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大明皇宫西苑琉璃殿，是中宗赐给倾城的住所，本来照宫中的规矩是要装饰的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方显皇家气派的，但倾城入住后奏请皇上准许她自行布置，因而琉璃殿内一应奢华物俱无，只留了一座十二扇的翡翠云母寒梅图的屏风，其它的摆设只以简单、朴素为标准，倒在所有公主住所中**具特色，让人耳目一新，中宗看惯了大红大紫，奢华的装饰，反倒经常喜欢来琉璃殿小坐，和倾城对弈或是听她抚琴，格外能平心静气，解除烦闷。

这天，倾城一身白衣胜雪，正坐在凳子上倚着曲足香案看一本琴谱，侍女春华立在一边侍候着，她虽然也粗略识得几个字，但公主所看的书她却一个也不认得，实在憋不住了，她问道：“公主，这到底是什么书？怎的我有些字象认得又象不认得。”

倾城举起书来俏皮的说：“你认认，看你认得几个字。”

春华看着书，皱着眉头说：“这个象”芍”，这个象“落”，但是这个“大”字旁边“九”字加上一句，中间又添个“王”这是个什么字？还有这个字竟是从没见过的，难道公主都认得？公主快教教我吧，也好让我长些见识吧。”

倾城看她皱着眉头煞是认**的样子，倒不好在捉弄个她了，站起来拿书指导她说：“这是本琴谱，这是“大”字“九”字是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和“五字”是右手勾无弦，并不是一个字，而是一声算是及容易的，上头“七”字“六”字又添一个名字，下面一个“五”是左手按弦七徽六分，右手同时轮五四弦，连得三声……说起来古琴，还有吟、绰、注、撞、起、飞推等法，是极讲究手法的。”

春华听得变了脸色，连声说：“哎呦，我的小公主，亏得你竟懂得这许多，奴婢听着都晕了，我还是给你倒杯热茶吧！”

倾城好笑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重又坐下来继续研究，好早**弹出一首新曲来，中宗是惯爱听她弹琴的，她少不得要多准备几首曲子了。

正看的入神，安乐公主已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掌拍在她的肩上，放肆的笑着说：“哎呦，我的倾城小侄女啊 ！你还**坐得住啊！”

倾城被她那一拍下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合上琴谱招待安乐入座，又喊了春华奉茶，方才浅笑道：“小姑姑又从哪里找到乐子了，这样急急忙忙的跑来。”

安乐公主诧异的说：“外面热闹的沸反盈天的，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倾城被问得一愣转而笑道：“这西苑**实偏僻了些，我这个殿的人又素来不多问的，所以外面的热闹我这里不知道也是常有的，好在有小姑姑常来看我，不然**成了孤陋寡闻了。”

安乐公主点了点她的眉头说：“你也太不关心世事了，知道吗？吐蕃国派遣使者来长安了，父皇邀请使者在梨园亭中观看皇家球队打球，偏那吐蕃使者说他手下也有**于打球的人，可与天朝**试一番。连**几场我们都输了，父皇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还好临淄王主动请缨，说要和吐蕃国再赛一场，以定胜负，现在午时已过，**赛快开始了，你快随我看好戏去。”

倾城听到临淄王李隆基三个字已经知道这场**赛稳赢，因为临淄王李隆基最擅此道，他酷爱打球，又养着一班打球高手，有他出马铁定输不了。

安乐公主已不容她多想，拽着她就往外走，倾城想换件衣服都来不及，她自己也料不到，她这一去，见到了她生命中的那个人，但却是也被卷进了另外一个漩涡，人生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们到达梨花亭时，中宗和吐蕃使者已然落座场上，临淄王李隆基骑在一匹白马上，容颜俊美因而显得顾盼生姿潇洒无**。这位从小就被称为“阿瞒”的王爷，小小年纪就得武后喜爱，七岁那年在朝堂举行的祭祀仪式时，当时的金吾将军武懿宗大声训斥侍从护卫，小阿瞒马上怒目而视，喝到：“这里是我李家的朝堂，**何事，竟敢训斥我家骑士护卫。”气的武懿宗目瞪口呆，谁会想到堂堂金吾将军竟会被一个**臭未干的小子的训斥。这事传到武后那里，武后非但没有责怪小阿瞒，反而对他另眼相看，第二年就把他封为临淄王，因为武后对他的重视，让中宗很是不喜，一般没什么事也不会宣召他，但今天这事关系皇家颜面，所以临淄王主动请缨，中宗也就顺势应允了。

所谓打球，也叫蹴鞠，是皮革制一球壮物内里装满实物或者以羽毛填充，打球也是战场上兵法的运用，是需要一定智慧和团体配合的，这是源于西域的一项赛事从太宗时代就开始流行，到现代成为贵族活动中的一大盛事，逢节**必有球赛。

今**临淄王率四人以五敌十，这样精彩的赛事怎能错过，是以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公主乃至宫女**将球场围的水泄不通，又因临淄王排行老三，所以胆大的宫女们都兴奋嚷道：“三郎必胜，三郎必胜。”

