“三年前,我辞了职,一个人跑到西都来了……”
萧玉书略去了具体时间和事件,也略去了他还到东铱洲东海边的暖洋市打过大半年工、而且差点儿丢命的事件。
不过,萧玉书刚说到这里,冉芸香插问道:“那你在西都来这么久了,帮过那些厂呢?咋个又出来找工作了呢?”
这些问题,可是老板们都爱问的呀!
帮过什么企业?那是看你曾经的经历在行业中的含金量高不高!
为啥又出来找工作了呢?那就说明你这人有问题——
既然都当厂长了,难道你自己会丢掉厂长位置吗?肯定是你不行,别人不要你了!
所以,冉总一问这个话,萧玉书心里“噔”地一下就又紧了!
其实,面对还并不知道萧玉书是“跳槽狂”的冉芸香,萧玉书假如说“我刚到西都来求发展”,那么,初涉家具行业还不太久的冉芸香,会毫不犹豫地把萧玉书聘为厂长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东铱洲一直以来都实行的是定格经济,与外洲基本没有经贸往来。
何为定格经济?
就是由洲**大一****,务工的只能务工,务农的只能务农,供销的只能供销,运输的只能运输,一切都由**层层级级**管。
因而,所有人都有一口饭吃,但所有人都很贫穷。
到了大约二三十年前吧,也许是东铱洲**发现钨铱星球的另外两个洲,西陵洲和南原洲,因为搞的是市场经济,富有的人很多,还有很多亿万富翁。
于是,也就放开经济管制,引进市场经济,当然更要引进西陵洲和南原洲的资本和企业。
不过,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在全洲铺开吧?那万一搞砸了咋办呢?
于是就先把临南海的南岙州放开,又以南岙州的首府南岙市为龙头,率先引进外洲企业和资本。
家具、建材、电子、服装等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就蜂涌入住了南岙市。
外资带进资本的同时,也带进了**和技术,南岙的外资家具行业,一来就都是成熟企业。
要知道,那以前,东铱洲的历史上,还没有过家具工厂呢,供销社也没有商品家具卖。
南岙本土的家具企业,自然是不懂工厂**了,就挖空心思都要搞到外企的葵花宝典,所以南岙的本土企业,也都是规范企业。
而西都呢,一看家具特别赚钱,就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了起来。
开初十个八个人的小作坊,一两年就成了几十上百人的小工厂,三五年不到,几百上千人的工厂都冒出来了!
萧玉书刚到西都求职时,他并不知道,那时西都的远郊县,就有了几个员工上万人的巨型家具公司了。
因为南岙的家具业先进啊!
也因为南岙的家具产品,质量**西都的产品好太多啊!
所以,多年以来,业界都流行“南岙仿外洲,内地仿南岙”的经营取向。
自然,南岙的家具企业防内地仿款式防不住,但防内地偷走他们的生产工艺和**,还是防之有效的。
所以,内地企业一听说某人是来自南岙的,都奉之若神呢!
只怪萧玉书没这运气,信息渠道不畅通,初到西都就进入了有**硬件无**软件、更无**理念的家具厂。
好在,总算还是进了一个百十号工人的大作坊,他去干了大半年,给做成了两百多工人的准中型厂……
萧玉书心里“噔”地紧了一下,赶紧想对策——
“冉总,我是三年前从南岙直接到的西都。
“人生地不熟,对西都家具行业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怎样找工作。
“我在报上看到一个润楠家具厂卖产品的广告,就试着打电话过去,结果是老板臧智麟接的电话。
“冉总知道润楠家具厂吧?”
说到这里,萧玉书开始变被动为主动了。
因为,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
冉芸香说:“不太熟,听说过,好像还有点儿名气呢。
“哦,我在商场看到过他们的产品,都是极简板式家具。
“对了,润楠家具厂不是还不错吗?你咋个又出来了呢?”
嗨,这个冉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其实,冉芸香从来没有请过厂长,还**怕这个看上去特别养眼的小鲜肉是个骗吃骗喝,被人家润楠家具厂赶出来的呢!
这一次,萧玉书有了说辞了,心里就不再紧张了。
“冉总,是这样,我到润楠家具厂后,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才把油漆工艺更改过来,把**架构搭好。
“您肯定知道,南岙的家具质量**西都的家具质量好得多吧?
“其实,木工这一块差别不大,但西都的厂用过去的老工艺来做现代家具的油漆,工艺都搞错了,怎么可能做好质量呢?
“再说,西都这边的厂,大都把工段包给主管或工头,下边只要做了,就给工钱,没个责任,怎能控制质量呢?
“其实,润楠家具厂的销售是搞得很不错的,可就是做不出来产品。
“我去之前,臧总都要想关厂了,专门做销售呢。
“我去后,很艰难地把工艺改过来了,把生产控制程序建起来了,半年不到,月产值就由五六十万增加到四百来万了!
“可是,本来都顺风顺水了,可就在前不久,臧总不知怎的,和老板娘离婚了!
“润楠厂分给了老板娘,臧总只能重新修厂另起炉灶,一时就没有企业了……”
说这些话,除了臧总的离婚时间不实以外,事件是确实有的。
但是,萧玉书还是隐瞒了两类事——
一是他在润楠家具厂受的气,挨的骂,还挨过黑打,只字没提。
二是臧总离婚,是因为把野女人都弄到厂里来来当总经理**了,引发了原配与他离婚,他也是不得已。
因为,前者是对他萧玉书自己的人设不利。
后者则是,萧玉书觉得,不应该去戳曾经老板的私事。
“我和一帮**班子成员,关系都很好的,离婚前,臧总就给我们说了,不准我们帮他的前老婆。
“他说要我们等三个月,他要重新征地修厂。
“我们当然是不能得罪了臧总去帮他前老婆的嘛,可是,三个月怎能修好一间工厂呢?
“我们一帮**人员,觉得等不起,就都各自找工作了。
“于是,阴差阳错,我就按照我在您的门市上要的名片,给您打电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