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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难

小说:行走在剃须刀片边缘 作者:张保群字数:12368更新时间:2020-10-12 09:10:31

1.

天已经麻麻黑了,隐约能看见一个人。

这天晚上,建东很快地扒了一碗饭,留下了疯老婆翠珍一个人在饭桌旁。建东他们家经常只有他和老婆翠珍二人在家。两个孩子,一个上初三,一个上初一,住校。建东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梳洗一下出门。自从老婆病了后,建东就是和翠珍分开住的。

翠珍一个人坐在饭桌旁吃着饭,有一口,无一口的样子,很慢,若有所思。在建东扒完了他自己的一碗饭的时候,翠珍的一碗大概是凉了一半。此时,翠珍嘻嘻笑了一声,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毛豆……毛豆……**好吃。”过了一会,翠珍仿佛沉浸在十分悲伤的情绪中,突然她发出一声伤心欲绝的尖叫:“毛豆……毛豆,我的聪儿啊!”之后,又嘤嘤地哭起来:“聪儿,聪儿,我的聪儿!你最喜欢吃毛豆是不是?来,吃一口毛豆,吃了毛豆听**话,别到处乱跑,惹妈**心。来,吃一口,吃饱了不饿。”自语着,翠珍把一个布娃娃当作是她的儿子世聪一样喂着。见饭掉在地上,她又说:“哦,我的聪儿吃饱了,好,不吃了。来,妈妈抱着你,把你抱紧点,我可不能再失去你。”翠珍这时止住了悲伤,完全进入了她和儿子的世界中。

建东对翠珍这些****幻幻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自从他的小儿子世聪溺水身亡后,翠珍就一直这副状态。翠珍摆脱不了失去儿子的巨大悲痛,她最终还是疯了。要说,建东对世聪的疼爱,可要**翠珍强烈得多,他喜欢儿子,只有儿子能够把他生活的希望沿续下去。儿子没了能不痛彻心肺吗?但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已逝,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开始,建东理解翠珍,他劝解翠珍,希望她和他一样重新树立起生活的风帆。可翠珍说,聪儿是我身上的肉啊,连着我的心,失去了这块肉,我**的是扯心的痛。常此以来。翠珍就把自己活成了现在的这模样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二年过去了,他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完完全全地恢复过来了。那黑色的时月,早已从他的岁月河流中抽了出来,接上了现在的正常的生活。翠珍,他建东已做到了尽丈夫的责任,她不改,他也没办法。人有时还得自私点。人生如白驹过隙,他建东没有理由不享受生活。

等建东洗梳完毕,翠珍已停止了吃饭,傻呆呆地坐在饭桌前。建东已自顾自地出了门,但又折回身来,对着翠珍说:“你把饭碗收拾一下,我出去有点事。”翠珍虽是疯了,好的时候,一些简单的事还是能够做一些的。以往,翠珍是不怎么搭理建东的话的。就像今天一样,她一坐能够坐好几个小时,建东一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觉得翠珍在怀念儿子的思想境界当中,一定有一个美好的世界,让她如此的沉静,那是个旁人无法进入的快乐园地。可是今天翠珍说话了:“你,你要去哪里?”翠珍这么一问,建东心里勉不了发虚。建东掩饰着说:“我,我,出去有点事,是有点事。”愣了一会,翠珍突然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去爱琳家。”建东左右一环顾,恶狠狠地对着翠珍做了一个打的手势,说;“你再瞎说,小心我打你。”翠珍显然是害怕了,又呆傻地坐在哪儿。

有人说,翠珍疯子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建东信了这话。爱琳,跟他什么关系,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叫情人。无疑,这个聪明的疯子翠珍知道了这一秘密。他有些害怕这个聪明的疯子,说不准,她会像上回一样,又把他和爱琳的事捅出去。在农村,这档子事是不好见光的。

翠珍虽然疯了,但他也有正常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翠珍去世聪的坟头哭诉她这一生的遭遇。

2.

