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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赶出家门

小说:活法 作者:山野闲民字数:9267更新时间:2019-03-23 10:06:51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征收的各式各样苛刻的杂税好象也不太多了。据说,是因为**人给了大量的援助,这从邻村一个当官的团长回家来探亲时就能看到。过去那种非常土的全由老百姓纺织的军装不见了,穿得**是叫人眼馋,浑身上下洋气得很,腰里挂着盒子炮,那衣服是谁也没有见过的。全是洋布,齐格凌正的,非常好看。大家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人要给二战区那么多的东西。不过反正这样老百姓就不必负担更多的杂税了。地里打下的东西也都安全了,不再担心被搜刮走了。只要肯劳动,下大力气,年景再不太坏,过个活奢的光景还是可以的。

我已成了全劳力了,父亲更是非常卖力气,家里又重新骡马牛满圈,粮食满囤的样子。我觉得我总算是盼出头了,能过上活奢的**子了。只要我努力劳动,象我这样已成了全劳力的人,父母也不会象小时候一样随便欺负我了,妻子又生下了儿子马福平,能给马家续上香火了,妻子在他家也完全可以抬起头来了。我和我的家庭完全可以扬眉吐气地在村子里做一个人了,****正正地活奢起来了。

然而,随着光景的好过,母亲对我们的态度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对妻子不满意,由此对我也是非常的苛刻。完全是故意找岔子,寻擦扢,不给我们全家一点好活。我实在不知道是为什么。

妻子自从来到我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克勤克俭,甚至是战战惊惊地活过每一天的,生怕哪件事没有做好,受到责骂。但我看得出母亲完全**蛋里面挑骨头,盐巴里面挑虫子,成心让她和我都不得好过。

不是常说,媳妇熬成婆了。说的是媳妇在家里就是一个受气包,被婆婆剋打是常有的事。如果是遇上好说话一点的,那媳妇还多少好过一些,如果遇上象我母亲那样的,那可就遭了大罪了。

自从媳妇嫁到我家来,她总是规规矩矩,任劳任怨,面对着凶巴巴的婆婆,大气也不敢出。在儿子还没出生之前,所有的家务全由她一个人干,洗衣服、做饭,喂**喂猪,牛马有时也得她喂,连地里的活也都要干。晚上在睡觉前,要到公婆住的东窑里,把被子给铺好,尿盆端进去,将门轻轻带上;早上起来,自己窑洞里的被褥都不收拾,就得到中间的窑洞窗户前等着听响动,等到我母亲起来,打开门,就得赶快进去,把他们的被褥叠好,尿盆倒掉,地打扫干净,才能过来收拾自己窑里的被褥。完全就跟一个丫鬟使女没有什么两样。做好饭,他们是从来不会过来到我们窑洞里吃的,必须给端过去,等着吃完后,再进去收拾碗筷。连做什么饭她都做不了主,都得陪着小心去问我母亲。不问不行,如果问她,她有时又非常不耐烦,忿忿地说,你又不是没脑子?自己不会想看该吃什么?穷问甚哩?她只得自己想办法做吃的,但做出来,她又不满意,常常要责怪她。弄得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使她满意。

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母亲便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她嫌孩子太脏,又是拉屎又是屙尿的,影响了她的食欲,单**做饭,我们三口人另外做。不过,所有的米面油盐全在父母窑洞里,地又没有分开,粮食当然也不会分的。也不允许我们拿来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必须是在做饭时到他们的窑洞里去取。这样吃什么,吃多少就全在父母的掌控之下了。我们根本就不敢吃好吃的,只天天吃粗粮和父母不愿吃剩下的蔬菜。我们好迁就,**子太小是不能迁就的。妻子**水太少,得给儿子贴补点细粮和米粉。不然,他是长不大的。因是他们家的香火,母亲倒也没有难为,给儿子贴补点小吃的,她还是没有太多的责难。可是,人要是跟人过不去,是完全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有一回,儿子肚子拉稀,消化不好,得给他吃点好消化的东西。妻子就过去舀了点白面,给他做了一小碗尜尜汤,还打了一个**蛋丝,用羹匙喂。由于担心汤太热,烫着孩子,妻子就用匙子舀了点搁在嘴边尝了尝,看烫不烫。母亲不知怎么,既象不经意又象专门监视一样,反正是看见了,她冲到她跟前,一掌就把妻子拿匙子的手连同碗打得掉在地上,热****的汤水倒了她一裤褪,都不敢擦了一下。她恶声恶气地骂道:“看你的x馋了不是?给孩子吃的东西怎么就进了你的**里了?向我讨白面时,说得多好听,就象狗舔过的一样,可孩子还没吃上,就送到你的x嘴里去了。骗我不是?拿孩子来骗我的东西,坏不坏?心黑到骨子里去了。**是家贼难防呀。”

