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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山

小说:埋村 作者:大石图夫字数:9483更新时间:2019-07-04 08:47:19

  虽然已是人间三月,云雾山上尚是枯叶漫山,新绿只是星星点点地点缀其间。远离中原的西部边地,自然没有中原的浓浓春意。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李四与老墨正边走边四处张望。晨曦的阳光从树枝间投射到山径,地上的光圈晃动不定。老墨小心地察看四周的一**一木,奇怪的是并未看到有山贼惯用的套路,一路上山未见丝毫机关的迹象。

  小路尚算平整,没有刻意修在陡峭险峻之处,倒与平**名山古刹的上山栈道相当,尽可能选择平整之处,行至山崖处,甚至还插了木桩拴了铁链以防失足。这种修法并不便于布防,显然犯兵家之忌。

  路上偶尔还碰到个打柴的樵夫,从行走的步伐便知身无半分武功,你来我往谁也没停下,一看便知是个寻常百姓。此处山贼似乎不按常理出牌。

  李四走在前头,脚步轻盈得很,准确地说是心情轻快得很,因为他们要上山找女土匪啰。和老墨一起是没啥话可聊的,要么是正事,要么就闭嘴。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四是个很容易就走神的主,反正他有一大堆事可以想,老墨不吭声反而清净。

  不知不觉间,百转千迴,两人已经到了大山的深处,山路又一弯。两人顺着山路转了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走到了一处颇为开阔的土坪。此处东面是陡峭的山崖,西边是铺得整整齐齐的上山石阶,阶前是一个由巨大的树木修成的寨门,抬头便见三个大字“云雾寨”。

  寨门旁边搭了一个高大的瞭望塔,顶端塔内有一个人正在看哨,远远见到李、墨二人便敲响了塔楼内的大钟,发出“当当”的巨响。显然,云雾寨发觉有生人了,故此鸣钟警示。土坪上正有十数人在**练,一闻钟声便聚拢过来,守住了寨门。

  李四与老墨已经并肩走到了寨门前,对着人群一拱手,老墨发话:“请问贵寨寨主在否,在下姓姓墨,这位姓李,我等二人有要事求见。”

  对方十数人,穿着与寻常百姓衣服无异,甚是素朴,绝没有等闲山贼那样哗众取宠。若非这一干人等刚才在土坪上露出了一身功夫,但从行**倒也看不出他们便是山贼。此时,山上又影影卓卓地出现了数十人,遍布各处,他们都听到了钟声,于是抄起了家伙就要冲下来。

  寨门前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似是众人的头领,回头一挥手,示意山上的人不必前来,因为对方仅二人,而且布衣打扮,量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这名汉子不识李四与老墨,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冷地说:“我们寨主并非是个人就见的,趁我的兄弟尚未动手,你们赶紧走人吧。”

  李四心想,总不能凡见绿林中人就要打一场吧,打完以后一肚子火还能谈得拢吗?于是抢上一步,对这名头领说:“我们有单大买卖找贵寨寨主谈,能否通传一声?”

  人群中已有人开声:“咱们不干那剪径的勾当,你的大买卖留给自己单干吧。”众人纷纷喝道:“赶紧走吧,你们找错地方了。”

  “不是吧,堂堂山贼,居然连大买卖都不干?”李四心里一阵嘀咕:“莫非我要说赈济黄河灾民才有人搭理?”

  “烦请诸位通传一声,否则今**我等二人就不走了,在此等候。”老墨开腔了,他也看出,江湖事要用江湖的规矩,言语间但觉绵里**针。

  “我们寨主能说见就见吗?你要见,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对方头领已经锋芒毕露。

  “那怎么才算本事呢?”李四马上接上,只要有机会就要抓住。

  那名头领两步走到旁边一个树墩,树墩上尚有一截断柴,但见他运气沉马,突然额上青筋尽露,右臂上的肌肉迅速鼓起,大喝一声,右掌劈下,碗口粗的断柴被他猛地劈成两段。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一阵喝彩:“张大哥好俊的功夫!”原来这名头领姓张。

  张姓头领扭头对李、墨二人说:“朋友要是也能露两手,或许寨主会见你们。”说罢不断地转着右手手腕,此乃散**,散去刚才所聚之力。

  李四一听便走开,老墨不解便问:“你走哪去?”