因疯子翠珍这么一搅和,建东的心就全乱了,爬了许多只蚂蚁般难受。

夜完全黑了。建东在夜的护翼下,急匆匆向爱琳家的方向走去。

门为他留着,轻轻一推,便应声而开。建东返身关了门。轻车熟路地进了爱琳的房间。爱琳的房间开着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爱琳头**在床头上,微微闭着眼。建东知道,爱琳等了他许久了。建东在床边坐了下来,坏笑着揪了一把爱琳的脸说:“爱琳,我来了。”

爱琳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抱住了建东,“除了你,还能有谁呢?”建东也回身抱住了爱琳,他内心隐**着的**,经爱琳卒不及防的一抱,彻彻底底地击破了一个口子,汹涌而出。他的嘴,他的手,像极了一只盘旋在天空中的鸟,急切地想要为他找一个落脚点。当他们俩人都快要找到那个落脚点时,建东却偃旗息鼓了。

建东沮丧地对爱琳说:“爱琳,对不起,我的心今天很乱。我努力地想把自己调整过来,但我没有成功。”

爱琳把建东拉入自己的怀里,对建东说:“建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说出来,心里也许好受些。”

建东说:“没什么用的,还不是我那疯子翠珍。”

爱琳说:“翠珍怎么了?我今天还看见她在村里走来走去呢,她好像还有意看了我一眼。”

建东说:“这就对了。今天晚上,我到你这里来的时候,骗她说有点事,可她居然知道我是到你这儿来的。”

爱琳张大了嘴巴,压着嗓子说:“天啦!这个疯子,这个疯子翠珍,她……”

建东说:“有时候,我几乎相信人们说的,其实翠珍就是一个聪明的疯子的话。虽然我们做得很隐避,可她还是知道了这个事”

爱琳说:“经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你想想,翠珍疯了就打人,可她不是什么人都打的。她打过你的弟弟建国,那是因为你弟弟说话偏向着你;她打过我,那是因为我和你有非一般的关系。现在,我和你相处得很好。我害怕,我**的很害怕,我害怕我会像上回一样,遭到翠珍的撵打。我**的好害怕,建东,建东。”

建东动手把爱琳搂住:“别怕,爱琳,别怕,有我呢?我想我们是疑心生暗鬼罢了。”

爱琳还是不安心。有一种直觉告诉爱琳,翠珍的疯病,是生活的苦痛所至,她承受不住了,她崩溃了,她遁世把自己隐**了起来。但是有时她又流露出对现实生活的想法,于是这就与现实发生了冲突。她是有可能过上一种正常人的生活的。

当建东的手又一次表现出内心的炽热时,爱珍捉住拨开了建东的手。此时的爱琳,已是了无性趣。翠珍这个女人,很矛盾地纠结在她的内心深处。建东的盎然性趣,其实是装出来的,他的良好心态从开始就没有很好地还原过来;但既然来了,就应该做一回,这么长时间了,也到了释放的限度。建东并没有向爱琳妥协。

爱琳见建东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样,就没有再坚持下去。她像很累了要休息了一样,躺在建东的身下,任由建东摆布。建东虽然斗志昂扬,但爱琳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无论怎么努力,他还是不够充分。在建东作最后的努力的时候,爱琳突然听见什么东西轻微响了一下,她侧过脸去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看令建东身下的爱琳吃惊不小。建东看见爱琳迅速地用手捂住了嘴,脸色很紧张地露出很憋闷的神情来。建东停住了动作。建东说:“爱琳,你怎么了?”

爱琳很压抑地说:“翠珍……翠珍,我,我看见翠珍的脸贴在玻璃面上,一晃又不见了。”

建东悚然一惊:“难道,翠珍她……”

建东翻身下了床,到屋外巡视了一番,夜很黑,什么也没有。这夜**的是太黑了,像黑色的雾一样弥漫在整个世界,如果有什么东西投掷进去的话,无异于一滴水落进大海,悄无声响地会被大海吞噬掉。他想他此刻就是一滴水,他快被这黑夜吞噬掉了。有风吹过来,他的心裸露着,吹起了波纹一般的皱褶。建东心沉沉地进了屋。

建东回到床上安慰爱琳说,“是你多心了,什么也没有。”

爱琳知道建东是安慰她的,那么黑的夜能够看见什么呢?爱琳很木然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空空的一片。建东一动不动,两眼直直地望着屋顶发呆,他的内心乱糟糟的。这是他们俩唯一在一起没有做成的一次。

第二天,建东发现,翠珍跟很多次一样又出走了。他床下的几百块钱也被带走了。

3.

