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朝圣马寒山①

马寒山，是我心中神圣的山。

走近马寒山，看到它的尊容，探究它的秘密，是五十几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梦想。

从我的家乡——定西高峰山大树沟向西北方向眺望，马寒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不过中间隔了数不清的山峦，数不清的沟壑。我小时候常常想：从大树沟走到马寒山，需要几天时间啊，还需带多少路上吃的干粮？

耸然屹立的马寒山，被万山簇拥，雄踞云端。它高大雄伟，周围大大小小无数的名山高山，在它跟前仿佛小娃娃跪拜在巨人脚下，毕恭毕敬，俯首称臣。而马寒山，则像弥勒大佛，绵延广大，巍然端坐，涵容深沉，变化莫测，使人肃然仰望！

马寒山是神秘的。夏秋之际****雷声带来的发雨、白雨，起先来自马寒山的一片云彩。那云彩刚开始并不大，颜色也不是凶恶的黑色。随着云团的不断长大，颜色就会越来越深，由灰色、深灰色，到深沉的黑色。这时候，在地里拔麦子的大人就会朝着沟沟岔岔的**坡上放牧牛羊，挖丹参、捉蝴蝶，任意挥霍青春的娃娃们喊道，白雨来了，白雨来了！我和伙伴们就急急忙忙地赶着牛羊回家了。大人们也收拾了镰刀，背上休息时割好的牛**快速地往家跑。这时候雷声响起了，先是低沉悠长，轰隆隆，轰隆隆！后是响亮坚决，轰轰轰，轰轰轰！最后是果断加回旋，嚓，轰隆隆！嚓，轰隆隆！伴着雷声的是闪电，像长蛇盘旋，似龙跃大海！还有大风，来不及回家的人们必须拼命地用手摁住头上的**帽，原本静若淑女的高大白杨树、柳树、杏树的枝叶朝着一个方向倾斜，就像弓着腰的驼背老汉，那声音也是凄厉的呜，呜，呜……风来了！雨来了！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们坐在炕上，打开纸糊的窗子，看着房檐水连成线，灌进木桶，灌进水缸。有时候，雨变成密密麻麻的白柱子，有时是密集的白钻石，我们称之为冷子，这种冷子打得屋顶的瓦噼噼啪啪，撞击铁器时叮叮当当……大人们在祈祷：老天爷饶命，老天爷饶命，保佑我们的庄稼！持续的发雨和白雨大约有十几分钟就会减弱，变为中雨、乔雨，然后停止。乔雨，是我们这种十年九旱的地方最欢迎的一种雨，淅淅沥沥地能下上半天。而白雨过后，院子里会积下厚厚的一层冷子疙瘩，大人们顾不上清理，第一件事就是怀着忧虑的心情提上铁锨查看自家的庄稼，未拔完的金**的麦秆子躺倒一地，饱满的麦穗子被打破打烂了，地里的冷子覆盖了躺倒的麦子，红色的麦粒与泥水和在一起，几家的大人们在摇头叹气。

发雨，一年总要来上十几回，而由发雨变成的白雨就有六七次。

发雨，从马寒山起云起，到大树沟落下雨来，时间就是一到两个钟头。

只要大树沟下雨，马寒山顶就有积雪，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阴晴不定、冷暖莫测的春秋，更不要说本该有雪的冬季了。

马寒山，从你那里过来的白雨，让我心惊胆战、刻骨铭心，也充满好奇；从你那里过来的甘霖，让大树沟的麦子、大豆、胡麻、洋芋郁郁葱葱，开花结果，养育了生在大树沟、长在大树沟的我，和我的乡亲！

马寒山，我心中神圣的山，你那里住着白胡子神仙，还是住着****、妈**故事里讲的美丽又**良的仙女？马寒山，我心中纯洁、神秘的山，你那里**着无尽的黄金、宝石、一切人间财富，还是住着传说中腾云驾雾、神通广大的龙王和它的家族，从而使那座山令人向往，伴我一生——我在攀登黄山的时候想起你，在畅游十万大山的时候想起你，在寻访秦岭的时候想起你；不管我是懵懂无知、梦想翩翩的少年，还是在而立、不惑、知天命之年，都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马寒山，你的使者，那朵云彩，还有与她一起来的闪电、雨珠，到达大树沟仅仅需要一两个时辰，而我，从记得闪电雷鸣之年到拜倒在你的脚下，却用了五十多年！

