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山野君，松野君，请用餐。”**文招呼两名**俘。他客气地称他们为“君”。这种称呼给对方以尊重、平等甚至带有一点亲和的感觉。

松野觉没有应声，但被玉米粥的扑鼻香味引诱得流出了口水，他转过脸来，目光第一次与**文亲和的目光对接了起来。

“用餐吧，松野!”**文把粥碗放到松野觉杭头边，让他用右手拿勺舀粥吃。

“吃呀，玉米粥香得很!”宋英柔声地劝松野吃粥。

松野把目光投向在另一个铺位上躺着的山野少尉，看他是不是吃。

**文看出了**兵当了俘虏，还要看他的上司的脸色。便把小勺塞到山野井保的手里。“山野君，吃吧，吃好后，我要和你谈谈你关心的事。”

宋英把半小碗萝卜干放到山野面前。

山野井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敌不过难**的饥饿，用小勺大口大口地吃粥，还用手抓过萝卜千来大口嚼着。

松野觉见上司在狼吞虎咽，他也伸出右手舀吃喷香的玉米粥。

宋英用筷子**了几根萝卜干送到松野觉碗里。松野觉用**语说了声：“谢谢。”

站在一边的彭老大，用粗嗓门对**俘喊：“大口吃，一盆不够我再去舀!”

**文为两个**俘终于开食而高兴。是的，只要**俘不绝食就有希望对他们做思想工作，虽然对他们做思想工作很艰难。

山野、松野各人吃了三大碗玉米粥、半碗萝卜干后，接受了**军医给他们洗伤、换药。

军医走后，**文和宋英在后舱里研究怎么对山野和松野做思想工作。

**文对宋英说：“今天不要指望他们开口。他们不开口没关系，由我对他们谈，只要他们不是**就行。”

要我配合吗？”宋英问。

“我谈话时你坐在一边听就可以了。—现在你把公文箱里的那本**本小说《蟹工船》拿出来。”

宋英对公文箱里的各种书目都很清楚。她知道**本作家小林多喜二在《蟹工船》中写了**本渔工在海上捕蟹的悲惨生活，还写到了渔工们对天皇的不敬。因此，一九二九年《蟹工船》在**本《赤旗》杂志上发表，遭到**本当局的查禁。一九三一年中国翻译家将《蟹工船》译成中文在中国出版，收录了小林多喜二为中文版写的序文”。因序文宣传了无产阶级国际**，**当局也将其查禁了。所以《蟹工船》这本小说无论在**本或在中国都是不易买到的。**文找到上海**文书店内山书店才觅到了一九二九年**本出版的第五第六期《赤旗》杂志即连载《蟹工船》的那两期，那是**文;还觅到了一九三一年中文版《蟹工船》。

“拿《赤旗》杂志，还是拿中文本？”宋英看过中文本《蟹工船》，她也感到这是一本很好看的小说。

“两种都拿出来。”**文说。

“好。”宋英随即把两个版本的《蟹工船找了出来。

中舱里，**文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像学校教师上台讲课那样准备给两个**俘开小课。

开课前，他先用**语向两个**俘作了简要的自我介绍，以求从思想上和两个**俘拉近距离。

“山野君，松野君，我先向二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文，是**人。我在家乡做店员。一九二九年来中国。在北平**教授**语谋生。一九三六年到上海教授**语。**军占领上海后，我去皖南参加了**。一九四O年冬，我来陶勇将军部做联络工作。我很愿意和山野君、松野君做朋友，也很愿意给二位提供**能够提供的帮助。”自我介绍完毕，**文指指坐在一边的宋英，向两个**俘介绍说：“这位宋英女士是中国人，是我的部属。**里对女性不称**，而称同志。你们感到称同志不便，可以称她宋英，或叫她宋干事。”

宋英庄重地向山野、松野点了点头。

“山野君、松野君，”**文开始用**语讲小课。他认为首先要让**俘知道并确信****领导的八路军、**对**俘所采取的政策。“我作为陶勇部的联络科长，我受将军之托，郑重地、负责任地向你们宣布八路军总指挥部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五**发布的《对于**军俘虏的问题》的政策命令一、对于被我俘虏之**军，不许杀掉，并须优待之；二、对于自动过来的，务须确保其生命之安全；三、在火线上负伤者，应以阶级友爱医治之。四、愿归故乡者，应给路费。

八路军总司令**，谅山野君耳闻过。”**文把目光转向山野井保少尉，只见他低着头在仔细听着。**文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宣读**总司令一九四O年七月七**重新发布“俘虏优遇方针”的命令**本士兵乃是**本劳苦大众的子弟，在**本军阀和财间的欺骗和强制之下，才**跟我们作战。因此(一)严禁伤害或侮辱**本俘虏，严禁没收或损坏其私人物件。我军指战员如有违背，将受惩处。(二)对伤病**俘应给予特别照顾和适当医疗。(三)**俘凡欲回归本国或回归原有部队，均给予一切可能的便利。(四)**俘如有愿留中国或为中**队服务者，应给予适当工作，有愿意学习者，应尽量协助进入适当学校。(五)凡欲与其亲友通信者，应给予便利。(六)阵亡者应予埋葬，并在坟前竖立石碑或木牌。

**文宣读完**总司令的命令，解释说：“八路军**总司令的上述命令，**从**军长起，全军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如有违背，将受惩处。现在我们对你们两位的优待，就是执行**总司令的命令。我希望两位万不可听信**军宣传的敌军抓到**官兵格杀勿论’的谎言。你们应当相信被我军俘获，你们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你们的伤口会得到妥**医治。**是讲人道**的军队。**倡导不怕牺牲的勇敢精神，但**同时也倡导保存自己，认为只有勇敢地消灭敌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而你们东京的广播电台反复宣传只有视死如归才是美德，死亡是精神的胜利。在火线上更令人震惊的是，军医在情况紧急时，不但不救治伤员，反而举枪将伤员打死。昨天上午，松野觉腿部负伤，下士官医生不给包扎，反向松野开了枪，打伤了松野的膀子。”说到这里，**文扫视了上等兵松野觉一眼。

松野觉低下了头，像陷入了沉思。

**文合上记事本，说：“今天上午我和两位就讲到这里。你们暂时可以沉默，不必忙于说什么。现在我要求两位在今天中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伤好以后是想回**本，或是回你们原来的部队，还是留在我们根据地学习或工作？遵照**总司令的命令，我和宋英离开中舱时，**文把两本“赤旗”杂志和一本中文版们一定尊重你们各自的选择。”

《蟹工船》留了下来，对两位**俘说：“这几本书刊，二位如有兴趣，可以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