建东的老婆又出走二个月了。这一次出走有点品味,在河南省会郑州。消息是郑州的一家精神病院打过来的。对方称,是当地的收容机构发现了他的老婆,然后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经过医院的治疗,他的老婆的病情有所好转,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家庭地址。医院让建东准备点钱过去领人。

建东接到这个电话后,心里产生了一丝强烈的恨意,这些年来,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的所有努力都白做了。然而要是没有这些努力,他怕是连最起码的生活都没法保障下去了。

建东自从翠珍患病后,一直被生活所奴役着。他感觉很累,他**的尝到了生活的苦。有时候,建东**的好想放弃,但他不能啊!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这个家庭的顶柱,他要是垮了,孩子们怎么办?在这方面,他不能太自私,他还得为孩子们活下去。

幸福甜蜜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只是昙花一现。那时建东和翠珍齐心协力,向着共同的目标奋进,苦也是甜的。每一天,他们都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激励着,总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是快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咂咂嘴,他们都能够尝到生活的甜味儿。

记忆定格在2005年6月。

这其实是许多个普通**子中的一天,没什么特别,好像是**子累积而推移到了那一天,是自然而然的。后来翠珍在不断转换的哭诉对象中像祥林嫂一样,对着众人说说:“如果……如果……我是怎么也不会出去做活的,**子可以重新开始,可是生命不能重来。聪儿,聪儿啊!是妈不好,是妈对不起你,没有照看好你,妈对你有罪啊。”

哭声撕心**肺,震彻每一个人的心。炎炎六月,可是每一个人感觉不到酷暑难耐,他们都被翠珍带入了那种失去亲人的惨痛心绪中。只有翠珍的声音响彻云宵,人们都沉入这声音的底下,所有的声音没有了,世界静寂地冷。

建东回忆起那一天,也觉得心坠坠地压得痛。

吃过早饭,他们像往常一样,向孩子们交待了一些事,就要去田地里做事。大点的世玉和世明答应了,最小的世聪,却不是那听话。这孩子,他总是顽皮中带着精灵,撤娇中透出可爱,属于“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那一类孩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学校成绩却是出奇地好,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并把他的成绩当作自己的工作优秀来骄傲。许多同年的伙伴因这一原因而和他亲近。所以在童年中愉快成长的他从来都不是孤单的。同为父母的孩子的家长,常会无不羡慕地问建东或是翠珍,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来教育孩子,使得孩子如此聪慧。他们的内心只是无限地甜蜜,但他们也只能无奈地告诉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他们哪能相信,他们宁可相信建东夫妻是怕别人知道了这一法子,而超过了他们的孩子加以拒绝。他们一向是本份的过**子人,他们只能对此宽容地笑一笑。他们心里仍是充满了欢喜的感激。

宝贝心肝一样的世聪,在那一次,也是最后的人生离别之际,要求翠珍为他煮毛豆,这要求并不过份,任何一位母亲都能够满足孩子的,算不上什么麻烦事。可是在孩子心中,也许辣丝丝的毛豆,是世上最可口的食品了。当时正值农忙时期,许多的事都等着去做,于是翠珍敷衍着说:“聪儿,你听话,妈干完活就回家煮毛豆给你吃。”

后来,翠珍在儿子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在没有让孩子吃毛豆这一件事造成的过失中自**。她固执地认为,是她的这一失误,导至了孩子的离去。在六月炎热的天, 翠珍摸着儿子已经转凉的身体,无限悲凉,大放恸声:“你要怨就怨妈吧,是妈糊涂,农活今天不做,明天还可以做,后天还可以做。可是,生命,就只能有一次,就只有一次,它不可以重来。是妈糊涂啊。”

