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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丽丽在**呆了一个多星期时间，按规定早已超过**传唤留置当事人期限。不过到了后来，这个女孩并不急于离开**，当然更不了解什么法律关于留置时间的规定。
她几乎忘记最初被抓到**时，对办案人员的抵触和盼望离开的心情，非常积极地配合交代，前前后后记起三十多个光顾过她的男人，还配合办案人员辨认传唤到的当事人；也坐上他们的便车，到县城大街上找那些嫌疑人，因为他们多数是当地人。
这个过程中，她越来越热心，每抓来一个，她都兴奋不已；有几个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倒是**办案人员还惋惜。
期间，她父母打过来一次电话，她当着办案人员的面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换工作，到了另一个家饭店。
所里同事虽然奇怪她的表现，但也乐得她留在这里协助查找那些人。陈如意看着她，想起心理学的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乔丽丽交代的三十多个人，最后只找到二十多个。持续两个多星期的传唤，尽管当事人和警方都保密，但还是在县城引起一场轩然**。有人传说，花街**抓了几百人。
最让陈如意感触的是一位女士，老公在莲东县北部莲花山景区开出租车。有个常来做生意的外地老板，多次租他的车去县城找乔丽丽。那个老板被传唤到**后，她老公也被传唤。
按照经验，出租车司机往往会在等候客人的时间也随着风流一下。但讯问几个小时，这位司机都没有承认。他老婆不知怎么听到信息，找到**来。
陈如意故意告诉她，她老公做那事被查到了。这位女士坚定地说：“我知道他的为人，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乔丽丽仔细辨认，也说他没有和她做过交易。
第二天下午，陈如意照常去上晚班。在碰头会上，刘庆安介绍乔丽丽案的情况，主要是跟陈如意通一下情况，介绍白天**同事追办此事的进展。
讲完事情之后，各人散去，刘庆安叫如意留下，先是说今晚还要加班审问，接着问：“你和你男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如意脸一红，笑着说就快结婚。心里奇怪刘所长这会儿提这个事干嘛？他明明是知道她和赵小兵关系的。
在县城里，交际圈子并不大。凡是混到一定级别或有一些权力的人，往往都会通过蛛网一样交织的关系网认识。刘庆安虽然只是**长，但位置重要，所以赵勇早就认识他。赵小兵和陈如意交往之初，赵勇还专门找刘庆安打听陈如意的情况。刘庆安拍着胸脯向他担保：陈如意是个好孩子。
刘庆安有些犹豫：“有个事得跟你说下，我怕是有误会，先跟你打个招呼。”
陈如意莫名其妙：“刘所，什么事？”
刘庆安接着说：“这个事，如果**的弄错了，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我这是对你负责。”
陈如意头一次见刘庆安这么吞吞吐吐，有些紧张：“刘所长，到底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刘庆安说：“今天下午你没来，我和联防队小李一起审乔丽丽。乔丽丽交代了一个青年，说长得很好看，有一米八的个头，据说是建****的，还去找过她两次。说有一次路过观海小区，那个男子说家住这里面，说就要结婚了。我在想，这个嫌疑人，有可能你认识？”
起初陈如意听刘所长单**说这个人，不知这个事为什么值得他如此纠结，听到建设**、观海小区、快要结婚这几个词时，她突然明白所长的意思。
赵小兵就是身高一米八多，而且是公认**较好看的！
陈如意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脑子里好似跑过一万匹野马；想跟所长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她定定神，告诉自己：“这是个误会，应该不会是他；可能是碰巧。”心下甚至有些埋怨刘所长乱猜测，便说：“我再问她一下。”
刘庆安说：“可以。可能是我想多了，所以这个人我就没有做笔录。你可以单**问她，记个材料。”
刘庆安和陈如意再次到审讯室去讯问乔丽丽。
在屋里看守的辅警被刘庆安支使出去做别的事。刘庆安对乔丽丽说：“你再把下午交代的情况说一下，就是个子很高的那个人。”
乔丽丽就开始重复。说了没两句，刘所长就接着电话走出去了。乔丽丽继续说：“大概是两个月前，是晚上九点左右，一个青年男子过来，说住宿，给她开了房间。”
陈如意问：“他长得什么样？”
“个子很高，得一米八多，长得很好看，白皮，**较瘦，眼睛也**较小，没有戴眼镜。我看出这个青年应该是本地人，不是**正来住店的，又不好意思直说是找服务员，所以我就问，要不要‘耍耍儿’？
“他还有点腼腆，支支吾吾。我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爷们儿嘛，都这样！他就问，多少钱一次。我就跟他谈了，说一百元一次。然后我把门关上，脱了衣服，跟他一起上了床。”
陈如意心里越来越觉得那个可怕的设想变成事实，看乔丽丽的眼神不由严厉起来，手也有点抖，没法往下记。乔丽丽抬眼看到她的眼神，突然停下来，不敢说话。
陈如意厉声道：“继续说！”
乔丽丽觉得她突然对自己很生气，甚至有些敌意，和前天晚上审讯时的神态完全不一样，不由有些忐忑。
“继续！仔细说！”
乔丽丽有些不安，犹豫一下，说：“我们两个就发生那个关系。”抬眼看了陈如意一下，她继续恶狠狠盯着自己。
“就这一次？”
乔丽丽说：“还有一次。他要了我的手机号，两个星期后，他又打电话约我出去，他这次开车来的。”
陈如意插话：“他开的是什么车？”
“是红色桑塔纳。”看陈如意没有表示，乔丽丽继续说：“这次他开车带我出去，我们在县城北边在一个土路上停下来，又在那里做了。这次还是给我一百元。”
陈如意突然说了一声：“**！”
乔丽丽不敢说了，陈如意便问：“你们回来的时候经过哪里？”
乔丽丽就把此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很漂亮的小区，我知道那是观海小区，他说在这里有房子。我说你有老婆吗？他说有，还没有结婚。我就问，你不怕老婆知道？”
