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牢门的兵丁正在欺辱徐若梅之时,忽听牢房之外一声断喝。
“住手!”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牢房外走进了一个中年将官,但见这名将官头戴铁盔,身穿缎袍,脚登虎靴,白净面皮,星眸剑眉,三绺长须,瘦削身材,好不精神。
这名将官怒气冲冲地喝道:“狗奴才,你们这是要整死她吗?!她死了,我们又不知道少了多少赎金。”
那些兵丁见到这名将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上前就跪倒在地:“将军,小的们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名将官脸色一沉,继续说道:“大人叫你们逼迫司马小儿写讨要赎金的书信,你们就是这样的逼近莫?!你们这样做,只会逼他们走上绝路,最终是一拍两散,我们一两银子也得不到!你们还不退下,此事由本将军一人处理。”
一听此话,那些兵丁喏喏而退。
这名将官眼见着兵丁们退出,又诡异地四下看了看,确定屋内没有他人,方才脸色一变,“扑通!”
一声,
在司马玉面前跪下。
“恩公,小人来晚了,但请恩公见谅!”
司马玉大惊,急忙将他扶起,看了看,却不认识他,更不知他为何叫自己为恩公。
“恩公,你不认识小人,也是正常。小人名叫何庆,乃是去年举家来到此地,投亲谋口饭吃,只因亲戚已走,小人盘缠用尽,只能在此地街头流落,以打把势卖艺为生。那一日,小人正被一伙地痞流氓纠缠,恩公经过,看不过眼,三拳两脚将他们打散,才解了小人的围。之后,又赏了二十两银子给小人,安排小人在一家客栈住下。此事在恩公眼里,也许只是一点小事,但在小人眼中,恩同再造!小人今生无以为报。”
何庆说罢,司马玉方才想起,确有此事。
何庆接着说道:“自那过后半年,正碰上此地召兵,小人报名参军,因小人有一点三脚猫功夫,又识得些文字,张岩提拔小人做了旗牌官(注一),常侍候他的左右。今日得知恩公被擒,小人特意前来探望。”
何庆见此时的司马玉浑身软绵绵无力,问道:“恩公,你们是否喝了张岩的茶水?”
司马玉点头称是。
何庆也点头道:“恩公,这就是了。张岩一贯阴险狡猾,他从魔界狐媚将军那里弄来一种毒药,投入茶水之中,无色无味,能使对方在毫无防备之时中毒,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抵挡。这味毒药名叫‘软骨泄功丸’,修真之人服用后,浑身软弱,功力尽失,若不及时解毒,只怕永远无法恢复。一向以来,他都将毒药解药分为两地存放,极为隐密,就连小人也不知道所藏何处。”
众人听了,都摇头叹息,深恨自己大意,中了贼人的**计。
何庆也叹了口长气,说道:“恩公,此时后悔也是晚了,你们现在在这里被关押,只怕家里人还不知道,不如你拿出一件信物,小人到你家中报信,好让你家中之人设法搭救。至于张岩叫你写的向家中讨要赎金的信件,就不要写了,只怕你写出,张岩拿了你家的赎金,更要杀人灭口,让你落个人财两空。”
“张岩贼子,好不歹毒!”
众人听了此话,都恨恨地骂道。
徐若梅更是说道:“若是他日落在本姑娘手中,定要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
司马玉听了此话,急忙从里衣胸前解下一块玉佩,交到了何庆的手中,说道:“多谢何将军援手,你拿这块玉佩到小生的家中,此玉佩小生自小佩戴,他们个个认得。注意,家中桌上还有两封书信,叫家中仆人快快送出,并说小生已被张岩抓去,速速请来援兵搭救我们。”
何庆接过了玉佩,向众人抱拳拱了拱手,道:“好,恩公在此稍候,小人去去就来。”
就见他转过了身,正要向门外走去。
“哈!哈!哈!……”
忽听门口传出一阵狂笑,闪出一个人来,瘦长身形,长臂大手,正是张岩。
何庆见到张岩,急忙躬身施礼,双手奉上了那块玉佩。
“大人,小人已将信物骗来,你可以放了小人的家人了吗?!”
张岩将手一摆,说道:“这件事情,你办得令大人很满意,至于你的家人,本大人自然会信守承诺,你回去吧,你的家人正在等你!”
何庆急忙又是躬身施礼,缓缓退出,临退出之时,眼含热泪,歉疚地望了他们最后一眼。
司马玉一见自己又是中计,怒指何庆道:“贼子!小人!你忘恩负义,陷害本公子,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莫?!”