有一段时间,翠珍甚至迁怒于世玉和世明。在不是很宽阔的院子里,翠珍抓住他们一个个发疯地打,说:“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当姐姐当哥哥的,怎么就不能尽尽做哥姐的责任好好地看管好世聪。”世玉和世明见妈妈不顾一切地又悲又痛又凶的样子,着实是吓破了胆,他们姐弟俩哪敢争辩,他们只能承爱着妈妈不知轻重的打。他们心里想着,让妈妈打吧,打过就好了,气也消了。但世玉和世明哪里知道,妈妈在**打他们的过程中找到了平衡点,心中堵塞的那股悲伤之气,通过这一管道一点点释放出来。她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有劲,她不能停下来,那股悲伤之气一直把她向后推。

巨大的疼痛激醒了惧怕的世玉和世明,他们本能地用乞求的语气说:“妈妈,别打了,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和世聪一样是您的孩子。”打顺了手的翠珍是听不见孩子们的话的。

从外面干农活归来的建东目睹了这一幕,他怒愤地大吼一声,“翠珍,你疯了!你想打死世玉世明吗?你嫌聪儿一个人离去还不够吗?”

翠珍怔了怔,挥动的手明显放慢了。应该说,建东的这句话还是击中了要害,它击中了翠珍心中最软弱的地方。但她还是说:“就要打,就要打死他们,他们推脱责任说‘是聪儿自己去池塘的。’”

聪儿离去后,翠珍的整个精神世界都轰然倒塌了。

开始,建东与翠珍休戚与共,在那些被悲伤泪水饱浸的**子里,互相搀扶,互相安慰,互相取暧。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翠珍与建东分别就有两种不同的走向。翠珍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像是秋天的落叶,时**越久,就越发显得无光,晦暗,陈腐;建东则不然,**正时间是疗伤的良医,他的伤口一天天地逾合,一天天地结痂,最后完全脱落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恢复了原来生活的建东,又赶早市卖肉,他把每一天赚得的钱整理得平平整整,小心地平放在床铺下面。看着它厚度的增加,建东心中充满了小有收获的喜悦。人们看见,建东头顶稀稀的头发,又变得井然有序了;他的脸上,又可以看见带着笑意的酒涡了;人们还听见,建东觜里断断续续地哼出的流行歌曲的调子。

有一天,建东心情很好。晚饭的时候,他还微微地喝了点酒,脸上泛出了红晕。他起身去拉做菜的翠珍:“翠珍,够了够了,来陪我喝口酒,你也够累的了。”翠珍挣脱建东的手:“去去去,还喝酒呢?!”建东没有理会翠珍的态度,自顾自地又喝了一些酒。

等建东收拾停当,已经是漆黑的夜了。在黑暗中,建东轻快地迈着步子走向床边,他兴奋地脱了衣服,胡乱地把衣服一扔,也不顾扔到了什么地方。太久了,他顾不了这些了。他像条光溜溜的鱼,一溜溜进了被褥里面。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他一把搂住翠珍:“翠珍,翠珍,我总算是逮着你了,你跑不了了,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翠珍从建东铁胳膊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猛地翻过身来,搬开建东有力的手。黑暗中,建东能够感受到翠珍恼羞的猪肝红的脸。翠珍说:“**,你耍**?!”

建东赶紧用手掩住翠珍的嘴,在寂静的夜里,他怕翠珍的声音像一把利剑一样穿过屋顶,落入村人的耳朵里。

一切静下来了。建东不知道是不是失望的原因,他一夜听着时间的脚步声,哒哒地从自己的心上走向天明。

以后建东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是在自己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形下,血涌向了脑门,涌向了四肢。他的头脑发热,四肢僵硬,他把自己砖头样砸向翠珍。可是突然之间,建东的脑海里闪电般划过翠珍猪肝色的脸,耳中回响着翠珍尖厉的叫声。血如潮水退去。建东再也没有跟翠珍做的冲动。

不做,不证明没有那方面的要求,实实在在的生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调剂的。他就像一个猎人,四处寻找着自己的猎物。爱琳,就是他找到的心爱的猎物。如其说是他找到的猎物,还不如说是爱琳自投建东的怀抱。建东也是爱琳心仪的猎物,如若不是,他们那能那么快谈情说爱。。

事后,酣畅淋漓的建东想,众人皆知的爱琳的丈夫在东北**,爱琳相当于没有丈夫,自己带着儿子过着清汤寡水的生活。建东是在翠珍发疯后,才开始关注爱琳的,那时爱琳的丈夫已经在东北**好些年了。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他们特别谈得来,**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呢?!

