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余占魁之死

三十一章，余占魁之死

余占魁失踪的第十天，他的**体在塘河的一片芦苇荡里被发现，发现者是一名姓齐的船老大，此人常年在塘河里行走，主要运输石子和沙，也兼运**。

那片芦苇荡距余家的河埠头不是很远，余老先生花点钱，请那名姓齐的船老大，把儿子的**体运回到自家的河埠头。然后，他给**打了电话。

**已经吃了午饭，正在办公室眯会儿。接了余老先生的电话后，叫上陈淑华，开着那辆军用吉普赶到余家。余老先生告诉**，儿子出狱的第二天，他吩咐厨房烧了一桌丰盛的菜。那天中午，一家人围桌坐，余占魁情绪不错，喝了不少酒，然后脸色通红地拎上钓鱼杆，去了花园的河埠头垂钓。余宅的花园很大，一直延伸到塘河边，河埠头有一株千年古榕，其状如伞盖。到了晚上，还不见余占魁回来，余老先生慌了，派人去找，到处找不到他。他的钓鱼杆还扔在河边，地上还散乱地扔着几个烟头，可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余家的人，也包括余老先生，都认为余占魁酒后失足落水溺亡。**和淑华对**体进行了检查，由于**体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已经开始肿胀并腐烂，那股说不上来的恶臭，刺激着人的嗅觉神经，叫人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好半晌，细心的淑华还是在死者的脖子上，发现了一条细细的刀痕，也就是说，余占魁是被人用刀割断颈动脉致死，而不是什么酒后失足落水溺亡。

发现了余占魁的**正死因，**用电话请来了**局的法医。法医姓蔡，五十左右年纪，早年毕业于华东医科大学，是**的留用人员，专业非常过硬，也非常客气，他冲**和淑华点头哈腰的。**和颜悦色地跟法医握握手，简单叙述了整个案情。法医仔细检查了**体，特别是脖子上的刀痕，他对**说，作案凶器是一把锋利无**的手术刀。

“你确定？”他睁大眼睛盯着法医。

“非常确定。”老蔡不容置疑地挥挥手。

送走了法医，他俩开始找现场。

既然是**，就应该有现场，况且余占魁的致命伤是颈动脉被割断，那血就会象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往外喷溅。也就是说，现场应该有血迹。

还是陈淑华，她在河埠头附近的**丛里，发现了喷溅性血迹。尽管过去了好些天，血迹已经呈暗红色，但毕竟还是发现了，余占魁应该就在这儿，被凶手干掉的。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甚至连**坪上的小**都没踩坏，这就令**和淑华百思不得其解了。余占魁身强体健，正值壮年，况且在军**练过搏击术，就算对手再厉害，他也应该有个反抗搏斗的过程？怎么就不吭一声地送了命？就算杀只**，也会挣扎叫唤？何况人乎？

“解释只有一种，那就是余占魁认识凶手，根本就没有防备对方，而凶手近身后突然出手，一刀就要了他的命。”**又续上一根烟抽起来。他烟瘾不大，但**体腐烂恶臭，他只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随后，**和淑华对余家的所有人员进行访问，距离现场最近的是厨房。据一名女佣人反映，案发那天傍晚，她好像听到，“鬼，鬼，”两声叫唤，之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当时没注意，现在经**一提醒，才想起来。

这就对了。**心里忖思，凶手如果是“二号线”的特工，老余肯定认识，所以他没有防备。

余占魁死了，关于“二号线”的线索也就断了。他出狱时，淑华曾交代他，回去好好回忆回忆“二号线”的线索，他也满口应承下来。想不以，出狱没几天，他就成了一具**体，“二号线”下手**快啊，他们到底从哪儿获得余占魁出狱的消息？

“我当时也太大意，唉。”淑华叹口气，“你去杭州那天，看守所召开一个宽严相济大会，老余作为从宽的典型，还上台发了言，记者还对他作了采访，动静闹得太大了。如果派辆车，悄悄把他送回家，兴许就不会有这事。”

“你也别太自责，这事你没责任。我觉得老余的死，与动静闹得大小没啥关系。他既然被‘二号线’的那帮家伙盯上了，也就凶多吉少了。”**又点上一根烟。

撬开余占魁的口，他俩费了多大的力气。从周志武开始，再逆用曲菲菲，最后请余老先生出山，老余终于投降了，还没发挥大的作用，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但同时也认定，老余肚子里货色多，他的安全问题，自己和淑华的确疏忽了。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扔了烟头，抬腕看表，都晚上七点多了，这时才觉得肚子饿了，淑华也是。要是他不看表，肚子也不觉得饿，因为有工作支撑着，可工作结束一看表，他就饿了，因为没了支撑。

于是，他俩向余老先生告辞。而余老先生说，天晚了，吃了饭再走，已经叫厨房准备了。**赶紧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在这儿工作，已经很叨扰你老人家了，要是还在这儿吃饭，就更麻烦你老人家了。岂知，余老先生突然高了声，用拐杖拄地，“你们在我这儿干了大半天，我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这事以后要是传扬出去，我余家还有什么脸面？我余敬堂好歹站在那儿是个人，你们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们余家吗？”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和淑华就走不了了，他俩去了膳房。厨房的师傅已经烧了两碗面条，还特地加了**蛋。他俩吃完后，**想了想，还是掏出一元钱压在碗底下。余老先生知道后，拿着钱追到大门口，质问他这是干什么？**客气而又坚决地说，部队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要是不收下，我们就犯纪律了。然后和淑华上了车。

那个时候，部队实行供给制，**是营级干部，一个月有五元津贴，而淑华才两元。

余老先生久久地站在大门口，缕缕晚风从塘河那边吹过来，撩动着他的白发。他目送着军用吉普渐渐远去，眼睛湿润了。老先生喃喃自语：****和**不一样啊，****的长官清廉公正，****理应得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