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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分银

小说:埋村 作者:大石图夫字数:4548更新时间:2019-07-04 08:49:00

  太阳才刚刚升起,刘家村村民已经聚集在村祠堂内,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族长刘耀祖一大早便通知全村到此,说有事商议,实属不寻常。一年到头除了除夕聚一回之外,其余**子甚少有这番大阵仗。

  族长刘耀祖年事已高,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檀木椅上轻轻地喝着茶,尚未开腔。事实上,全村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坐这张椅子,老墨与李四就站在他的身后,今天只能托刘耀祖**艰难的劝说了。

  刘耀祖一言未发,吹了吹茶杯内的热茶,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全村共有多少人他了如指掌,来了多少人未到多少人,到的是什么货色未到的又是什么货色,他心里有数。无论什么货色,都要由他来节制。

  终于,刘料一脚踏进了门槛,眼睛依然带着些少酒意,似乎尚未完全从醉乡当中醒来。最后一名村民已经到了,全村齐人。刘耀祖右手对着大家向下压了压,全场慢慢静了下来。

  “今天,我让大家来此,是有件人命关天的大事跟大家商量。”刘耀祖说话了,不说则已,一说就直奔主题:“有一条村的生死就掌握在大家的手里。”

  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这关乎人命的大事,谁都心里一阵的紧张,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刘耀祖这才慢慢从头说起,将老墨如何偶然间发觉大雪山的异常,尔后**自上山勘查发觉有雪崩先兆,后来**闯没**村,提醒该村赶紧撤离未果,此村完全当作妖言惑众将其逐出,然后李、墨二人便前来告知刘耀祖等等的来龙去脉一一细说。

  “故此,没**村现今尚未知道自己已经大难将至,一千多名村民命悬一线,墨先生有一策可救下这千名没**村的村民。”刘耀祖到此便话锋一转,由言事转入了言义,于是将老墨可以对大雪山半山处稍加修道,雪崩便可改道至刘家村,以刘家村的被埋作为代价拯救没**村的对策说了一遍。

  “若以刘家村小小一村之力便可令没**村免于灾劫,未尝不是一件前无古人的功德,祖先有灵亦会含笑泉下,没**村千余人命的生与死就看大家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刘耀祖终于将事说完,他要开始应对各方的刁难了。

  功德二字很虚,虚得从来未有人能看得见摸得着,对于这些种虚无缥缈的精神境界,永远都是挂在嘴边的人多,**正当成一回事的人少。但利字则是每一口都是肉,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眼看着自己世代安居的家园要被埋,谁能淡然?别人的性命虽然望似宝贵,但与自己耕耘一生苦心经营的财富相**,却是微不足惜。

  刘耀祖决定先跟最刁的村民过招,如果过不了他们,什么都没用。

  人群已经激起议论无数,三姑六婆都拿着手上的手绢,三五成群唾沫横飞情绪激动。终于,七婶站了出来,大声质问:“凭什么埋我们的村?我们就不是人,西夏人才是人?凭什么我要对他们那么好?”

  刘耀祖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将手中的杯慢慢地放在旁边的方几上,不答反问:“七嫂你还有个父母都已过身的侄子住在县城吧?你的侄子前年娶了没**村的姑娘,当时姑娘她家是不同意的,后来也拗不过你侄子的苦苦哀求,婚事算是成了。七嫂你好歹也算是没**村半个亲家吧?现在亲家有难,能否避过一劫就看七嫂的量了。”

  七婶不吭声了,虽然她平素能以一敌十,敢苛**风雨敢垢啐鬼神,但人情事理面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别人与没**村非亲非故尚说得过去,但她堂堂没**村的亲家能看着没**村**吗?虽然两家素无来往,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好歹还是名义上的亲家,多少双眼睛盯着?

  “刘家村祖祖辈辈在这过了多少年了?起码有四百年了吧,怎么从未听说过大雪山会山崩?随便一个人说雪崩就雪崩,我们能相信吗?”刘料发话了,莫看他醉眼微睁,他正留一分醉眼,拐了一个大弯去质疑雪崩的**实性。只要没人相信雪崩会**正发生,这迁村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果然人群中有人小声附和:“没错,装神弄鬼谁相信呢,我还说咱们沟里有水鬼呢,谁相信呢?”