早上的时候,爱琳去建东的肉摊前买肉。

建东笑着说:“爱琳,你越来越漂亮了。”

爱琳笑靥如花地说:“你也是一个大帅哥呀。你们家老三建国可从来没有说过。”开始爱琳只想和建国玩玩,报服一下她的丈夫,不料建国是只有那个色心却没有那个色胆的人。后来,没想到却和建东动了**感情。

建东还是笑:“我们家老三建国没说,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对‘家庭负责’的人。你看,我也是不错的人选。”

爱琳把笑容展开了,提着肉就走了人。建东没有再提肉钱的话,他从爱琳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们共同的需求。

天还没有黑,爱琳就从建东家门前经过。涂脂抹粉的,搞得份外的摄人心魂。建东知道他们共同的需求可以实现了。。

当建东在爱琳的柔情蜜意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翠珍第一次意外地失踪了。有人说,翠珍手提一个小包包,朝着武汉的方向去了。那人问翠珍:“翠珍,你这是去哪里?”翠珍仍很专注地走着自己的路:“我要去找我的聪儿,我要去找我的聪儿,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不要妈妈了,我要向他说是妈妈没有尽好责任,妈妈对不起他。”

建东记得,翠珍在失去聪儿后不久,精神就变得恍惚,有意无意就会喃喃自语,念叨着聪儿的名字。建东实在是没办法,整天去面对这样一个精神上有疾患的人,就骗翠珍说“翠珍,聪儿被我送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更利于他成长的环境,我们要把他培养**成才,这后才可以让他回家。”

翠珍喜忧参半,说:“**的吗?那他为什么不跟亲爱的妈妈道别?他不喜欢妈妈了吗?”

顿了一顿,翠珍突然很欣慰地笑了:“对,聪儿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成才了才可以回家看望妈妈,他知道妈**心愿,他不想让妈妈失望。”

翠珍的的思维已变得很混乱。建东知道,翠珍疯掉了。

4.

                   

建东丢下所有的活计,出门寻了半个月的翠珍,最后把已是乞丐样的翠珍带回了家。

在医院,医生告诉建东,病人患有轻微的精神分**症,要让病人好好休养,保持快乐的心情,千万不能再受到刺激,否则病情会朝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

自第一次出走后,翠珍的出走就没断过。只不准在什么时候,建东回家就会发现,他放在不论什么地方的近期所赚的钱不见了,当然,连同翠珍也一起失踪了。

不知多少次的出走,建东变得麻木了。他恨不得让这个女人死掉算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拖垮了他的家庭,让他建东活得苟延残喘。有几次他甚至下定了决心,要让翠珍自生自灭。可不久,她要么是被一个熟悉她的人带回来了,要么是衣衫褴褛面容消瘦地自己回了家。

他看着又不**心,赶快送医院看病,毕意这是一个被自己叫老婆的人。

但是这样的治疗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不久,翠珍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几乎是做不了什么事,她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外面游荡,或者是长久地呆在一个什么地方,看着包括一只**在内的什么东西出神。

有一天,翠珍如往常一样在村里游荡。爱琳从外面回来,看见了翠珍此时正蹲在一个墙角拨弄着什么。翠珍想笑,看看这个女人,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也难怪建东她守不住。爱琳想着想着就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爱琳就是喜欢建国,叫你翠珍去不齿,你不是疯了吗?你还去不齿呀!翠珍的心里畅快极了。

就在爱琳心里畅快的时候,翠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后,一只手使劲地抓住她的头发向后拉,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使劲地打着。爱琳哪里见过这种架式,她吓懵了。等她感受到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的时候 她急促地大声地喊起来,:“来人啦!来人啦!翠珍她打人了。”

叫声招来了建东的弟弟建国。建国一看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一丝轻挑的笑掠过他的嘴角。这个嫂子,说她疯了,我看她没疯,她怎么单单就打上爱琳呢?想从前嫂子是怎样一个聪明伶利的人,这档子破事还能瞒得过她的眼睛。于是建国走上前去,对着翠珍就:“嫂子,你怎么打上爱琳了呢?她可是一个**正的好人哪!”

