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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董主任喝了口茶，手捋一下自己的大背头首先发言：“这个月还剩两天，大家任务完成得怎样？”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说：“已经完成任务的举手。”方甜听着董主任说话带老师腔。
有两个人举手，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正抽着烟眯着眼睛看向方甜，他开口说话时露出一口白牙齿。方甜隔着桌子和他目光相遇，心悸动一下低下头。同时看清了他胸前工牌的名字是李青杰。
另一个中等身材体型稍胖，眯缝眼薄嘴唇，一看是个精明人，名字叫曹进。两个人都抽着烟身体后倾，看起来无比放松。
其他人都坐得笔直。
这时候靠着她坐的万金荣笑着举手发言：“董主任，我明天就能完成任务。”
董主任点点头说：“这个月能完成任务的举手。”
又有三个人举手。其中一个叫郭成斌的年龄稍大些，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看起来文质彬彬非常和蔼。
另一个叫张耀华的是个瘦高个，肤色黝黑眼白多眼仁小，胡子拉碴，穿着有点随便。
还有一个叫苗有忠的，个不高白皙的皮肤，眼睛细长，看起来特别精神。
方甜看看还有5人没举手。他们有点没精打采，眉头紧皱，手里夹着烟卷都在吞云吐雾。
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方甜竭力忍耐着，她看见柴静在那里用手当扇子扇风。
董主任看着他们说：“能完成任务的有城市的也有农村的，你们平时说农村片不好跑，任务重，看看老郭、陈耀华和苗有忠他们都跑农村片，为什么人家能完成任务，你们就不行？”
这时有个叫夏伯文的举手说道：“董主任，我这边有两个村拆迁，我的主要销量就靠这两个村。”
董主任点点头：“这个情况我知道。你要在其他村多下功夫。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都谈谈。”
大家开始讲自己的困难。有个长相特别帅的叫王磊的说：“我那片今年遭了水灾，农民没钱卖不动咋办？”
董主任说：“等国家的救济金拨下来就有钱了。到时候再给你加任务。”
王磊尴尬地笑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董主任继续说：“下个月有新产品的推广优惠活动，你们要及时通知客户。”
董主任对高翔说：“通知配送中心让送货员送货时把活动海报及时送到经销户手中。”
高翔和柴静都在做记录。
董主任停顿一下，看着众人说：“我们只有完成了任务才有奖金，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希望到发奖金时，大家都有份。”
接下来是各个客户经理，反映自己管辖片区的情况，大家发言的时候，方甜也一直在做记录，这是她在济南做销售时养成的习惯。
苗有忠说：“我这片的经销户反映说低档烟太少了，农村根本卖不动高档烟。”
董主任说：“年底低档烟会更少，上级要求我们拉升档次。农村片要趁早布局高档烟，下一步考核要加高档烟和新品牌，你们不要老瞅着那几个老牌子不开窍，不放手，下一步老牌子也取消了，难道烟民还不抽烟了？”
这会曹进接着说：“主任您别说，我发现身边的同学朋友很多都戒烟了，现在人们都开始注重养生了。抽烟的好像是越来越少了。”
董主任挥挥手说：“戒了一批烟民又来了新的烟民，烟民是有年轻化的趋势，所以要上高档烟上新品牌，我们要跟上形势。况且，不论到什么时候，卷烟是国家第一大税收，国家明禁暗放，再怎么说吸烟有害健康，还是有人前赴后继。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赚钱的股票就是我们的**，都在港交所上市了。你们还怕什么。”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提议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香港开个户，曹进慢悠悠地说：“需要有五十万**币存款，你有吗？”
那人吐吐舌头，闭了嘴。
李青杰说：“我要有五十万就先买辆好车开着。还去买啥股票。”