妻子根本不敢作任何分辩,默默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碗和脏了的尜尜汤。等母亲骂够了,走出去后,她将脏了的尜尜汤里的面疙瘩拣起来,用清水洗了洗,搅成糊糊,**上开水,撒了点盐,给儿子喂了点,才算让哭闹的孩子安静了下来。

尽管这样,母亲还是恶人先告状,等我下地回来,她厉声对我说,妻子是如何品行不好,连给孩子生病吃的偏饭她都要偷着吃,跟**的孩子抢饭吃,根本就不是个人,坏得很。要我好好管一下,要不然非得反了天不可,马家可就要破败到她的手里了。

我没法,知道妻子受了**屈,但谁让她是媳妇呢?面对着不讲理的母亲,我不得不当着母亲的面骂妻子,说她没安好心,好吃懒做,不是个守妇道的人,以后再这样就要休了她。

妻子早已习惯了这种里外夹攻的夹板气,她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听凭我和母亲的数落和责骂。可我实在是与心不**,只得在半夜里,等母亲睡着觉后,才悄悄地向妻子赔不是,让她心里能稍稍好过些。不然的话,非得把她给逼疯不可了。我有还在吃**的孩子,离了她是绝对不行的呀。

妻子这点可是任谁也**不过的,什么气都能受,什么苦都能吃。只要我向她说明,我是迫不得已,她除了默默地哭一会儿,流上点眼泪,就很快过去了。明天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而且一点也不打折扣的。

可母亲对这样的处理似乎还不满意,她还要找岔子,寻擦扢,既要收拾妻子,还要同时连我也收拾,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不过,人的**受总是有个度的,超过了这个度,再好的脾气也不能**死吧。有一回,因为下雨,没有出工去。妻子在家里抱着孩子玩,由于营养不好,孩子面黄肌瘦的。母亲过来取抿尖床子,看着孩子的样子,责怪妻子说:“看你越来越不象话了,把个孩子养成啥样子了?象只瘦猫似的,光顾生不顾养,还能长大?”

妻子把抿尖床递给她,**了**,但还是低声说;“我是没本事,没把孩子养好,可再有办法的人,也得给吃上呀,没有好吃的给吃,怎么能养得好呢?”

“啥?你说啥?”母亲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她把抿尖床往地上一墩,粗声大气地说,“哪一顿能少了你们的?哪一回饿着了?家里的东西你们还不是随便拿?随便吃?你这个不讲良心的东西。我哪里克打过你?你的孩子哪一回饿着了?”

她绝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妻子竟敢顶撞她,她火冒三仗地责问她。

“我们吃好吃坏不打紧,可孩子不能老吃粗粮吧?”妻子说,“好容易给生病的孩子煮了一小碗尜尜饭,你还给打得扣在地上,我不得不连泥带土给孩子做得吃了一点面糊糊……”

“啥?”母亲火气更大了,怒冲冲地骂道,“你还敢顶嘴?我是不让孩子吃么?是见你那个老婆猪嘴顺转跟孩子抢着吃,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制止你的,你现在竟敢说是我不让孩子吃?天下还有这样的****么?我是那样的人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欠揍了。财旺。”她叫着我的名大声说,“给我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要她长点记性,不要再这样大白天胡说八道,败咱马家人的兴哩。快点,给我揍这个不讲理的恶媳妇。”

我看看无辜的妻子,再看看眼睛喷着火脸色硬邦邦的母亲,实在是下不了手。平白无辜打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妻子,怎么叫我下得了手呢?