  “我信。”这次刘耀祖回答得异常干脆,他的肯定超出了大家的预料:“阿料,你也去过姚家村探亲吧,你也知道那里的路不好走吧?对了,我好像听说过那年你为了过那铁索,差点连命都丢了。”

  “如果现在你再去姚家村,就算喝足一斤烧刀也不用怕掉下去,因为两边悬崖之间已经由铁索改成土木拱桥了。贺知县当年曾递奏折给朝廷,但工部就不敢批,因为整个工部也没有一人敢揽下这么难的活,开封再巧的工匠也没那技艺。”刘耀祖用手一指身后的老墨:“全**墨先生不远千里无计得失从契丹来到这人迹稀罕的边地,仅仅用了三个月便率领姚家村的青壮修了这么一条桥。墨先生的高义与精湛的数理见识,我信得过!”

  “不是吧,老墨你就没别的拿得出手了?程咬金尚且有三板斧,老墨你来来去去就这一板斧,这点破事反反复复听了无数遍,我都快吐了。”站在身后的李四听到此处不禁厌恶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墨,心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吐给你看?”

  老墨没搭理他,因为他知道这个小李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情绪经常莫名其妙激烈波动。

  “是吗?”刘料打了个哈哈:“我倒是有一年没去过了。”看来刘料的暗渡陈仓也被刘耀祖化解了。

  “村都被埋了,难道让我们睡地里?”人群中又有**声异议了,这些都是明摆着的问题,拿不成全成了流民?

  “此地有的是大树,墨先生会领全村的青壮火速修几十间木房,大家将就一下,住木房里。”刘耀祖与老墨昨晚已经合计好,住乃是最迫切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绝难让人搬家。

  “住到啥时,是住一辈子吗?谁愿意一辈子住四面透风的小木房?”有人紧接着问。此乃最多人疑问之处,人总不能越活越憋屈吧。

  “墨先生算过,虽然整条村都被埋了,但过了夏天,到初秋的时候雪就化得差不多了,大家应该可以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过中秋。”刘耀祖答。

  “我那房一碰就倒,雪崩一来连渣都没了,那又怎么办,难道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块地了?”有人依然不满意,人群中已经此起彼落和应,村里的老屋旧屋也有不少。

  “放心,有墨先生在,他会带领大家修葺所有破损,他还会传授大家打深地基的办法,一百年都塌不了,一切修葺全由村里出钱。”刘耀祖继续回答,他已经准备动用**。

  “这事根本就不该由刘家村来承担吧?官府都不管我们多出这口气干嘛?”有人冷冷地发问。如果说刚才所有的疑问不过是遮掩不愿的托词,这句话则如图穷匕见般尖刻,一下子刺破了那层纸,利与义的无可妥协顿时在此刻爆发,说话者正是刘料。

  人群一下子陷入突然的安静中,说一千道一万,凭什么让刘家村强出头,所谓当仁不让还是留给圣人去做吧,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介星斗小民,天地那么大,自己何苦去吃那种亏。

  “官府不是不管,朝廷有朝廷的章程。”刘耀祖不紧不慢接过话来,前面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事情说了,道理讲了,几个刺头的问题亦已作出一一解释,剩下该谈到**刀**枪的利益了。他慢慢打开了方几上的一个小箱。

  “此乃墨先生从贺知县处募得的一笔款项,为了让大家这次义举得以顺利进行,墨先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为每位乡亲争得八两银子的补偿。”刘耀祖适时地将争论转移到补偿上。

  “得,什么好事都是老墨干的,陈桥兵变也是老墨变的行不?雪夜定策也是老墨定的,泰山封禅也是老墨封的行不?”李四鄙夷地望了老墨一眼:“老墨就是一沽名钓誉的主!”

  早晨的阳光直射在小箱内,银锭向四周反射出一簇簇刺目的光芒,全场几乎所有的不满如同冰雪一样被金钱反射出的银光****融化。这一刻,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盘在快速地拨弄着。

  每人约有三亩地,一年的收成折多少钱,盖房用了多少钱等等乱七八糟在人们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乎每个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笔买卖做得过,尚略有盈余!