爱琳听到了建国的声音,她忙说:“建国,快快快,你快去解开她的手,解开她的手她就不能打了。哎哟,她可打得**疼呀。”建国还是拉开了翠珍的手。爱琳理了理被翠珍抓乱的头发,心有余悸地几步一回头地走了,她对着建国说:“不想怎么就惹上了一个疯子。哎哟,疼,疼死我了。”建国没有理会爱琳。

翠珍被解散开了以后,低着头缓缓地走着她的路,好像刚才的事,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建国跟在翠珍的身后,笑一笑,对着并不理会他的翠珍的背影说:“嫂子,回家吧,哥在家等着你呢。”

发生了爱琳被打事之后,建东又去软磨了爱琳,要求发生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爱琳一直在接纳与排斥间徘徊,她怕翠珍打她,但她经不住建东死皮赖脸,就有时向建东妥协了。而爱琳生理上也有时有需求的,**喻说翠珍跟踪的那一次。

爱琳**就是为了报服在东北做包工头丈夫,现在她已做到了。原来她是看上了建国的,可是她没有实现她的梦想,建国总是对她不可捉摸地远远地看着她调笑,从来都不曾让她**近过。后来,她发现了建东,建东稍一修饰也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在建东的身上,她得到了平衡,得到了满足。得到了满足的爱琳,她发现她慢慢地爱上建东了。但你再叫她去受皮肉之苦,她还是有些胆怯的,被翠珍的打,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爱琳再也不敢正面翠珍了,每一次看见翠珍,她都一**范着一边绕道而行。

接连又有几次的出走,都是发生在建东去了爱琳那里。这一次,建东没有从爱琳那里得到满足。建东本来心中就窝着一团火,翠珍近期的出走,又带走了他每次积攒下的不多的钱。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建东,在翠珍出走又一次顺利回家之后。抓住翠珍就打:“叫你走,叫你走,打死你你就不会走了。”

翠珍在建东的拳头下缩作一团,明显地她是害怕了。建东的**打是会换来短期的安宁,但过不了多久,等翠珍身上的青淤印块消失了,翠珍就会在她与建东私会后,又什么也挡不住地再一次出走。而翠珍的出走,只能是换来下一次更严重的**打。

有一天,建国听建东家的打叫声后,进了哥哥家的门,看见了打累了的建东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嫂子赤脚乱衣垢面斜**在一个**垛旁。建国在**近翠珍的地方蹲下身子,满脸笑颜地说:“嫂子,打疼了吧?怕疼是不是?我说你也是的,干嘛**那么多的心呢?要说我哥待你也不差,供你吃穿,还要不间断地买药控制你的病情,你还不满足?患难见**心,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换了我我也满足了。”翠珍没有任何反应。

建国起身来到建东旁边,长时间地看了看建东,说:“哥,你这是何必呢?嫂子只是一个神智不清的人,你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她拖了你这些年,你不离不弃,天地良心,你算是对得起她了。”

说完这些的建国已经走到院子门口。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翠珍一骨碌从地上窜了起来,迅速地从院墙的杂物堆里抓起一根粗粗的木棍子,旋风般地没有声响地飘到建国的身后,双手抡起棍子朝建国的后背砸下去。建国应着这沉闷的一棍倒下了。建东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瞪圆了眼睛,他被冷水浇了般打了一个冷战。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严重的事情。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向翠珍,血液在建东的血**奔突,涌向他的头顶。走了几步,建东放弃了回转身来仍没有表情的翠珍,他发现建国的情况**去教训翠珍更重要些。

这次的受伤,让建国住了四天的院。

5.