  “得,你来吧。”李四悻悻地说:“都说了露两手,还有我什么事?”

  正好脚下有一段一尺见长粗逾碗口的断柴,老墨随手捡起一扔,断柴便飞出两丈开外立在树墩上纹丝不动。人群开始静了下来了,因为这一手使力之巧他们当中无人能及。

  断柴刚落在树墩上,老墨已经顺手发出一计劈空掌,一声大响,断柴应声破开,如同被大斧劈开一样,左右各一半倒在了树墩上。众人再转过头来看看老墨,老墨却象啥都没干过一样,依然站在那,半步都未曾动过。人群顿时陷入死寂当中。

  李四走过来,笑着对众人介绍:“这招叫沉香开山,不过不算数,老墨只动了一只手,这位张大哥说让他露两手的,他居然留一手。”

  气氛有点紧张,那十数人已经双拳紧握,准备动手,那张姓头领亦在沉思是战是和,虽说以和为贵,但不知对方底细便贸贸然放人入寨,他也拿不定主意。

  此时,不知谁大声叫了声:“二**来了。”众人包括李四抬头便向山上望去。但见一名翠衣女子从山上疾驰而下,一步便跃下十数级台阶,远远望上去如飞一样,由上而下不一会已经几近寨门。

  这名女子衣衫紧束,一身劲装,手中长剑尚在鞘中,乌黑的长发因为急弛而风中飘荡,人越来越近脸容也瞬间顿变清晰,竟然如此清秀。脸上无需施丝毫粉黛,正值风华的她素颜也是绝美。虽然长得如此动人,但眉宇间却是英气逼人,仿佛手中的长剑已替她祛去柔弱。

  “老墨快看,”李四向旁边的老墨稍稍一歪头,但脸没转过去,眼珠也未动一下,自以为未动声色,兴奋地说:“女张飞!”

  尽管他说得已经足够小声,小得可能只有老墨才听得见,他确信全场当中并无一人听到他说什么,但是,偏偏她听到了。准确地说,她不是听到的,而是看到的,因为她看到李四的嘴动了,从嘴型上她已经准确地判断出他的话。

  “说谁呢?”寨门未开,这位二**已经飞掠而过,径直走向李四:“说谁是女张飞呢?”

  “锵”的一声拔剑声,二**手中的剑已清楚地告诉李四,他说错话了,没两步二**已经离他仅一丈开外,看来他要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负责。

  “姑娘息怒。”李四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姑娘乃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我上山的时候还不断地向老墨夸姑娘你呢。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乃万中无一的世间奇女子,老墨你说是不?”现在李四是多么希望老墨来帮一帮口。

  可是当他用手拱一拱旁边的老墨,示意让他说两句打打圆场,才发现拱了个空,扭头一看,老墨已经退开了四五步,站在一丈开外。老墨分明要和他划清界线。

  “老墨你不仗义,这个时候甩开我,老墨你不厚道啊。”李四慌忙后退一步,避开了二**的剑,边躲边说:“姑娘你别动手呀,好歹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我让你嘴不把门,女张飞是你叫的吗?”二**的剑并没停下来,一句话未完已经连刺七剑,剑招快而干净利索,身形无半分凝滞,转眼已将李四逼得后退了七八步。

  “喂,得饶人处且饶人,见好便收差不多就得了,”李四边退便说:“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打打杀杀,小心我对你不礼貌。”

  “我就看你怎么个不礼貌法。”二**本来也只想稍加惩戒便算,一听这话火又上来了,剑一招紧过一招,李四已经**到了山崖边,再往后就退无可退了!