来晚了，马寒山，大树沟的那个放羊少年来看你了。

这一天，是戊戌年戊午月乙亥**，仲夏将至，天气晴好。

感谢榆中陈校长的鼎力支持，是他相邀促成了这次寻梦之旅;是他，协调**部门，使我们能以自然科学考察的名义，走近了马寒山；是他邀请两位挚友刘先生、郭先生全程相陪，使我们融洽交流，增长见识，让单纯的自然考察变成了文化交流；是他好酒好肉伺候，并使最新鲜的野菜做伴，更是他，学识渊博，一路讲解，为我的朝圣之旅奠定了坚实的文化基础！还要感谢来自定西的小吉朋友，他英俊潇洒,机灵勤快，为我们的交通提供便利。

越野车从榆中县城进入兴隆山景区再前行五六公里，有一个岔路口，这儿有两条路，一条通往黄坪乡，另一条通向马坡乡。沿着左边通往黄坪的油路走三公里，**右手有一条硬化了的窄路，从水泥路前行，沿途的村子名叫上庄，处在一片河滩上，这里两面山上有稀稀落落的植被，路边有小河流过，近几年村民搭起了蓝色、红色的彩钢房，办起了农家乐。远处有山脉横亘，远近错落，颜色不同。陈校长说，远处拦路的就是马寒山。

继续前行，就到了红庄子。村庄建在河滩右面地势略高的平坦之处，这里有传**的土木房、砖瓦房，也有黄蓝顶子的彩钢房，一家与一家的房子并不连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错开排列。庄子周围是耕地，种着玉米、油菜、洋芋，以及**的庄稼和蔬菜。以前的农家耕作品种是以填饱肚子、解决吃饭问题为主，现在不仅仅有粮食作物，而且多了好多增加经济收入的蔬菜、药材。红色的马、杂色的骡子、姜**的本地牛和黑色长角长尾巴的牝牛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地上。还有两三顶圆形的帐篷，搭建在河滩上。

车在崎岖不平的石头路上颠簸了一段后，停在了绿色的铁栅栏外面。陈校长说，前方远处的山就是马寒山。

那就是我梦里惦记、魂里向往、心里牵挂的马寒山吗？

抬起头向前望去，马寒山从两边的山脉上拔地而起，许多高峰相邻为伴，山顶圆浑，蜿蜒伸展，“住了蓝天！满目苍翠，一片生机。

刘先生是科考站负责人，是马寒山专家和守护人，他指着左前方的一座高峰说，你看你看，那个山嘴下有一片白色，是常年不化的冰雪，叫金龙池，面积约有篮球场那么大。与浑然博大的整座马寒山**起来，那片白**域只是一个小点，就像一颗仙女撒下的珍珠，在绿色山坡上醒目地熠熠发光。我说马寒山的顶峰在哪儿，陈校长指着右前方的一座山峰说，就在那座山的后面。我说爬到最高点那儿需要多长时间，刘先生说走到沟墙子上去需要三个小时，我看手表当时是十点四十分，于是信心满满地说今天一定要爬到马寒山顶。陈校长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看我。

走，走，走。

越走景色越好，越走路越难行，越走速度越慢，越走人越兴奋。

走到一片**滩。溪流淙淙，清澈见底。石头个性十足，安逸地躺在绿**地上晒太阳。那绿色的**地保持着野性，没有遭受车轮之刑，舒展着自由的身躯。**与花，是天然的朋友和兄弟姐妹，相伴而生，相依相**，牵手拥抱。花儿，当然是受宠的小妹，绿**心甘情愿地衬托着，使各种各样的花朵艳丽地绽放，娇嫩地成长。

穿过一片树林。这是人工种植的落叶松，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林间分布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和野生药材。足下是松软的枯枝落叶，沿着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小路前行，我们像搜寻地雷的侦察兵，两只眼睛保持着高度警惕，时刻准备着收获奇迹。刘先生承担了向导与专家的双重职责，一边带路，一边帮助我们发现奇迹。在林中光影斑驳的地带，他指着一株像城里人花盆里栽植的如同橡皮树一样的植物说，这就是高山杜鹃，她的花朵非常漂亮，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开花期。树林子老是走不出去，明明知道马寒山就在眼前，但就是看不见它的尊颜。在藤条缠绕的小溪边，刘先生说前面过不去了，要上马寒山，必须绕道右面那边小路上再往上爬。如果强行往前走，藤条挡路，无法穿越，偶尔能看见太阳，但是辨别不来方向，非常容易迷路。手机在这里就变成了手表，只能用来看个时间。