建东和爱琳约定,等爱琳的丈夫年底回来了,他们的爱就作一个了断。不料自从被翠珍跟踪以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做成功。而且如果任由他们俩个人的性情发展下去,她那个包工头男人迟早会知道,那她也不好收场。爱琳打算,她的在东北的那个包工头男人假若改好了,她也是可以原谅他的,她也是可以既住不咎的,而且她也**了,报服了她那个包工头男人。如果再与建东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除非她想和建东结婚。

建东的生活又将要恢复原来的索然无味了,它像吃过的甘蔗渣子,没有一丝甜感,反而被糙粗的棱角划得他躁动不安。他觉得自己浮于生活之上,还没有进入生活的核心。

建东与爱琳,在他们各自遭遇爱的变故后,他们心中都在寻找自己爱的对象。一个是相当于没有老婆,一个是相当于没有老公。就这样的两个人,在建国的曲线引进下,两个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生活**是一个大舞台。在他们的生活刚刚走入正轨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些事情,打破了原有生活的平静。建东首先是意外丧子,接着翠珍的发病。爱琳在婚后的几年,才发觉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别人,用她丈夫直言不讳的话说:“我就是不爱你,你有哪点好,木头木脑,没有一点生活情趣。”爱琳所受到的伤,是不能言表的,那种痛,是心头的长入的刺。但爱琳还活着,儿子占了她生活的一半。你**当了个小老板发了点小财就不认老娘了,你还有一张狗脸是不是?难怪你**到东北那个小镇累月不回来。我不是还有人爱着我吗?

彼此的遭遇,让他们的心**近了,只一个眼神,他们就能够明白对方的内心。可是常久以来,建东是不敢玷污了那份感情的。他们觉得,他们的感情,是上帝给他们的一份礼物,他们不能亵渎了上帝的恩情。他们发现,他们是那样的适合对方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建东只是出于对一个女人渴望的本能。随着翠珍病情的反复无常,爱琳就逐渐变成了建东浇愁放纵的酒,和生活停**的****。

要是断了这杯酒,建东就一定会变得更加的困苦潦倒,他常拿翠珍来发泄内心的痛。

那件事是爱琳买肉暗示引诱提出来的,她忘了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她要把建东从苦海中解救到生活上来。她理解,一个人可以没有吃,可以没有穿,但不能没有爱,没有精神。她对建东说:“建东,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呢?我一个女人都不在乎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什么呢?建东,我算是想开了,我们都活得很累,我们都为别人活了这些年,我们也要为自己活一活了。爱的闸门一打开,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6.

翠珍在她出走了二个月以后, 建东接到了从郑州那里打来的电话,他们要求建东过去接人,她老婆在郑州。接到电话后的第十五天,建东才决定去一趟郑州的。郑州那边的电话是一级一级地打过来的,打到村里,已经是众人皆知了。若不去接翠珍,大面上是说不过去的。

第二天,建东走亲访友般地换了一身行头。在村口,他遇见了正上他们家找他的烂桃子斌斌,斌斌是找他商量卖肉进猪的事的。建东说了他今天去郑州接翠珍的事,斌斌听了,半响说:“接翠姐?那你去吧。我找他们几个商量就是了。”建东走了几步,斌斌突然开玩笑地说:“建东哥,翠珍姐又走了?依我个人的经历看,我说这事也怪你,要是你不冷落她,你要不到外面去乱放炮,她会一次次地出走吗?”建东不去理会他,讪笑着走了。谁都知道,斌斌是他们这带的混世王。

建东是隔天下午回来的。一到家,院子里就围了许多的看热闹的人。人们发现,翠珍瘦了,身体变得虚弱了,她更多的是表现出对周围事物的漠然。建东已经习惯了,翠珍生病的这些年,就有这么一些人喜欢看人家的热闹。

第一个知道翠珍回家消息的,是住他们这隔墙的建国。建国自从挨了翠珍的打以后,他再也不敢对翠珍怎么样了。虽然住了几天院,治好了被翠珍打下的伤。但他的腰,明显地没有以前好使了。他那颗向着建东的心,再也不敢向建东那边倾斜了。

建东讨好地笑着对翠珍说:“嫂子,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好好休养一下,身体很快就会恢复的。”

世玉和世明休息**也回来了,以往对翠珍很泠漠的他们,围在翠珍的膝下掉下了眼泪。世玉稍大点,他拉着翠珍的手,哭着说:“妈妈,你怎么这样了呢?你看你又瘦了,你不疼惜你自己,你也要为我们做子女的想一想呀。”