  “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硬,还敢不敢?”二**的剑更快更紧,非要逼得李四求饶不可。此时,李四的脚后跟已经踏在的山崖的边上。

  突然,李四脚一滑,整个人便向山崖下堕去,二**也惊得身形顿了一下,急忙伸手过去想拉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但见他灰色的身影已如败叶一样在山风中慢慢飘落。

  二**站在山崖边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不好,要出人命了!那灰衣身影渐渐飘落,二**急得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向下堕去。

  和天底下大多数悬崖一样,不知哪只多事的鸟儿会叼颗种子落在缝隙处,又不知过了多少年,种子便长成大树。和所有故事里的堕崖者一样,李四必然落在这棵悬崖老树上,高不成低不就地挂在上面。

  二**从崖顶上清清楚楚地看见半山悬崖的老树托住了李四,那条灰衣身影的冲力虽已被卸去,人依然在树枝上起伏不定。

  “赶紧救人!”二**二话不说,立马飞跑回去,边跑边对众人说:“马上备绳索,我要下崖捞人上来。”大家已经忙成一团,赶紧按照二**的吩咐去准备绳索,谁都没有她的身手好,她要亲自拴绳下崖救人。

  当二**走过老墨身旁的时候,一眼看见老墨动也不动就站在那。二**急了,劈头便说:“你的朋友掉下山了,你还管不管的?”

  “不管!”老墨回答得很决绝。

  “喂,他好歹是你的朋友,死你也不管?”二**生气了。

  “不管,谁叫他嘴**,他活该。”老墨依然不动。

  “你这人怎么那么绝情?”虽然老墨的话好像是向着二**,可是此时人命关天,她只觉得这黑大汉实在无情无义。二**一手接过绳索,转身便要下崖。可是当她一转身,马上不说话了。

  因为李四已经从山崖边上慢慢走过来,边走便小声嘀咕:“什么破书,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什么武功秘籍,也没见什么温柔的**来救人,没有**宝图,没有不死药,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

  得,白忙乎了半天,瞎担心了。二**“哼”的一声从老墨身旁走过。原来这黑大汉不是不管,而是他根本就不必为灰衣人担心,他早已知道这悬崖摔不死灰衣人。

  老墨何止不必担心李四会摔死,他还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摔得死李四的悬崖。自青龙峡一战,老墨已领略过李四的轻功,他一眼便推算出即便用投石机将李四扔到半空中,掉下来他也死不了,不但死不了,而且丝毫无损。

  因为只要李四身在空中,他就很自然地将灰衣张开,就凭这一点点的承托,他便可在风中缓缓飘落。要摔折他的腿,首先要让他光着身子。然而,又有谁那么**先把李四剥光了再摔死他?

  此刻二**正生着闷气,因为这两人的武功之高都远在她之上,那灰衣人分明只是一味避让,连悬崖都摔不死他,不但没摔死,甚至连他怎样一眨眼就爬上来也不知道,这身武功已经可以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此时,只听到远远传来清朗的笑声:“二妹你又跟人动手了?”但见一名中年汉子从石阶上健步而下,已经走到寨门。他一把推开了寨门便对着那位二**说:“有朋自远方来,怎可说动手就动手呢?”

  “哥,是他先嘴不干净的。”二**对着李四努一努嘴。李四站在一旁,满脸的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是他失言在先,正想找个人来当和事佬,此刻曹**来了。

  “彩头你已经要足了,人也被你打下山了,你还想怎样?”中年大汉在说自己妹子。那二**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主,火也消了,只是“哼”的一声以示不满。

  中年大汉对着老墨、李四一抱拳,自报家门:“在下冷秋风,这是小妹冷春雨,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李、墨二人便连忙回礼,自报姓名。冷秋风一听墨如碳三字就不禁上上下下大量了面前这位黑大汉一番,然后深深作了个揖:“原来是墨先生,失敬失敬,请恕在下对寨中兄弟管束不严,得罪了。”

  “姚家村一桥飞渡悬崖,全凭墨先生千里驰援,墨先生的义举早已在此地传扬开来。今**有幸能与墨先生一晤,幸甚至哉。”冷秋风一番客气。

  “得,修个桥连土匪都知道了。”李四心里直怀疑老墨是不是印了大量的告示四处派发,稍有点文墨的人都知道老墨其人了。

  于是,冷秋风便请李、墨二人向山上走去,冷春雨在一旁陪着。进了寨门,就算到了云雾寨。

  四人拾级而上,向高处继续走去,山间渐至云雾缭绕,果然不负云雾山之名。沿路皆有寨中的属下向冷氏兄妹打招呼,不过这些属下与山下的**寨众一样,穿着平常,并不邋遢**。渐近山顶处,未见寻常山贼喜欢搭建的高大建筑物,倒是见到两旁因着山势而建的低矮排房。到了山顶,冷家兄妹便领着李、墨二人走入云雾寨的议事厅。