“你不给我打是不是?那好,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媳妇,我就叫一个能管得了你的人,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来管自己的老婆。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打还是不打?”她厉声责问我说。

我知道她说的叫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叫我的舅舅了。谁都知道叫我舅舅会有什么样的果子等着我吃。他要送我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完全可以将我乱棍打死,那时妻子儿子谁来管呢?这个**上是没有什么理的,家里家外全都一样。谁厉害谁有势力谁就有理。老实人只有受气受苦的份儿。罢了罢了,只能让妻子不断地受**屈,受苦难了。

我抬起手在她的后背上打了两巴掌。孩子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你那是打蚊子呀,还是按摩拍背呢?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给我好好打。不满意绝对不行。快点,快点!”她恶狠狠地督催说。

我的心在发抖,手在发颤呐。这样一个结发妻子,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媳妇呐?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可是,面对着这样蛮不讲理,又有着强有力的弟弟支持的母亲,我不得不对一点也没有过错的妻子下了狠心,在她腿上狠狠踢了几脚,又在她脸上煽了几记耳光。但我还是怕把孩子打得掉在地上,尽量避开她抱着孩子的半边。

她没有哭,低着头,紧紧抱着孩子,怕吓着他,又担心掉在地上摔了。母亲看看她被打得头发蓬乱,脸红肿的样子,似乎解了气,怒冲冲地提着抿尖床走了。

等母亲走过去后,我一下就瘫软下来了,就象做了件世上最不该做的错事一样,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一手安**哇哇哭闹的孩子,一手给她理着凌乱的头发,给她说着好话:“你不要伤心,也不要怪我呀。我可是**无奈呀。只要咱们一心总会有个出头之**的……”

“唉,怨不得你呀。只怨我实在是太命苦了。”她凄然地说着,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象绝了堤的河水一样****地落了下来,“我是知道的,你要是不打我,咱们全家的**子都不会好过的,只当我是为咱家,为咱这三口人能平安地活着,作出的一点牺牲吧。不这样想又能怎么样呢。气死自己还不让别人高兴?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就跟别人家不一样呢?有外人欺负的,还有自家人欺负自家人的?这**子啥时能算个头呢?啥时能熬到头呢?到底还有完没完了呀?你能说得清楚么?能告诉给我么?”

我是没法回答她的,只得安慰她说,只要我们好好过**子,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什么事也不要求他们,就总会有出头的**子的。总有一天咱们会过上活奢的**子的。

然而,没过多久,我从地里锄地回到家,母亲说她要做饭时没水了,今天要吃干炒面了,责问我为什么懒得不挑水。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为什么她会这样问,更不知为什么家里会没有水。因为,塬面上是根本不敢缺水的,如果平**里挑不下水,一遇到下雨可就得饿肚子了。所以,谁家不管没有什么也不敢让没了水。我昨天早上才担了三担水,今天早上看了一下缸里只下去一点,还有多半缸水,根本不必再挑,就是再吃三天也完全够吃了。连一挑水也放不下,就没有再去挑。可为什么就能没水了呢?在塬面上,这种没水的罪名可**正是叫人担当不起的。因为那意味着这个人一定是全村里最懒的人,是被人瞧不起的。

“我早上还看见有多半缸水么,怎么一个上午就能没水了呢?这根本不可能。”我坚持说。

“你看,你来看么。”母亲揭开缸盖指着空空的水缸说,“你给我找出一口水来,你这个懒命鬼还好意思犟嘴?你的眼睛又没瞎了,你不会来看,哪来的水?我一个做**还会白说你不成?”

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好好的就没水了呢?