翻越那一片花海般的山冈。没有办法，只有乖乖地听从专家向导的话，向右穿越。看起来有路，走着走着就没有了路，我们几个人像蛇一样在林间缠绕，高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走出了松树林。马寒山就在眼前，颜色深沉，凝重威严。绿色包裹，头顶蓝天，几朵白云在它的肩膀、胳膊、胸前悠悠地飘，像白衣仙女在款款地散步。山的下面是一片云杉林，墨绿本色仿佛黑色，与周围灌木林的靓丽绿色形成对**。收回目光，继续前行。这里是缓慢隆起的平坦山冈，各种各样的灌木完全**治了这里。前面的**地石林中灌木只是零零星星、一簇一簇地生长，而这里却是灌木的世界，高的齐胸，低的齐腰，各种灌木全身开花，我们在花海中蹒跚前进。五瓣小白花的是油点点（学名银露梅），白色是这里的主基调。**小花、身上带刺、叶子能吃的是黄檗,我们大树沟里有，我们那里叫酸揪揪，小时候口渴的时候摘上几片它的叶子吃进嘴里，马上可以止渴。在这里，我的浅薄无知暴露无遗，进山前我给陈校长说今天我计划认下三十种植物，他说今天你能认下五种就不错了。一路上，我老是问，这是啥，这是啥 起初他耐心作答，到这儿我指着白叶白秆、头顶一团白帽子的品种问这是啥，他笑了笑，说：“这个你都问了五遍了。”我惭愧得不敢再问，就给他取名野棉花吧。

终于到了那条小路边。我说现在爬到马寒山山顶需要多长时间，刘先生说从小路到山脚下还要两个小时，爬山需要三个小时。时间已经十二点半，我计算了一下，单程需要五个小时，往返需要十个小时，还要考虑休息时间、身体状况和安全问题，看来今天徒步登上马寒山是明显不现实的了。我们在科考站吃午饭，酒是最好的，肉是最好的，灰菜、黄狼菜是今天早上采摘的，人是最好的。三个人一斤半西凤典**，酒意微醺，我执着的倔劲又出来了。我说今天住下，明天一大早再登马寒山成不。刘先生说那没问题。陈校长看我朝拜马寒山的心情这么迫切，他也被感动了，说那我咨询一下路线，开车上去。听了他的话我自己奖励了满满的两杯酒，然后兴奋地随他们登山。马寒山，我终于有机会到你跟前看望你了。

原路返回到刚开始的岔路口，向右经过马坡乡**街道，继续向南行走，经过一个豁岘,又是向下盘旋，有一个叫阳寨的村子，在一个被房子完全遮住视线、陌生人基本上发现不了的路口左拐，就进入通往马寒山顶峰的专用公路。在半山腰被一道铁栅栏门挡住去路，右边的墙上贴着一道《兴隆山自然保护区**局关于马衔山风景区停止开放》的告示，我又隐隐担心起来。刘先生电话协调后，一个**着兰州口音的老头从左边的平房里走出来，给我们开了锁。铁门打开了，我的梦马上可以实现了。

盘旋向上，山路弯弯，道路是红色的砖横着立起来铺成的，非常防滑，行驶的车辆非常稀少。两边是乔木和灌木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越往上面走，人就越激动，刘先生和郭先生侃侃而谈马寒山的神奇，这里的天上只要有云就下雨下雪，夏天还经常下冰雹。两边的积雪出现了，这是十天前马寒山下的雪，消融不完全的残雪，呈现不连贯的一**一**。正在说下雨的时候，刚才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马上下起了雨，生硬冰凉，接着乒乒乓乓，又转成了固态的冰雹。马寒山，这是您派出的欢迎我的使者吗？

