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随阿香来到洞口,雨幕中不见野狼踪迹不闻马蹄声。
阿香看着手中凤雕宝剑,念道:“谢英雄救命之恩,来**有缘,涌泉相报。”
柳儿见阿香呆呆的,安慰她说:“那野狼虽快,也难追上骏马,吉人自有天相,我看那壮士气度不凡,有朝一**定是要成大事的,绝不会在这荒郊野岭葬身狼口,倒是你还生着病,且进洞里,当心淋了雨再发起烧来。”说罢拉了阿香回进洞中,贴墙边生起一堆火,尽量不让火光照出洞外。
闷坐一阵,地下潮湿,柳儿又加厚**铺,阿香坐上去笑道:“软软的还挺舒服,姑娘这样会照顾人,年纪又不大,莫非已早早结了亲?”
柳儿脸颊一红:“谁结亲了,只是料理些家常琐事罢了。”
阿香问:“你家住何处?家中父母尚在?”
柳儿将身世来历回答一遍,阿香叹道:“谁知你这样伶俐的姑娘,却是个可怜人。”
柳儿听不得人家可怜她,转移话题说我看你会使剑,又有侍从相伴,在江上面对锦帆贼也毫无惧色,家里定有人为官为将吧?
阿香笑道:“你这丫头眼光倒准,实不相瞒,我确是官家女儿,身边正缺个女侍,才听你说无亲无故,是邻里间养大,又会照料人,身手也利索,不如今后就常伴我左右,随我家去,你可愿意?”
柳儿笑答:“都怪那**,我船也不知漂了哪儿去,渔具也丢了,心里正发愁,姑娘却有这样一番说话,要是姑娘不嫌弃,我还**就随你去了呢。”
“柳儿样样好,我哪里嫌弃,”阿香拍手一笑,“我那五十红妆这下可有了教习了。”
“教习?”
“就是我先教你,你再教她们,哥哥总说我跟下人在一起呼呼喊喊没个**样儿,今后我只教你一人,由你去替**演她们。”
“她们是谁?**演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的五十个女护卫,教她们练练刀剑。”
“还**没听说护卫也有女子做的,还有五十个,阿香姑娘……”柳儿话到一半忙又改口,“我现在是不是该称**了?”
“现在没别人,叫我什么都行。”
柳儿笑道:“还是称**吧,今后可要赖着你混些吃喝呢。”
阿香听了笑说这倒是实话,柳儿是个透明心肠,透着可爱。
柳儿望望洞外,说**,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一夜,等明天雨停了再赶路回去,另外我还不知道**家在何处呢。
阿香拿剑拨了拨火堆,说我家在南徐,不过咱们明天先回庐江。
柳儿问为什么?
阿香说我掉进江里生死不明,想必他们都急坏了,再说……
正说话,忽听叮当作响,柳儿立刻站起来,皱眉说这声音听着耳熟,才在哪里听过。
阿香说是铃铛。
“铃铛?”柳儿眼珠一转,“不好!”
叮当声响彻洞中,一人捂着伤臂踉跄进来,身后背两把短戟,正是江上所遇那锦帆贼。
锦帆贼进洞见了柳儿、阿香,先吃一惊,又自笑道:“**是冤家路窄,咿,我说那么不经打呢,原来是女扮男装。”
阿香持剑而起:“贼人休要猖狂。”
柳儿也捡起一根着火的树枝指向锦帆贼,锦帆贼脸上一搐,咬着牙**石壁坐了,将短戟丢在手边,叹道:“两个姑娘家,欺负你们传出去有损我的威名,不打了,自己歇自己的。”
阿香提剑到锦帆贼面前指住他,锦帆贼也不拿戟,歪着头看胳膊上的伤,嘴里嘟囔着:“周泰小子好生厉害,这一刀只怕要了我的命。”
阿香问:“你到底是谁,怎么认得幼平将军?”
锦帆贼抬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爷姓甘名宁字兴霸,和周泰小子在沙场上照过面,你这黄毛丫头又是谁?”
阿香说你管不着,甘宁冷笑:“据我所知周泰随江东旧主孙坚征战时曾身中数刀立下汗马功劳,他在船上称你主人,莫非你是孙家的女儿?”
阿香举剑不答,甘宁只觉臂上伤口里一阵撕**,侧身倒下去,冷汗直流,阿香放下剑说你虽为贼,我却不会乘人之危。俯身去看甘宁伤口。
柳儿凑近瞧了瞧,说这本来是普通刀伤,多半是在江水里浸了脏东西以致伤口感染,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别咒我死。”甘宁挣扎道。
柳儿双眼一瞪:“你这**,害我丢了船,没了渔具,就任你**好了。”
甘宁躺在地上痛苦难熬,阿香与柳儿到底姑娘家心肠柔软,互望一眼,柳儿问:“**,救他不救?”