一直在家打扫院子的建东注意到,翠珍的眼睛似乎湿了。

翠珍从郑州回家的几天,建东停了生意,好好在家料理翠珍的生活。无论怎么说,翠珍还是与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是他孩子的妈,是他名份上老婆,是他们的亲人。为了照顾好翠珍的起居,他和翠珍同床了。

人们发现,郑州回来的翠珍胖了些,人也穿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有时还能帮家里做些择菜类的小事。

这一切的变化,建东**的是吃惊不小,他不由得想起在精神病院医生、村人、及爱琳所说的话,他相信翠珍只是受了精神上的严重刺激,出现了短时的精神混乱。医生还说,吃药控制是主要的,但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态也必不可少,你作为家属也得有一个思想准备,治病有可能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建东又到爱琳那里去了几次,但每一次他都去得提心掉胆,他怕被翠珍发现了跟踪,他要维持目前平静的生活状况。每一次,他都跟翠珍说上一些热心的话儿,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到爱琳那里,爱琳可怜建东,为着建东的好,她愿意在她的丈夫年底回来前,放纵一下他们的情感。他们都很珍惜现有的时光。但他们老是进入不了状态,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半途而废。建东和爱琳都有问题,爱琳老是觉得家里的窗玻璃上贴着翠珍的圆圆的脸。所以她总是绷得紧紧的,稍有一点风吹**动,她就会条件反射地惊悚不已。建东还是**。

原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样一来,就把两个人都搞得很疲乏似的。

有一天他们仍是没有做成功。建东坐在床头低头抽着闷烟。爱琳别过脸去看墙壁。许久之后,爱琳转过身来,来拉建东的手,建东僵着身子没有动。爱琳又拉了拉建东的手,建东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爱琳说:“建东,我们还是早点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吧,这样对你我有好处。**正的,我们都不能单纯地为自己活着,我们的生活和我们身边的人息息相关,我们还得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生活。虽然他们有过他们的过失,但这不能够成为我们放纵的理由,我们不能够跟着他们错下去,我们还有其它的人,他们是没有过错的,我们要给他们属于他们的应该有的生活。”

建东听了爱琳的话,心里不是很赞同,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年,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他给予的身边的亲人应该有亲情和关爱,在他那种极端个人**的思想下,他所给的大大减少了,甚至可以说少到渐渐地没有了。**如说(他对翠珍还拿不准),他的孩子没有了母爱,建东给他们的父爱也是不完整的。建东的孩子还小,不能完全懂得他们的父亲所做的一切,也许根本就没有爱琳所说的给孩子造成的痛苦,但他们会渐渐地长大,生活会把原来的东西还原给他们看。

爱琳继续说:“我的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他觉得做人做得很失败,在外面风风光光地出人头地,屋里老婆却红杏出墙。他心生悔意,金钱是不能够栓住一个人的。他决心不去东北了,就在家守着**子过。”

犹如一场病,刀子一样剁断了。

一些**子,建东心里的**,泉水一样往外涌。在床上,他很激动,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用力的去抱了翠珍的身体。这些年了,他都没有和翠珍做过,对她的身体,是有些陌生,甚至心里生出一些别扭,但他停止了这样的想法,内心不充许他有这样的想法。他想到的是,睡在他身边的,不是翠珍,而是一个其它的什么女人。建东的手伸向了翠珍下垂的**房,他能感觉得到,翠珍的身体似乎闪电般地抖了下。建东这次发挥得很好,幸福的感觉像温暖的水一样漫过了头顶。他始终不觉得翠珍有什么反应,在最后的时刻,他很清楚地听到,翠珍发出一种怪异的含糊的悠长的叫声,但声音的内容却很清淅地闯入了他的耳朵:“聪儿啊——”

……

在翠珍的病吃药吃到有些稳定的时候,她就能够清晰地回顾她的生病历程了,如果我正确地处理好儿子溺亡的磨难,我还会生病吗?很显然是不会的。所以我由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不正的人,最终我疯了。

想到翠珍生病,建东就感觉锥心的疼痛,他也有不可推卸责任。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翠珍的病治好,他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一个较漫长的治病过程,也许三五年,也许上十年,这都不一定,但建东有把翠珍病治好的这个信心。

  张保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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