苗有忠说：“你们正式工离五十万还远吗？我们恐怕这辈子也别想了。一处房子就压倒了全家老少。”
万金荣说：“小苗，你那房子首付了？”
苗有忠苦笑着说：“付了，我感觉到背上立马多了一座山。真正的苦日子刚刚开始。”
万金荣似乎一下沉默了。
过了段时间，方甜听说他还没有在城里买上房子。他父亲早去世了，母亲身体不好，全家都靠他支撑。而苗有忠父亲在城里打工，母亲在家养鸡，全家三口人挣钱，才给他付了首付。
董主任并不打扰他们的议论。看看时间不早了，董主任做了总结，他表扬了万金荣，他说：“小万这个月瞅准了结婚宴，一下卖出了三百多条高档烟，其他人要在高档烟上多下功夫，特别是跑城里的。要在所有的饭店上架高档烟。还有新品牌的推广，每户都要上架，否则我们今年没脸出去玩。”
大家听到董主任最后这句话，立时兴奋起来。开始议论着今年到哪里玩好。
这时万金荣恢复了笑容，转过身对方甜小声说：“今年能和妹妹一起出游太开心了。”
方甜问：“你们每年都出去玩吗？”
“嗯，每年都出去，而且不止一次。”万金荣朝她神秘地眨眨眼。
方甜心里禁不住向往起来。
会议结束后，董主任让方甜留下来，翻看了一下她手中的笔记本，点点头对高翔说：“不错，下次开会每人发一本，会议上布置的任务必须落到实处。”
董主任转向方甜问道：“方甜，明天要不要找个人带你？”
方甜赶紧说：“谢谢主任，我还是自己跑吧大家都忙。”
董主任点点头对高翔说：“把方甜负责的那片经销户名单给她打印一份，让她照着名单跑。”
大家都回到办公室各自忙。这时候万金荣凑过来说：“小甜甜，以后叫我万哥，有什么事哥罩着你。”旁边的李有忠咦了一声：“真肉麻。”方甜耳根发红尴尬地笑了笑说：“谢谢万哥。”
“哎，这就对了。”万金荣掏出手机笑嘻嘻地：“来，甜甜妹妹，加个微信。”
方甜扫了他的二维码，李青杰和李有忠同时把手机伸过来。方甜都加了他们。
万金荣拍掉他们的手机说：“别和我抢，我是最早认识甜甜的。”
后边“轰”的几声笑声。万金荣用细长眼睛扫瞄了他们一眼，扶了扶眼镜说：“大家都公平竞争，不许抢。”说着哼着歌走了。
后边的李青杰说：“小心他可是有名的色狼。”
万金荣作势打了李青杰一拳说：“说别人色狼的才是真正的色狼。”
这时候，李青杰旁边的郭成斌说：“你们别吓着小姑娘，以后说话要文明一点。”
又转向方甜说：“别看他们色迷迷的，其实都是正儿八经的退伍兵正直着那，这三块货都是未婚都很优秀，我是他们的老大，以后谁要欺负你找我，我老郭替你做主。”
方甜捂嘴偷笑道：“谢谢郭哥。”她发现这群人里数郭成斌年龄最大四十多岁，中等个，皮肤晒得黑红。说话声音很有磁性。方甜觉得他很亲切，就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坐后边的王磊说：“还是老大有魅力，女孩子会主动加微信，你们几块货都学着点。”
苗有忠打趣地说：“是你早婚没机会了妒忌我们吧。”
王磊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已婚人士痛苦呀。”
惹来一阵大笑。大家说笑着各人忙着手里的活。
这时候，高翔递过来几张表说：“方甜你先熟悉一下卷烟品牌，还有路线图和经销户一览表。”
方甜接过来道了谢。翻看着几张表。最上边的卷烟介绍，全国各个卷烟厂那么多牌子的烟让她一时眼花缭乱了，根本没有记住几个名字。
方甜又拿起经销户一览表，有220个经销户，分布在新市区东北部，方甜看地图知道这是市区最远的一条线路。大多是村庄，相隔还较远。
表上的客户经理的名字是曹进和李青杰。看来是刚从他们俩负责的片区划过来的。
方甜看了全市经销户一览表，最高销量每户一月一千多条烟。而500条以上的就占三分之一。她看了看分给她的那片，三户500条以上的，10户200条以上。其他都是100条以下的。
方甜倒抽一口冷气，她感到自己做了接盘侠。
好在没让她跑农村片。她发现有一半客户经理跑农村。
方甜抖了抖精神，自己初来乍到先摸摸情况吧。
到下班时间了，万金荣又凑过来说：“甜甜妹妹，晚上一起吃饭吧，哥哥给你接风。”
方甜笑着说：“谢谢万哥，我晚上要到我哥家拿行李。”
万金荣拍了下手高兴地说：“你也住宿舍太好了，咦，你咋不住你哥那。”
“我不想打扰他们，他们上班都挺忙。”
“那我们下次约哟。”万金荣朝她摆摆手走了。
方甜觉得这人第一天见面就约吃饭不会是个渣男吧。
方甜怎么也没想到以后的几年里和他发生了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