乔丽丽低着头正说着，突然头发疼一下，头一下子被揪起来，一记耳光清脆的扇在脸上，接着又是一记，两边腮都火辣辣地疼起来，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哪里触怒了女警官，又不敢多说，**着痛，颤声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哪里知道，此时陈如意越发确认这个人**的是他的男朋友，那个已经领结婚证、是他合法丈夫的赵小兵。
他们家没有汽车，但赵小兵单位的车正是一辆红色的桑塔纳，他经常开着出来办私事。
陈如意又问：“为什么前几天你不交代这个人？”
乔丽丽有些扭捏地说：“其实吧，我有点喜欢他。他对我也很有好感呢。”
这个回答，更是令陈如意恼火。她飞起一脚，把乔丽丽踹在地上。正好刘所长过来。看到陈如意满脸通红，知道她确认了，于是说：“你先做别的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陈如意瞥了坐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脸不知所措的乔丽丽一眼，对刘所长说：“我回去找他算账。”
刘所长说：“你先冷静一下。”叫别人来审讯室看着。陈如意跟他一起出来，压低声音，有点颤抖地说：“谢谢你刘所，这个事就别叫别人知道，我回去找他问问。”
刘所长有些担忧、又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你不要太着急。这里我给压下了。”意思就是不会去找赵小兵，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陈如意勉强笑一下。刘所长关心道：“要不你今天休息一下吧。别太着急！”
陈如意答应了。她骑着自行车出**，一路向北走去。路过观海苑小区时，也没有停下来。她继续往北骑，一直出了城，到了野外。
乱了，全乱了。
就这两天，她感觉她的世界正在坍塌。老公，弟弟，父亲，母亲，构成她生活的这一切，忽然都变得陌生。
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隙从哪里开始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关键是现在怎么办？是问清楚，还是装作不知道？
装不知道是不可能的。继续过下去也是不可能的。
陈如意亲自从“情敌”，不，这个连情敌都算不上的肮脏女人这里，确认自己这个一向以“乖乖大男孩”形象示人的老公，竟是这样一个人。
哪怕你跟个普通姑娘出个轨呢？跟这么个肮脏的东西乱搞！而且，偏生是落在自己手里。
陈如意边想边走，不知走了多久，路边出现一片坟地。此时天色已晚，这是一条小路，也没有路灯。路边的树木等，都开始影影绰绰。
陈如意心中一凛，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身上汗毛也有些竖起来。刚才想的事情，忽然在心里都不存在。这或许只是一场梦。
应该是做梦。于是，她回到办公室，继续值班。
三天前，赵小兵去外地参加短期培训学习。第二天早上，陈如意下夜班回家，正好赵小兵也回家。
小别胜新婚。赵小兵见到她，就急急忙忙和她亲热。她有些茫然地附和着他，觉得他有些陌生。如意心里嘀咕：背着自己，他究竟还做了多少事？但也不过是自己的怀疑，万一冤枉了他呢？又觉得有些愧疚。
两个人平静下来之后，陈如意开始将话头扯到所里经办的这个案件上。赵小兵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的**啊，人心不古啊！”
再就是问：“你们所里这下可发财了！听说你们抓了好几十个，**的吗？”说到被抓的男人们，赵小兵就满脸嫌弃：“这些人**恶心。”
陈如意自己反倒是觉得无趣。她决定不想这件事：那或许只是自己过度猜疑。
刘庆安再见到陈如意时，也对此事只字不提。此案的讯问记录汇总中，也没有收进关于此事的材料。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陈如意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万一此事是搞错了呢？她也不想进一步确认这件事。太过惊骇，陈如意还没有想好**正和赵小兵本人确认它的后果。
等乔丽丽再也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就被放走了。
乔丽丽走的时候，陈如意已经对她没有太多恨意，反倒是有些担心：这么多男人因为她而被传唤到**，尽管办案人员不可能告诉他们是乔丽丽供出来的，但这种事，谁心里还没有数呢？
有的人很爽快地就交上罚款，也有一些人，不得不暗暗向朋友筹钱交罚款。陈如意感慨：这种时候能借到钱的朋友，那才是**朋友。
县城不大，探知究竟是哪个服务员供出来的，并不难。所以陈如意特意叮嘱乔丽丽，离开**后，千万不要回家，更不要和鸿运楼的老板联系，找个远点的地方去打工。乔丽丽出门的时候，竟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陈如意想，她心里可能也是有些怕吧。
陈大庆在医院呆了两天，就回家了。乔丽丽走后，陈如意也抽出点时间回家看望一下父母。叔叔已经跟父母说过，她已经知道弟弟是抱养来的事，所以刘玉秀在她回家时，跟她说了这件事的原**。
刘玉秀边说边流泪：“我们对他一心一意地，谁想养到大却成了这么块祸害！”陈如意想起这么多年的**屈，也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刘玉秀说：“我们都是被这老思想害的！在村里，没有儿子，抬不起头来啊。”
陈大庆没有完全恢复力气，躺在床上，久久沉默之后，叹口气，对陈如意说：“如意呀，**屈你了，我迟早会被他气死，算我自作自受。哪天我一口气上不来，你要照顾好**。”
如意觉得这个话说得不太像，就跟他们说：“你们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这次让**局教育一下，希望以后会老实。——那样的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又问：“我姐知道这个事么？”
妈妈说：“不知道。这些**子她孩子病了，婆婆正巧也摔了腰，离不开人照顾，一直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