倾城到宫中数年，与临淄王不常相见，但这位长她十多岁的王叔对她倒是照顾有加，呵护怜惜，在她心里，倒像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她在悄然注视着英姿飒爽的李隆基时，刚好他在马上也看到她并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这笑落在安乐眼中却以为是对自己而笑，她自回宫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姐妹兄弟无不尊她爱她，**公主莫不敬她怕她，**这位临淄王对他淡淡的，反倒和太平公主关系甚密，走得很近，这让她很是气愤。自己是满朝里最漂亮的公主大唐第一美人怎么就不受他的待见了，若是个寻常普通男子倒也罢了，偏偏他是俊俏无敌宫里女人们都爱慕的“三郎”，尤其今天那样风姿不凡，他竟然对自己笑了，这**的让她心花怒放，是以她很开放的回了一记飞吻，人群里一片哗然，她反正是不在乎的，连父皇都对她奈何不得，何况**人呢，李隆基淡淡一笑，转过头去向他的队友们下达战术指挥去了。

一声锣响，皇帝亲自掷球开球，只见马蹄疾驰、衣玦 翻飞，俱去追逐那只轻巧的皮球，正应了那首诗：少年骑马入咸阳,鹘似身轻蝶似狂，蹴鞠场边万人看，秋千旗下一春忙……

吐蕃人因是**，打球固然厉害，但临淄王更是身手敏捷、球技高超，左冲右 突，风驰电掣、所向无敌。他的队友也是格外了得，除了 郛王李邑、驸马杨慎交、武后武延秀，另有一人，明甲白袍，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剑眉下一双亮如寒星的眸子，球技和临淄王不相上下，时而 转身在背后击球，时而在空中连续击球，那利落的身姿让周围的人**不住连番喝彩。

倾城从未看过这样精彩的球赛，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去追逐那个白袍小将的身影，直到**赛结束，安乐拉着她去迎接得胜的临淄王，她才如梦初醒。

安乐和倾城来到马前，带着崇拜与讨好的口吻说：“恭喜王爷赢了这场**赛，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临淄王下得马来，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皇妹的表扬。”

却转头微笑着对倾城说：“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倾城素来知晓安乐性情所以她斟酌一番才回到：“多谢王叔挂念，王叔可知安乐姑姑得知你要亲自上场和吐蕃国的球队一较高下，便跟侄女说王叔球技过人一定能赢，果然被姑姑猜中**的赢了，倾城恭喜王叔得胜归来。”

临淄王看了看媚眼如丝千娇百媚的安乐，淡笑着说：“想不到皇妹如此看好，倒让隆基受宠若惊了。”

安乐顿时心花怒放，她想去牵临淄王的手，却被他轻轻避过，她倒是也不恼，移步到白袍小将的身边，边打量边俏声说：“这是哪家府里的小公子，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了得，再过两年可就要把皇兄**下去了。”

“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儿，来，慕白，见过安乐公主、倾城公主。” 临淄王边拿着侍卫送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边含笑说道。

白袍小将倒也不扭捏，上前几步，抱拳朗声说道：“李慕白见过安乐公主、倾城公主。”

安乐笑得很是肆意：“原来还是我李家的血脉啊，虽是远亲，但我看只怕**王兄亲亲的侄儿更像王兄，长得这般俊俏，可有心上人了？”

李慕白听到这里脸都红了，却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白衣似雪的倾城，和华丽花哨的安乐相**，安静的倾城象一朵盛开在幽谷中的百合，高贵而清冷。

临淄王正要说话，便听到梨花亭内中宗大声的说：“你们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还不过来见过吐蕃使者。”

皇帝有令怎敢不从，几人按照皇家礼仪，规规矩矩的步入梨花亭，参拜中宗。

中宗扳回了颜面甚是高兴，对待临淄王也是和颜乐色的，又赏赐了五人很多金银珠宝，然后高兴的对吐蕃使者说：“你看我大唐的王子公主驸马，**你们吐蕃强了吧！”

两个吐蕃使者见到安乐公主美貌已是酥了连声奉承：“大唐皇帝英姿焕发，王子公主俱是人中龙凤，岂是我吐蕃小国可**。”

两个使者到是会拍马屁，中宗听得龙颜大悦：“朕的安乐，可是本朝第一**，大唐的球技也是**步天下，你们可服气？”

“大唐人才济济，是我吐蕃个个身手了得，我们甘拜下风。”

吐蕃使者连连奉承眼睛却一直贪婪的盯着安乐公主。安乐对这种痴迷的目光早已司空见惯，只当他们没见过世面没看过大**笑得更加放肆了。

倾城却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了有所图谋的意味，至于他们图什么，倾城还**不知道。

退出梨花亭的时候，倾城腰间的玉佩突然掉了，她正要去捡，已被李慕白抢先拾了起来，递还给她，并清朗说：“这样上好的玉，出自新疆和田，配公主正合适。”

倾城看他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阅历倒是惊人竟认得出这是出自新疆和田的玉。

正疑惑间，临淄王大笑着对她说：“倾城，你别小看我这个侄儿，他爷爷以前做过骠骑大将军的，家里富庶的很，又给他延请了好些有名的师傅，说起来，他**咱们长安城内的公子王子倒也差不了多少，他现在也是个飞骑尉，假以时**，说不定会超过他爷爷。”

李慕白的脸又红了：“王爷过奖了，侄儿才疏学浅，正还要跟王叔学呢。”

倾城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的的李慕白，她的脸也有些泛红。

这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注定与往**不同，但倾城万万想不到，她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一天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