何庆却是不敢望他一眼,鞠缩身子,灰溜溜地走了。
“司马小儿,休要放肆!就凭你这点能耐,还不是被本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岩却是得意之极,指着司马玉怒斥道。
“**贼,休要得意,本公子就算死了,下到地府之中,也要来拘你性命!”
司马玉此时也是豁出去了,他不求好活但求好死,只希望最后骂个痛快。
众人也是怒不可遏,纷纷骂道:
“贼子,你不得好死!”
“**贼,你会有报应的!”
“狗贼,我们就算变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岩一张口却骂不过众人,只能把脸色一沉,悻悻地道:“你们只管骂,本大人再容留你们多活几日,待等拿了赎金,一并将你们杀了喂狗,连全尸都不留!”
说完,袍袖一甩,转身而去。
此话一说,顿时吓得方鸿运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浑身如一滩稀泥,倒在了地上。
东方剑急忙上前扶住,众人关切地望向了他,只有徐若梅见他如此胆怯,瞧不上眼,狠狠地一脚踢去,骂道:“胆小鬼,怕什么?!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如此模样,真是给我们丢脸!”
东方剑赶紧阻止了她:“小梅姐姐,切不可责怪!方贤弟年龄小,头一次见如此阵仗,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方鸿运见东方剑如此说,越加感到害怕,想起自己再无几日好活,放声大哭起来。
而张岩此时拿到了信物,边走边想:此时信物在手,不愁司马玉家中之人不相信他在老子的手中,既如此,赎金也要不了几日就可以到手。今日老子真是聪明,了解到旗牌官何庆往日受过司马玉的恩惠,所以才定下如此的妙计。只可恨的是,这何庆小子还不听老子的摆布,要不是老子拿他的家人胁迫,还演不出这场好戏。
张岩心中暗自点头:刚才在牢房外,老子听得司马玉说,他家中还有两封搬救兵的书信。等一下,老子以有人报案,说司马玉在街头失踪,我们要到他家中搜查案件线索的理由,将那两封书信搜出销毁。到那时,司马玉的后路已断,老子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假扮强盗,押着人质去收取赎金。等赎金到手,再将人质当场斩杀,此事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了。老子财物两得,再无后顾之忧。
张岩想到这得意之处,不由得自己“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回到了大营,正准备召集兵丁将校到司马玉家中搜查那两封书信。
忽见守门的兵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报,扬州总兵(注二)吴大人到!”
守门的兵丁跪地禀报。
此一声禀报吓了张岩一大跳。
他早就听说了,这吴大人一向与司马玉家关系密切,只不知今**来到这里有何要事,难道司马玉家中的那两封书信已经送出?!如果真的送出,那就麻烦了!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地整装就出去迎接。
书中暗表,那两封书信送出去了吗?!是的,这两封书信已经送出。自司马玉等人出门后,一日未归,他家中之人就紧张了起来,管家司马义急忙派出家丁出去寻找,家丁们出去后,得到消息,司马玉一众人等从守备营中出来,当街就被强盗劫走。
司马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心中想到:少公子自小修真练武,本领高强,小小的几个**哪里还在话下,怎么就可能被他们劫走呢?!都说守备张岩阴险毒辣,此事定然和他有关!
然而,此时家中无人作主,司马玉父亲在外经商,司马义自己势单力孤,无力更是无法救出司马玉。
忽然,司马义想到,少公子临走之时,还有两封书信放在了桌上,或可搭救他们。
司马义急忙回到少公子房中,找到书信,此两封书信一封是写给扬州总兵吴天礼,一封是写给浙江巡抚(注三)马温,这两位官员都是龙泉县守备的顶头上司。他们如果出面,定然能够将张岩治罪。就算张岩无罪,凭着他们的权势,也定然能够将强盗找出,救出司马玉等人。
司马义将两封书信拆开,看了内容大喜。原来信中都是举报张岩的,诸多事情有根有据,不怕他不认。
司马义急忙将信封好,叫来两名忠心的奴仆,吩咐他们骑快马速速将信送出。
扬州总兵吴天礼接到信后,带了几名亲兵,急乘快马而来,他的驻地离得近,因此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一到此地,立即马不停蹄,直奔守备营房而来。
张岩急忙将他迎进大帐。
大帐之中,吴天礼高坐上首,他那肥胖的身体在虎椅之中塞得满满的,阔脸豹睛,双眼射出凌凌寒光,让人见了不寒而栗。厚唇大嘴,满腮的胡须,根根如针,蓬松如秋后的乱草,凶神恶煞一般。
张岩再次上前述礼。
就见吴天礼双目一瞪,脸色一沉,桌案一拍,大喝道:“大胆张岩,你可知罪?!”
吓得张岩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咚!”
“咚!”
“咚!”
连磕了三个响头,
“将军,下官实实不知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