刚放下锄头的父亲也来看了看,盯着我说;“有没有水你还不知道?越大越不象话了,就这样下去,这个家还不败在你的手里?好吃懒做的东西。”

我就是长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实在不知这是为什么。就凭这一点就能给我安上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有我的死活都不知道了。

就在我大惑不解之时,我实在是不知道妻子是哪来的胆量,她竟走前来大声说:“不是没有水,是你把水倒进院畔下面去了。专门让大家没水吃的。”

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相信这是**的。不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娘一下冲到她跟前,抬起手就打了她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叫你胡说!叫你这驴下的胡说!你看见了?哪有一个当**专门来祸害儿子的?你这个妖精,不得好死的。”

谁知,妻子一点也不害怕,她坚持说,她就是看见了,看见她早上我刚上地走后,她就将水舀进桶里倒在院畔下面去了。

我实在不相信她说的是**的。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一个母亲为什么要这样。但我还是来到院畔里,探头一看,只见下面湿湿的一片,全是水冲过的印子,还有冲开的小沟沟。

这下,我所有**耐的再也没法克制了,走到母亲跟前说;“娘,你就是要我的命也正面来,不能这样陷害我吧?你这样倒的可不光是水呀,你倒的可是咱家的粮食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挑一担水就得半个早上,那可是需要功夫的。你这样糟蹋东西,还说我不干活,懒得很,这能说得过去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呀?”

“啊?反了天了你!”母亲眼睛瞪得有牛铃大,恶声恶气地责问我,“你听你这个婆娘胡说八道,想害我呀。哪有娘陷害儿子的道理?没水就是没水了,还说我把水倒了,你们这是要**不是?要害死我不是?是想要把我逼走,你们好霸占财产了吧?你们这些不讲良心的东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我是不能在这个家呆下去了。我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儿要亲生的,女要亲养的。这捡来的东西算个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把你捡来,你恐怕早就没命了,早跟着你那个娘老子死得连骨殖也没了,还能活到现在?给你成家,有了媳妇,现在翅膀硬了不是?就不要我们了?连水也不担,要把我们活活渴死不是?还叫你那个坏婆娘来诬陷我,倒打一耙硬说是我陷害你的。你今天必须给我当面教训你这个不掏良心的媳妇。快点,给我往死里打。快点,你还是打呀不打?”

她恶声恶气地大声咆哮着,让我再次**我那个苦命的妻子。但这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受**屈了。一个人的**耐是有限的。我绝不可能再听任她这样无缘无故的欺负我的妻子了。我也盯着她,大声说:“娘,你总得讲点理,讲点良心吧?我们如果**的是做错了什么,您就是把我们杀了剐了,也没啥可说的,可要是这样平白无故地糟蹋她,我是绝不会答应的。随你的便吧,我不怕。”

她仗着有一个谁也害怕的兄弟,就可以这样随便欺负人。这回可是泼上去了,她想咋就咋吧。

“你到是给我打不打吧?”

她再次威胁着说。

“不打。”我坚决说。

“好吧,你不敢打她,可我还是敢打你的。”

她的话没说完,一下俯下身,搂起我的裤腿,象条狗一样对着我的小腿就狠狠咬了一口。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但我还是强**着,没有吭一声。但她又是我的娘,我又不敢把她怎样的。听任她随便欺负我们。

她抬起头,愤怒地骂着:“啊,不能了,不能了,不能在这个家里活下去了。只当我死得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了,我那一辈子都做了什么?让我遭这份洋罪。我走了,叫你们狗**的一家好过去吧。”

她边骂边哭,回到我家里,把我的枕头一把抓起来,又拿了两只碗,走到外面的路口,将两只碗狠狠地摔在路旁的石头上,一下摔得粉碎。她把我的枕头几把就撕开,将里面的荞麦皮倒出来,又返回来,找了一盒火柴,把我的枕头点着,熊熊的火很快燃烧起来。她边烧边骂,直等到烧完了,也骂够了,才拄着拐杖一路哭号着走了。

她象狼一样可着声嚎哭着从场坡上走了。妻子这才反映过来,赶紧把我的裤腿拉上来,只见腿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殷殷地往外渗着血。妻子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滴落下来,她赶紧跑到二孩家,向人家要了一点蜂蜜,给我往腿上抹着,边抹边哭。据说,蜂蜜是可以消炎治疼的。