到了山顶，是一****原，平坦，宽广，左右两边又是遥远的高峰。到了这儿，我明白，心中、眼中的那个最高峰是一片广阔的区域，而不是一块巨石，或者一座山峰，正因为它平坦广阔，所以才成其为大，然而在几百公里以外，出现的是巍峨壮观的马寒山主峰。在这里下车，我的激动心情达到了顶点，拿出西凤酒，倾倒在酒杯中，跪倒在山顶，泪流满面，长长地磕头，敬酒，磕头，敬酒，磕头，敬酒！马寒山，我心中的神山、圣山，在大树沟天天遥望你、发下到你跟前看望你**容誓言的放羊少年来了，他来到了你的怀抱，给你磕头敬酒来了……

这里就是升腾云彩，给大树沟降下发雨、白雨的那个龙王居住的地方，就是白胡子神仙和仙女居住的地方，就是有无穷无尽宝**的神秘地方！

我奔跑到一处较高点，面朝东南，认**辨别着大树沟的山梁,然而，群山莽莽，重重叠叠，都是一个面孔，根本认不出来我的大树沟山梁梁，我们大树沟山顶最高的那个土包插牌，渺小得了无踪影。无论能否看到大树沟的山梁，我的心愿已还，虽然耽搁了五十年；无论能不能看到家乡的山梁梁，我知道我家乡的土地神已经褒扬了我的赤诚与顽强。

山顶上有大大小小的水池子，这正应了“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那句俗语。最惊奇的是山顶上除过**皮之外，还有七八种各色小花，叫得出名字的有高原毛茛、广布红门兰、紫花地丁。它们玉茎纤弱，但撑起的美丽花朵却经受住了刚才的冰雹袭击，前几天刚下过雪，你的娇嫩是怎么熬过那寒冷的？我想赞美这几种小花，借着贾平凹的《极花》，权且称它们为极花。极花，你给马寒山装点极美的容颜，你的勇敢显示着面对严寒的铮铮傲骨，极花，你**的是超凡脱俗的仙女的再生或者转世吗？假设你是女人，我把你**作白山黑水中勇斗**本侵略者的赵一曼，**作歌乐山渣滓洞中一心追求**理和光明的江竹筠。

那块珍珠般常年不化的金龙池就在眼前，但是要到达那儿，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马寒山上，果然有龙。将那块冰雪取名金龙池的人，他的心情肯定和我一样，对马寒山是敬畏的、崇拜的、爱护的。我突然感悟到，马寒山的主峰既然是一片广阔的区域，那到不到金龙池跟前又有什么实质性区别呢？任何山峰，任何大海，只要你仰慕它、向往它，那么到了它的广阔区域，就算是在边缘，只要找到了它的灵魂，与你的心灵相契合，发生共振，产生共鸣，从而让你的精神境界有所提升，有所净化，那就足矣。向南是临洗县区域，因为是北麓，属于阳坡，植被明显稀少、单调，洮河川一目了然，临洮县城也能隐隐看见。向北看，榆中县城的高楼清清楚楚。从上往**视，植被分布错落有致，山顶的浅绿，山坡的松树林，山脚的灌木井然有序。我们上午走过的地方好像也很近很近。

马寒山太高了。主峰海拔3670米，****市的海拔还要高。它是祁连山的东部支脉，与祁连山血脉贯通；东望六盘山，遥望秦岭，与秦岭主峰太白山的高度接近。祁连山、马寒山、六盘山、秦岭，这道天然坚实的生态屏障挡住了西伯利亚的寒流，改变了寒冷的气候，改**了先民的生存环境；涵养了黄河、洮河、渭河、泾河等西北广袤水系，孕育了黄河农耕文化；拱卫了河西走廊、陇中陇东高原、关中平原主要经济区和兰州、宝**、西安等中心城市，保障了西部的安宁、稳定与繁荣。

马寒山太美了。这里是鸟类的天堂、动物的栖息地、植物的博物馆。树林子里，蝉在鸣叫，鸟在歌唱。听刘先生说山里有狼，我说狼吃什么呢，他说吃牛，就是山下村民养殖的幼年牛犊，失去大牛的庇护后，单**行动或者体质较弱的小牛就成了狼的美餐。