阿香说这荒郊野岭的,无医无药,就算想救也没得救。
柳儿说这倒不妨我自有办法,还有件事,**当**是孙家女儿?
柳儿既问,阿香也不隐瞒,说不错,新主孙权是我哥哥,我是孙家小妹,名唤尚香。
柳儿打拱说参见……参见什么来着?
阿香说郡主,柳儿说参见郡主。
阿香扶着柳儿,说你是我救命恩人,今后在人前免不了要分主仆,到底也是我请你相随,是拿你当知心人,咱们姐妹间不拘这俗礼。
“**又忘了,是你先救的我。”柳儿将树枝丢回火堆,乐呵道:“原本以为只是混些吃喝,谁承想**竟贵为郡主,合该我时来运转,从此不再上江捕鱼,可端上金饭碗了。”
阿香笑道:“我家这饭碗可沉,不好端。”
柳儿说那是碗大盛饭多才沉,不怕端不稳就怕吃不了。
甘宁躺在地上喊你们到底有没有救人法子?这家常闲话何时说不得?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阿香看甘宁,说你这贼人固然可恶该死,却为我与柳儿牵出一段缘分,我且问你一句,若今天救你性命,今后是否还为非作歹?
甘宁一本正经:“若得二位相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行贼盗之事。”
“如何信你?”
甘宁拾过短戟往腰间一挥,一串金铃断落下来,“以此铃为誓,斩断前尘。”说完又痛得缩身抓地。
阿香看他支撑不住,冲柳儿点头,柳儿从怀里取下一只布袋,解开绳口,从袋里倒出一粒珍珠,借过阿香手中宝剑将珠子拍碎了,将粉末洒在甘宁伤臂上,再撕下一条布包住,不多时,甘宁果觉疼痛稍缓,问这珠子从哪得来,竟有如此奇效?
柳儿答道:“这是我们渔村里的人有时捕到那极少见的水蚌,每十来个才能开出这样的珠子,不如市卖的珍珠颜色好,却能排热解**当药材用,一般在水中染上的伤**炎症均可治疗,见效也快,江上阴晴难料,我早先得了几颗带在身边以备不测,谁知今**却救你这**性命。”
甘宁已觉轻快许多,撑身坐起,笑道:“谢姑娘救命之恩,才已赌了誓今后不再干那营生,姑娘莫再称我为贼。”
阿香一笑,向柳儿**了两根手指,说你今**可做了两回恩人了。
柳儿看看甘宁,又瞧瞧阿香,摊手道:“这****是论不清的缘分,却要从何说起。”
三人相视一笑,尽释前嫌。洞外墨黑,雨打山林,阿香抱恙,甘宁有伤,三人少不得要在洞中凑合着过上一夜,甘宁很识趣地在**近洞口处铺了**自己躺下,阿香与柳儿在洞穴深处守着火堆,柳儿冲洞口喊:“甘大哥,雨夜寒冷,你睡在那儿离火也太远了些。”
甘宁面朝洞外,并不回头,说我常年餐风饮露惯了,也爱这雨天睡得舒服,倒不觉得冷,况且你们二位姑娘家要安歇我岂能在近处冒犯,就守在洞口,只当给你们把门了。
柳儿低声说看不出这**还挺懂规矩,阿香点头,甘宁咳了一声,柳儿捂嘴发笑,高声道:“以后再不用那个字说你了。”
三人以**为榻安歇一夜,次**雨停,柳儿在朦胧中听得一阵厮杀声,以为是梦,揉眼起来见阿香也翻身坐起,再望洞口,不见甘宁。
香柳来到洞外,见一人身着轻甲,骑一匹黄膘战马,手持镰钩枪猛刺甘宁,甘宁起短戟招架,被镰钩枪逼得连连后退,一旁有十多个兵卒举着钢刀助阵。
骑马者枪枪刺向要害,要至甘宁死地,甘宁因短戟不能进门且臂上有伤,狼狈招架,阿香忙喊:“凌**将军,休伤他性命!”
阿香一声喊,镰钩枪登时停在半空,黄膘马上江东上将凌**循声一望,惊道:“郡主?”
甘宁趁机跳出镰钩枪杀伤范围,阿香来到两人当中,说都住手,别伤了自己人。
凌**在马上持枪指甘宁:“自己人?郡主你可知道此贼乃是黄祖手下大将甘兴霸,老主人孙坚死于黄祖之手,家父凌**当**也战死江夏,此贼便是当时敌军的先锋大将,与我江东有不共戴天之仇!”说罢又起一枪朝甘宁刺来,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