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覃怡芳说，那还用说吗？你们都来帮助我们，我们自己还能不使劲？

小周……噢，我**的就叫小周了哦，你可莫见怪哟。吴美秋问，你们早上吃什么呢？喜欢什么口味？你以前是专门管客人们吃喝的，肯定吃得讲究，嘴巴只怕刁得很的，我们不了解，你说了，我们尽力按你的喜好做。听说你要在我们这里住几年？啧啧，那哪门搞得习惯啰！

入乡随俗嘛。周礼仁说，没那么多讲究，我吃东西很随便的。

随便？吴美秋和覃怡芳都不信，人家可是专门接待大领导和外面来的贵客的，哪能像他说的那样。吴美秋说，我们这里只有些土货，都是本地出产的，没什么好东西款待城里来的客人，管它呢，将就着吃吧，有时间回州里了再加补。

您儿说哪里话哟，这么说就见外哒嘛。周礼仁说，这里出产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绿色，无污染，城里人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呢。以前，我在接待客人时，向他们介绍桌上的菜和我们这里的土特产，他们都很感兴趣。说实话，有些东西并不是深山里头出来的，只是那么一说，他们也当是**的，直说好吃好吃。我们在这里吃到的，可**是货**价实的绿色食品，哪门还说没什么好东西呢？这才是**正的好东西啊！

小周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又踏实些哒。吴美秋说，我不懂什么这颜色那颜色的，我只晓得我们种菜种粮食，是不滥用农药化肥的，用的就是猪楼粪、牛栏粪和粪池子里的农家肥，再就是烧的火粪，长虫了就洒点儿石灰，有的也洒柴火灰。

覃怡芳说，哪门没用农药？哪门没施化肥？前年要不是那些人……吴美秋把眼睛一横，覃怡芳明白过来，伸伸舌头，把话头咽回去了。

我们乡下人，一天就吃两餐饭，早上作故正经过早的少。吴美秋接着说，小周你是城里来的，机关上一天三餐，那可是雷打不动啊。你看早上吃哪样？我给你弄，面条、粉条、皮子都有，醪糟儿、汤圆儿、粑粑也有。

这么多品种，又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问，您儿这里最有特色的是什么？

特色？吴美秋说，看绿豆皮哪门个吧？这个跟你们城里的豆皮是不同的，去年我跟怡芳去州城，过早时点的是豆皮，端上桌一看才晓得，那哪是豆皮呀？是米皮，吃起来实拽拽的，嚼都嚼不动。后来听人说，有的人为使米皮筋丝好，免得动不动就煮烂哒，往里头加哒什么胶水的。我的天啦！那哪门吃得哟？背万年时的！那些人那号缺德事都做得出来，迟早要遭报应的。

吃过绿豆皮，又喝了一碗野生葛粉糊糊，才发现吴美秋说的**是不假，那绿豆皮又香又软，确实好吃。想到已有好多年了，过早的时候，碗里的东西从没吃完过，可今天这碗绿豆皮，硬是吃得舔口咂嘴，连汤都喝完了。

走出院子，虽还是雾蒙蒙的，天却亮了许多。他们朝集镇上走去。说是集镇，其实只是沿河两岸的一些房子，修得相对集中，却是缺乏规划，因而显得有些凌乱。小街大约里把路长，街上偶尔才碰到一个人。有几个店铺，都还没开门。走到河上那座凉桥桥头，周礼仁看到一个小男娃儿正朝河里屙尿，默了默，对胡武升说，我给你讲个灯谜儿，猜一成语。胡武升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思想准备，灯谜儿？你说。周礼仁就说，一个男娃儿站在桥上屙尿。胡武升抬眼望过去，看到那娃儿把裤子一提，跑了。把目光移到周礼仁脸上，摇了摇头。周礼仁说，这么简单的灯谜儿都猜不到？机动灵活嘛！胡武升一听，一想，笑了。当地的方言，“河”跟“活”同音。

集镇显得冷冷清清。他们转了一大圈，总共没碰上十个人，而且都是老人和学龄前儿童。一路走着，看到这副情景，从热闹繁华中来的周礼仁，想到要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待上好几年，工作任务那么重，压力又那么大，心里禁不住生出些落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