腿上的疼的,心上的痛,让我欲哭无泪,痛苦不堪。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呀。好象前世就跟我们夫妻俩有仇似的。

我和妻子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可当她哭号着走后,我看看我被烧成灰烬的枕头和一地的碎碗,才明白过来。

按我们那儿的风俗,一个人只有死后,才能摔碗扯枕头的。那就是说,在她看来,我已经死了,不是她的儿子了。她在咒我早死呀。这是一种最恶**的咒人方式,只有对自己最痛恨的人才会这样的,而她竟是我的母亲呀。而且,这一切全是她在诬陷我呀。并且,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我的妻子在场,她根本就不把我们夫妇俩当人看,知道你就是明知道陷害你,你也不敢怎样,因为她有着非常强有力的弟弟作支撑,我就是明知道又能怎样呢?打掉牙只能往肚里咽。只是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夫妇俩对她完全是百依百顺,象奴隶般地伺候着,没有一点做得不好的地方,她这样要把我们往死里逼不知到底为什么?

但不管怎样,她就是要害我们的。她并不是要走,而是搬救兵,找她的弟弟去了。一个人见人怕的区长**,我们这样无依无**的人,哪里敢对他说个不字?能跟他讲理,说是**在陷害我们么?绝对是不行的。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父亲当然是**不住的,显而易见,他们是商量好了的。而且,他也不当家,在家里全是母亲一个人说了算。

我只得先安抚好妻子,叫她不要害怕。照护好孩子,不敢吓着娃儿。然后,去找二孩的父亲。我和他儿子是好朋友,平时走动多,他的儿子也让抓走了,对我非常好。有什么事,我总是找他商量的。

他听我一说,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怎么能把牛**的火气给灭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赔罪,承认自己错了,只能用软办法来摆平了。要用最高规格的方式来做,因为人家可是有身分的人,只要把好话多说些,礼数做得周到些,关是能过得去的。只不过,怎样发落可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他帮我到村长家旺那里找来只有在过年给庙里上供时才穿的长袍子。我赶紧回到家里,和妻子准备盘子。村里穷得什么也没有,一时也置办不来。只得杀了一只**,先在锅里煮着。等人来了再炒上一个**蛋,一个土豆丝,一个醋熘白。再就实在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家里连酒也没有,只好先到我的堂兄村长家旺那里借了瓶酒。并把孩子交给二孩娘,让她先给照看一下,我们现在是身家性命都顾不了了,万一出个好歹就算是给孩子安排了一个好人家,我们就是有个三长两短也就放心了。

区里离我们村并不远,不到一个时辰,舅舅就骑着红头大马来了。也许是没有别的交通工具,跟舅舅骑得马跟不上,或者是自知理亏,担心我们不服跟她辩理,让她下不了台,母亲并没有跟着舅舅返回来。

我和妻子赶紧迎了出去,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舅舅……”,接过他的马缰绳,将马拴在院畔里的槐树下。

他理也没有理我们,径直走进东边的父母窑洞里找父亲去了。

妻子到窑里炒菜去了,我赶紧将一张条桌搬到后窑底的正中间,在上面铺了一块红布。又把从堂兄家借来的一把太师椅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后面,将自家的一把椅子搁在桌子旁边,让父亲坐。再把酒倒进酒壶里,温在灶台上。在桌子前面铺了两个蒲**团,防止罚得时间长了我们跪得受不了。

一会儿盘子炒好了,我和妻子就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似地,心突突跳着,来到父亲窑洞里,请他们吃饭。

舅舅黑着个脸,理也没有理我们。还是父亲说,先过去再说吧,要不饭要凉了。他才和父亲慢腾腾地踱了过来。

我们把他们分别请在各自的位置上。舅舅坐在椅子上仍旧一言不发,只看我们会怎样来给他回话。父亲坐在一旁,麻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会对我们进行怎样的处罚。

