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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日志:反省

小说:鲁滨逊漂流记[英]丹尼尔·笛福 著 作者:刘荣跃译著字数:4231更新时间:2018-12-19 14:41:15

就在前面的活干到一半时,我在岛上度过了第四个年头,同样虔诚同样愉快地守着周年纪念**。由于我不断学习,认**实践“神语”,加之受上帝保佑,我对过去一切有了不同的认识。我对于事物怀着新的看法。如今我把世界看做是一个遥远的东西,我与之无关,对它毫无希求或渴望。一句话,我确实与它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可能占有它,所以我觉得它就像我们于来世看待它一样——即它是一个我曾经生活过但已离开了的地方。我完全可以像始祖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圣经》故事人物,相传为希伯来人始祖。]对戴夫斯一样说:“在你我之间,有深渊限定。”[ 语出《圣经·路加福音》16:26。]

首先,我远离了世间的一切**,没有了“**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骄傲”[ 语出《圣经·约翰一书》2:16。]。我没有任何凯觎之物,拥有了一切可以享受的东西。我是这整个岛子的主人,假如愿意,我还可自称是全岛的国王或皇帝。没有谁与我竞争,没有谁与我争权夺利。我本可以种植大量麦子,但毫无用处,所以只要够吃就行了。我有足够的海龟,时而遇上一只让我称心如意的;有足够的木料建一只舰队;有足够的葡萄酿酒或加工成葡萄干,用它们装满一艘艘造好的船只。

凡是我能用上的才有价值。我有足够的粮食,什么都不缺,其余一切对我又有何意义?如果我猎到的动物吃不完,那么狗或别的野兽会把它吃掉。如果我种的粮食吃不完,它必定会坏掉。我砍倒的树正在地上腐烂,只能把它们当作燃料——而这也只有在做饭时才用得着。

总而言之我以恰当的思索,从事物的性质与给人的经验中,认识到世上一切好的东西只有在对我们有用时才算好,无论我们把多少东西聚集起来给别人,自己也只能享受到能够使用的部份。世上最贪婪的吝啬鬼如果处于我的境地,也会将他的恶习治愈,因为我拥有的太多,不知如何对付。我没有了**的余地,除非是我还没有的东西,但它们都是小小玩意,虽然用处的确不小。如前面提到的,我有一包大约三十六磅的金银钱币。唉呀!它们可怜巴巴地被抛在那儿,十分肮脏,毫无用处,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常想即使用一大把钱换几只烟斗或一个手磨磨麦子我也愿意,而且我还愿意从英国把它们全部换成价值六便士的萝卜种,或一把豌豆、蚕豆,一瓶墨水。现在的情况是,钱让我得不到任何一点利益或好处,只是搁在洞中的抽屉里,由于雨季的潮湿而发霉。即使我有满满一抽屉钻石,情况也一样,因为毫无用处所以毫无价值。

我的处境本身已**当初大有好转,身心也大为改**。我坐下用餐时常满怀感激,为上帝对我的恩赐而不无钦佩,正是他在荒野里为我铺上餐桌。对自己的处境,我学会多看其光明面少看其阴暗面,想想自己享受到的而不是还缺少的,从而我有时内心会产生难以表达的快乐。我特别要请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对此注意,他们对上帝所赐给的东西不能好好享用,因为凯觎着他还没给予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因为所缺之物产生的一切不满,都源于对已有之物缺乏感激心理。

另一思索对我也大有用处,无疑对任何陷入我这种困境的人都如此,即用我现在的情况与当初我以为会遇到的情况相**。而且,还要与另一种肯定会出现的情况相**——假如好心的上帝没有奇迹般地使船离海岸相当近,让我不仅能接近它而且从上面取走一切需要的东西,从而减少了生活的困难——没有它们我就会缺少劳动的工具、防御的武器或打猎的弹药。

我一小时又一小时、可以说一天又一天十分逼**地想像着,假如我什么也没从船上取到会怎样。除了鱼和龟外,什么食物都没弄到会怎样,而且在我获得鱼和龟以前一定早就饿死了。即使我没饿死,也会过得像野人一样。如果设法猎到一只山羊或野禽,也无法剥皮或割开,取出里面的肠子,而只能像野兽用牙齿撕咬,用爪子猛扯。