  “这该改叫聚义厅吧?”李四心想,一山为王,怎么也要讲点排场才拿得出手。可是当四人走入低矮的大厅时,才发现所谓的议事厅也不过是一处较为宽阔的大屋而已,里面陈设亦颇为朴素,未见上好紫檀做的所谓交椅,老墨一眼便从其木纹看出,一椅一桌都是来自山上的树木。

  四人客气一番,便分别坐下,冷秋风叫人呈上香茶,开门见山便问:“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一路上客气话已经说得差不多,此时该直入正题了。

  老墨稍微喝了口茶,便将他在数**前上大雪山勘探,推算到一月后会有雪崩,没**村将被瞬间掩埋,下山后到没**村劝说全村迁移避灾未果,反而被西夏人轰走的事一一细说了一遍。

  冷秋风听完这一番推演以后,接过话茬便问:“如此说来,先生是想拯救没**村于倒悬了,我云雾寨又能帮得了先生什么呢?”

  于是,老墨便说出了一个不得已的想法。

  雪崩发生之前,大雪山是丝毫没有引人不安的异象的,**正当雪崩来临,铺天盖地的雪浪才直扑山下,此时,其移动之快,莫说是寻常百姓,就算轻功冠绝天下的当世高手也未必能逃得过大雪的掩埋。由山顶直卷而下到全村被埋,可能十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全村百姓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连人带屋全被**,一千多条人命瞬间陨殁。

  然而,若然在雪崩之前有一队人数众多的劫匪先行出手,按常理,毫无建制的没**村村民将措手不及,唯有抱头鼠窜四散而逃。在雪崩前几天,老墨完全可以推算出精确的雪崩时间,误差不出一炷香。只消提早一个时辰杀入没**村四处放火,利用火势将村民往一个方向赶,那么足可以保住一村人的性命。

  冷春雨听到此处已经恍然大悟,知道二人来意了,不过,此中还有些棘手的问题:“一千多人的村,而且是西夏人,骁悍得很,万一他们奋起反抗呢?云雾寨五十多兄弟未必能压得住。”

  “即便他们反抗,也是由人带领,能领一村反击,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在下与小李可出其不意将其拿下,群龙无首,人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古往今来,无数以少胜多莫不是先破军士的战意。”

  “若有人报官,大队官兵掩至,云雾寨又如何抵挡?”冷春雨绝非仅一介刁蛮的女子。

  “由没**村到所属县城,足足有五十里地,即便骑快马,来回亦要数个时辰。而我等只需放火烧村一个时辰,一俟雪崩完毕,我等尽可全身以退。”老墨一切都算好了。

  自此,老墨的整个方案总算一一说清楚,一直只细听没有吭声的冷秋风此时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到窗前。沉思如此之久,一直隐而不言,他必有话说。

  “先生知道云雾寨的来由吗?”冷秋风转身问了一句,他要告诉老墨关于他们的故事。

  故事从很多年前开始,冷秋风并非生而为匪,恰恰相反,他曾是一名镖头,押镖走南闯北,面对的正是剧盗悍匪。命运有时很难理喻,一个人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可能在短短几年就完成。

  走镖这一行,时世不可大乱,也不可大治,唯有不乱不治半乱半治的境况下才可有生意。大乱之下,实力再强的镖局也难抵一路不绝的悍匪。这一拨劫不走下一拨又会旋踵而至,前赴后继刀口上舔饭。天下大治也不行,太平盛世哪来那么多劫匪,官府已经逮得差不多还要你镖师干嘛?盛世开镖局,价只能越压越低。

  冷秋风的走镖生涯很不幸适逢盛世,而且所在的镖局不大,结果生意越来越惨淡。最后,不堪勉强维持,便萌生去意。冷秋风一生淡薄功名,干脆携妹率十来个追随他的弟兄解甲归田。

  他的老家在边远的西部,数十年未回,当重归故里,才惊觉此处已经物是人非,原来的冷族已经举族迁往中原,儿时的村庄已经成了姚家村。此处**山吃山,山里有的是上好的药材,冷秋风本想改做药材的买卖。