  如果说刚才的交锋仅仅是在情理上略说得过去,此时刘耀祖的补偿方案则顺利地征服了几乎所有人心。刘耀祖的火候掌握得恰恰好,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反守为攻,紧接着就问:“阿庆嫂,你觉得怎样,八两能接受吗?”

  “但听耀祖叔的安排,这些年来全凭大家照顾,村里任何安排我定当遵从。”虽然阿庆嫂声音不大,但无半点含糊。刘耀祖第一个问她是有讲究的,他知道阿庆嫂一定不会有异议,她一答应,全村大部分就会跟风。

  “我也没问题。”人群的另一角已有人抢着附和。李四不用看,听声就知道是二牛,低声对老墨说:“你给我将他们二人的房子挨着修,眼不见心不烦。”

  二牛这才发现自己的随声跟风未免大露骨,赶紧缩了回去。好在人们正忙于计算心里那盘帐,根本没工夫去搭理他,人群又迅速分成了三五成群,热烈地商议着。

  “阿坚,你呢?”刘耀祖继续将视线移到刘定坚身上,同样,刘耀祖自有一番用意。

  “我一辈子救的人加起来也没到一百个,这次一口气是一千人,坚叔这辈子勉强算是个良医,下辈子还想当良相呢,我没问题。”显然,刘定坚不是说给刘耀祖听的,而是说给**村民听的。他是刘耀祖的好朋友。

  村民们又三三两两地商量了一阵,终于没人再有问题。他们已经不再追究何故官府不去动迁没**村,不再理会没**村的事怎么由他们辖区的县太爷来管,谁也懒得对这种种漏洞苦苦追问。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刘耀祖暗自思量,幸亏一开始顶住了几个刺头的刁难,剩下的尽可以利导之,否则把顺序倒过来一开始就亮了底牌,那么现在那几个苦主指不定怎么漫天要价呢,一旦村民的贪欲被勾起来,必然分成留与走两派,那就热闹了,各有各的算盘,打起来都有可能。

  族长毕竟是族长,跟李、墨二人不一样,族长之所能为族长除了立德还要讲究谋略,否则只要有一人挑事就可搅黄你苦心安排的一切。

  村民们排起队来每人领走一锭白银。事情总算顺利进行。

  排到最后的是刘料与七婶,当然最棘手的总是留在最后。刘料岂会与**人平起平坐,他狠狠地多敲了李四半坛女儿红才答应。刘料一边迈出祠堂,一边自言自语:“料叔当年在江南也算是个才子,十里秦淮什么佳人没见过,料叔是想江南了,不是贪你那半坛子剩酒,料叔是贪心的人吗?你说料叔贪心,有人信吗……”

  待最后一个村民离开了祠堂,七婶四顾确信已无他人才说:“我那屋跟别人不一样,去年才找人过来修了一番,你看全村哪间屋有我的好,所以,雪化了以后,我再搬回来就剩一烂屋,要修回从前那么好看恐怕还要花不少银两,你看……”说到此处又狡黠地笑了。

  “得,怕了你七婶,让老墨给你重修个小阁楼,开封里大户太太住的那种,全村最好,**耀祖叔的还好,行了吧?”李四一看那架势就头疼,连忙假老墨之名,托塔都应承。老墨皱了一下眉,也不好说什么。

  七婶一听,马上接过银两,笑得合不拢嘴,老墨的本事她算是知道了,于是轻快地离去。

  待到此时,总算将银两全部派发完,李四终于松一口气。不过,喝了一口水以后他就发觉仿佛哪不对路了。他想了想,然后明白了,全村一百九十七人都领银子了,唯**没有他那份。还用说,准是那位暗中出手的朋友成心捉弄了他一把。

  “凭什么呀?!”他站在天井,仰天直骂:“全世界都有,凭什么就我没有?!”直到连老墨与刘耀祖都摇摇头走了,祠堂内唯余他固执地与虚空对峙……

  大石图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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