各种植物无疑是令马寒山骄傲和自豪的子孙。高大的云杉、落叶松和各种乔木如家里的长子，老成持重，默默无闻，然而却似中流砥柱，遮风挡雨；各种灌木，带刺的，不带刺的，开花的，不开花的，藤蔓缠绕，绵绵密密，枝柯茂盛，犹如**较小的子女，为他们的家园织成了一道严密的防护网；**本类的植物品种最为繁多，争奇斗艳，满地繁星，算是马寒山的孙子辈了。高大的树，中等的藤，低矮的**与花，形成了马寒山植物“观园，高低搭配，层层叠叠，相依相伴，加上溪水的“叮咚”声，知了与鸟儿的鸣叫声，组成了美丽、和谐、生动的“马寒山画卷”，演奏出了优美、浪漫、迷人的《马寒山交响曲》。马齿盖、驴耳朵**、牛耳朵**、猫耳朵**、**莓、马莲花随处可见；野芍药的花儿红艳艳；林间像扇子的植物是大叶子羌活，荷叶般的是大黄。陈校长在**滩上寻寻觅觅，他找出一种长着梳篦一样的叶子，开着红花、蓝花、黄花的植物告诉我，这就是野生黄芪，他兴致勃勃，一口气找出了其中不同花色的黄芪；贝母的花儿是纯**，花朵像只灯笼，这可是花中的贵族；柳兰，矮金莲花，银露梅，**，长柄唐松**果，蓝翠雀花……陈校长不厌其烦地给我一一介绍；树林中还遇到七八朵野蘑菇，平顶圆形，有的错开重叠着三四层，刘先生说这种蘑菇不能吃；铺满浅滩和山冈，伸展长蔓、叶子短小的最普通的**是蕨麻，对这种植物，陈校长也给予了较多的关注，价格贵上好几倍，城里人趋之若鹫的蕨麻猪，就是吃了这种植物长成的；哈班岔村开着金**花的植物是甘肃农业大学药材种植基地的板蓝根……陈校长说马寒山的植物有七百多种，我的一次朝拜肯定只能是认**记住简单的几种，仿佛是窥探冰山之一角。《诗经）中提到的一百多种植物，大部分在马寒山都能见到，如白茅、艾蒿、卷耳、薇菜等。《诗经?王风?采葛》中的“彼采葛兮，一**不见，如三月兮”，《诗经?周南?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些诗情画意般的描述，让人魂牵梦绕。

马寒山太大了。它脚跨榆中、临洗两县，是两县交界的分水岭，主要分属甘肃省兰州市榆中县马坡乡和定西市临洮县上营乡。山脉呈西北、东南走向。据有关资料，马寒山宽约八到十公里，长约四十到五十公里，面积大约四百平方公里，是名副其实的陇上名山。关于马寒山的名称来历，据《榆中县志》记载，唐代《故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序》中称马衔山为“薄寒山”；宋、明时称之为“马御山”；明太祖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肃庄王朱模将“马衔山”辟作避暑山庄；清代称“马寒山”，以“寒山积雪”列入榆中八景；**年间改称“马衔山”，沿用至今。从小到现在，我们定西人和榆中本地人一直把马衔山叫作“马寒山”，加上有历史佐证，因此我在本文中习惯性地把这座巍巍名山称作马寒山。

我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了。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收获颇丰。我给您敬了酒，磕了头，朝圣的缘分成熟，心中的夙愿初步实现。可是，我并不为能够乘坐现代化交通工具轻松到达山顶感到高兴，而是觉得有所缺憾。假如以后有机会再来朝拜马寒山，前一晚上我将住在山下农家，第二天起个大早，一步一步，一深一浅，迈着坚定而踏实的脚步，走向山脚，爬向山顶。每一个脚步都是发现，每一瞬间的思考都是虔诚。就像居住各地的**族朋友那样，不管距离多么遥远，经济条件多么有限，都会把朝拜那尊少年释迦牟尼的铜像作为神圣的目标，于是磕着长头，用身体丈量家乡与**大昭寺的每一寸土地，那份专注，那份执着，那份幸福，那份甜蜜，就是支撑他们镇定前行、不达目的地誓不罢休的巨大力量！再一次朝圣，我的内心将更加宁静，那七百多种植物，我再慢慢辨认；金龙池、大石马、小石马、石棺材，这些民间传说我再细细寻访。

我走了，一步三回头，没有留下一个小纸片，只带走了山顶的一块小石头。这种石头，山顶分布**较多，质地坚硬，颜色洁白，放在不同角度察看，会出现晶莹的反光。陈校长说，这叫云石。我会珍**这块云石。

2018年6月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