  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五年前换了一名县令,名柯有勇。这位县令乃一大墨吏,巧立名目鱼肉百姓。姚家村民风纯良,敢怒不敢言,唯有**受没完没了的盘剥。冷秋风及一众退到此处的镖师亦深受其害。

  贪无止境,终有事败的一**。令这名柯县令事败的不是朝廷的**,也不是言官的**,而是冷秋风的**无可**。中原的镖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岂堪地方官苦苦相逼,于是率众直冲衙门,放火便烧。那柯县令匆匆遁去,总算捡回一条狗命,但衙门被烧得连顶都塌了。

  一旦举事便再无回头路,于是冷秋风兄妹率领众镖师与及参与放火的几十名姚家村村民一直遁入云雾山,从此便落**为寇。

  “我们不是山贼,我们是镖师!”冷春雨听到此处大声便说,震的李四耳朵一阵发痒。

  “举事当年,适逢神侯府的追命崔三爷远赴边地擒贼,成事后路过此地,便顺便将激起民变的柯有勇擒获,押赴京城。崔三爷来了一趟云雾山。”冷秋风继续将故事说下去。

  “那时候,要剿要抚全凭崔三爷了。本来,以崔三爷举世无双的武功,要荡平云雾寨易如反掌,可是崔三爷却念及同是武林一脉,云雾寨本是**,故此他上山只为喝一口茶。”

  “崔三爷说,云雾寨众兄弟本是中原的镖师,不过是一时性起冲击了县衙,罪不至死。再加上那柯县令已经被拿,刑部自会一一勘鞫,他会尽力周旋洗脱我等罪名。崔三爷劝我不要干那剪径的营生,待朝廷一纸赦令,我等便可重新如常安居乐业。”

  老墨至此终于明白,何故云雾寨所为无一点似山贼,上山的小路修得平整就脚,皆因此山尚有其它百姓行走。云雾寨不劫官,不劫富,更从不扰民。冷秋风一指远处半山几顷农田,对他们说:“那是云雾寨开垦的地,除了这山里的山货,兄弟亦事耕作,自给自足。”

  “你有交税吗?”冷春雨大声质问李四。

  “我一只胳膊,到哪官府都免税。”李四这次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不交税,跟我们有什么区别,我能不能说你是土匪?”冷春雨几乎对准李四的耳朵大声地训斥,李四又感到耳朵一阵强烈的冲击,不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能不能换个方向,再震两次这只耳朵估计就废了。”

  “一年前,”冷秋风继续往下说:“新任知县贺知方来了一趟,贺大人不是江湖中人,却大费周章亲自上山,带来了一个消息。”

  “贺大人说,刑部已经完成对柯有勇一案的审定,柯有勇已被发配到北海。贺大人已经递了奏折,拟在刘家村附近辟一**荒地供云雾寨开垦,五年免缴所有赋税,数年前所有聚众火烧县衙的参与者概不追究,重新安居乐业。”

  “官府招安不是都给个官当吗?”李四问:“五年免赋未免太寒酸了吧。”

  “此一时彼一时,能免于追究已经很不错了。”冷秋风话锋一转:“寨里有不少姚家村的兄弟,墨先生对姚家村义薄云天,我等不得不敬。”

  “又来了,这马屁走到哪听到哪,没完没了。”李四已经听腻了关于老墨的好话。

  “只是数年来云雾寨一直远避官府,刻意隐**,不犯百姓秋毫,亦不过想让寨中众弟兄过上安稳的**子,从此洗脱山贼的恶名。崔三爷与贺大人的一番好意,在朝中勉力周璇,我等又岂敢随便辜负。”

  “墨先生的用意在下自然敬服,若冷某孑然一身闯荡江湖,自当追随先生,义之所至,冷某不敢以区区身名与一村百姓的性命相较。然而如今在下却是身负云雾寨数十弟兄之前途安危,守得云开之际断不敢用全寨弟兄的前程**。”

  “一群山贼的**只是为了不让村民为雪崩所埋,换成你们信吗?”冷春雨质问李四:“借问一声,你们干完一票怎么办?”