妻子将盘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端在桌子上,舅舅头偏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我把酒倒进酒盅里,和妻子穿上绸缎袍子,跪在**上,我把酒盅顶在头上,声音低低地说:“舅舅在上,求您对我这个不孝敬母亲的恶外甥放过一马吧。我从小是个没有教养的外来人,野惯了,有娘养没人教,作出了大逆不道犯上的坏事,好吃懒做,没有尽到一个儿子应有的责任,就请您看在您的小外甥子还小的分上,饶过我们这一回,就是让我们当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只要您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尽到一个儿子和媳妇的责任的,求求您……”

“你不要说了。”他厉声打断我的话说,“你为子不孝,为人不忠,竟敢顶撞自己的母亲,不按时挑水,让两个老人没水吃,安的是什么歪心眼?你的母亲不仅把你养大,还救了你一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点报答的心思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个忤逆不孝的人?你说,是不是?”

我的双手紧紧抓着头上的酒盅不敢松开,担心不小心洒出一点来就是对舅舅的不忠,那可就麻烦大了。两腿跪得麻木了,可身体还得尽量挺直,一动也不敢动。可这句问话我是绝不敢承认的。因为一旦承认下来,那可就是重罪了,完全可以用家法乱棍打死的。

“我……”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是做过不对的事,对不起爹**教育,没有好好把自己管好,完全可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是不对……”

“你不要绕来绕去的。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犯了忤逆不孝的罪过?是,还是不是?快说!”他厉声说。

妻子悄悄用膝盖抵抵我的腿,示意我不要再强撑下去了。我也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承认不承认,他要是给你定什么罪名你都没有任何办法还自己一个清白的。权在他手里,他想怎样就能怎样,还不如老老实承认下来,愿打愿罚随他去。反正不管怎样也是逃不过他的手掌的。

“是,我就是个忤逆不孝的罪人,完全听从舅舅对我这个忤逆不孝的坏人的任何处罚。”我硬着心说。但心里在滴着血呀。因为我是一点过错也没有的呀。

“好!你能承认就好。”他的态度有些和缓地说,声音轻了不少。

“如果舅舅能放过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就请喝了这一盅酒。”我把举过头顶的酒端到他面前。

他接过酒盅,手一扬就倒在地上了。我心里一凉,知道这下坏事了,他是饶不了我了。

我又壮着胆斟了第二盅酒,先顶在头上,再用双手递到他的手上。偷眼看看他的反应。只见他再把手一扬,一盅酒又被倒在地上了。我心里一下慌张得象被吊在半空里,就要掉进万丈深沟里去了。

就看这第三盅了,如果三盅还不喝下去,再倒在地上,我们可就死定了。

我又鼓起勇气斟了第三盅,顶在头上,再递到他的手上,心里乞求着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神灵,渴求他能救我一回,让舅舅喝下去,因为凡事不过三,只要赔礼人的敬的第三盅酒能给个面子喝了,事情就好办了。

他慢悠悠地接过来,看了看,头一仰,一口便喝下去了。我和妻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一下落在地上了。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

“好吧。”他慢腾腾地说,“我接受你们的赔罪。知道就好,能改过更好。放你们一马还是要放过去的,不过,应有的处罚还是必须有的。”

我们抬起头来,听他如何对我们发落。

“你们已经不是一个能**正承担起做儿子责任的人了。当然也就不应该再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了。从今天起,你们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马岔里,不管你们到哪儿去,但绝不能再在这个村里呆下去了。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们必须离开这里。随你们到哪里去,但这里是不允许你们呆着的。听明白了没有?”

我一下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妻子又碰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说;“明白了。我们愿意接受舅舅对我们非常宽宏大量的处罚。我们一定会照办的。”

“那好,三天后我还会来看你们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站起身,饭也没吃——一个区长的座上客是绝不会吃我们这样简单的饭菜的,就走了出去。我们也不敢问,只得过去将他的马牵过来,扶他骑上去,目送着他鞭打着马远远地走了。

送走了舅舅,我和妻子一下全瘫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了。虽然舅舅的关是过了,但这下一关更可怕,茫茫人世间,怎么就没有我们的活路呢?让我们把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家业放弃,全家三口人能到哪里安生呢?谁能给我作出回答?

  山野闲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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