  “逃呗,在大宋混不下去就跑去契丹找老墨。”李四早有逃亡路线。

  “你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全寨几十人跑哪去?跑——哪——去?”冷春雨再一次在近距离震得李四单耳失聪。

  “这本应是官府的事,两位何不找没**村所在的县令帮忙呢?”冷秋风不解地问道,当然他是不知道李、墨二人吃了多少软钉。天下乌鸦一片黑,两人已经对官府完全不抱希望。

  事已至此,两人只得站起身来,对兄妹二人一抱拳。老墨说:“叨扰了。既然如此,唯有预祝云雾寨早**归农。”二人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主,既然云雾寨有自己的打算,有美好的前景,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兄妹二人也大为愕然,但见来人并不以义相逼,求之不得便转身离去。冷春雨也稍显些许愧疚,对刚才一再训斥李四感到不安,便与她大哥一直送到寨门。

  两人一拱手便向山下走去。沿途,李四与老墨都没说话,好像所有的路都已经走到尽头,每一条路都不通。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云雾寨离从良已是一步之遥,这一步有追命的不懈努力,有云雾寨的隐**。放火烧县衙只是一时意气,**姓埋名却是数年时间。他们若再放手任侠一次,恐怕就不象李四那般轻而易举便找到退路。一纸海捕文书下来,普天之下都没有他们立足之地。

  有时候自己觉得不值一提的事,对于他人可能就是整个世界。李四何尝不是一直沉醉在一个青蔬滋味长的**子里,而平平淡淡的过活竟成了云雾寨一个奢侈的梦想。能堂堂正正地下山,他们已经盼了数年,当希望就在指尖之际,又怎可轻易让他们的梦想破灭。

  自己的梦想不愿被人轻易刺破,所以别人的梦想自己便不可轻易将它刺破。他们都是小心成全别人梦想的人,在他们的生命中,都曾经做过很傻的事,都曾因为别人的梦想而不惜让自己梦破。

  这一次,他们并无争论,无须争论,他们有着共同的性情。

  正沉思间,突然后面一声清脆的叫声叫住了他们:“那一只手的,请留步。”

  李四一听就高兴了,对老墨说:“山下等我,佳人有约。”于是老墨便自己一人下山。

  后面冷春雨已经追了上来,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那怎么好意思,冷姑娘太客气了。”李四愉快的很啊,连忙接过来,张嘴便说:“什么东西那么沉,送我一块砖头?”

  “不是给你的,是托你带给一个人。”冷春雨一听李四表错情,急得忙说:“不是砖头,是一方砚台。”

  “送给谁呀?”李四神秘地问,砚台不是拿来送给女孩子的。

  “你交给野秀才就行了。”冷春雨小声回答。这是李四第一次见她低着头。阳光下,她第一次显露出别样的温柔。让张飞低头不难,难得是让女张飞低头,李四马上作出一个重要的结论。

  “呔,哪来的野秀才,胆敢乱我冷姑娘芳心!”李四明知故问。

  “他不是野秀才。”冷春雨急得越发娇羞:“他叫野秀才。”语无伦次间,冷春雨终于理顺了思路:“他就是你们村的刘野。”

  “你还告诉他,”冷春雨嘱咐道:“这是端砚,干净的,是我用两斤老山参换来的。”

  “知道了,不是抢来的,云雾寨从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是这个意思吧?”李四干脆把意思补充完整。

  “嗯。”冷春雨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她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其实我早就想练练我那手字了。”李四自言自语:“要是我有点好墨好砚什么的,我的字未必就**柳公权差。”

  “喂,你到底帮不帮?不帮就算了,哪那么多废话。”冷春雨脸一沉,嫌李四话太多。

  “帮,帮,冷姑**事就是我的事,怎敢不帮?”李四的气还是不顺,指一指远处已经走得几乎看不清人影的老墨说:“凭什么你不找他送货,凭什么非我不可?”

  “他没你那么好说话。”冷春雨终于向李四首次表达客气,因为她也看出,此人虽然偶辞不达意,但胜在象烂柿子一样说捏就捏,办点事不找他还找谁?

  冷春雨说完,便往回走了。远远传来她的声音:“记住别弄丢了,很贵的。”

  李四边下山边嘟囔:“什么破事都找**,这么婆**事,凭什么不找老墨。”

  大石图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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