这些思索,让我非常明白上帝对我的仁慈,非常感谢我有了目前的处境,尽管有太多的艰难和不幸。那些面对灾难容易说“世上还有我这样痛苦的事吗?”的人,我也不禁请他们进行这样的思索。请他们想想有些人的处境**他们的糟糕得多,想想如果上帝认为可以,他们的处境一定还会更加恶劣。

我的另一思索,也让我从希望中得到宽慰,这就是用我现在的处境与本来应得的处境**较——正因为应得,所以现在上帝给我我也没理由拒绝。我的生活曾经那么可怕,完全缺少见识,缺少对上帝的敬畏。父母曾对我进行多么好的教育,早就常常要我对上帝怀有虔诚的敬畏之心,明白自己的责任,明白我生活的本质和目的是什么。可是唉!我早早地落入航海生涯,凡过上此种生活的人对上帝是最无敬畏之情的,虽然可怖的他总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是说,早早落入航海生涯、与船员们为伍之后,我心中的一点点**意识便被他们嘲笑掉了。加之由于对危险和死亡的坚决鄙视——我对之越来越习以为常——由于长期只同我这样的人交流,听不到任何美好的或与美好有关的东西,那点**意识更是荡然无存。

过去,虽然我一切美好的德行都没有,或一点不明白我是什么,将来怎样,但我却享受到最大的拯救,**如从沙勒逃离,被葡萄牙船长救起,在巴西安居,从英国得到那批船货,等等。我无论心里还是嘴上从没有过“感谢上帝”几个字,即便在苦难深重的时候也没想到向他祈祷,或者说:“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甚至连上帝的名字都没提到,除非凭着它起誓或亵渎它时。

我已说过,数月来我对自己以往麻木不当的生活进行了深刻反省。我看看自己,想到自从来到此岛后上帝对我多么特别关照,多么仁慈慷慨,不仅没让我罪有应得而且赐给我大量东西。我因此满怀希望,使上帝接受了我的忏悔,对我大发慈悲。

带着这些反省,我决心不仅服从上帝对我目前的安排,而且**诚地感激他这样做。我人还活着,犯下的罪过并没受到应有惩罚,所以不应抱怨。我得到如此多的宽恕,而像我这样的人是没任何理由指望得到的。我绝不应再埋怨自己的处境,而应感到高兴,每天对能得到食物表示感谢——只有出现许多非凡的事我才可能获得它们。我应该想到,自己能生存下来是**了奇迹的,这甚至有如以利亚[ 以利亚,公元前9世纪以色列的先知,见《圣经?列王记》。

]吃到渡鸦的那种奇迹一样。而且,我所遇到的奇迹一个接一个,以致我无法说出在世上荒无人烟的地方,另外还有哪一处会**这里对我更有利。我在岛上孤伶伶地生活着,这一方面让我苦恼,但另一方面我的生命不会受到凶猛的狮子老虎和**贪婪的野兽威胁,没有有**的动物让我吃后受到损害,没有野人来杀我吃我。

总之,我的生活一方面可悲,但另一方面又很幸运。我决不希求过得舒适,只求能明白上帝对我的仁慈,对我的困境所赐予的关怀,每天从中得到安慰。对我的心境作出适当的调整后,我不再感到忧伤了。

我在岛上已生活很久,带上岸的许多东西几乎都快用光或耗尽。

我注意到墨水已用完一些时间,它本来就不多,我一点点加水进去,直到淡得纸上都快看不见黑印了。只要还有一点墨水,我就用它记下凡是有重大事情发生的**子。首先,我回顾过去时,发现上帝对我作出的各种安排中有一种奇异的巧合。假如我相信迷信,把**子当作不幸或幸运,那么我对那些天意是有理由大为惊奇的。

我首先注意到那天我摆脱父亲和朋友,跑到赫尔想出海。后来也就是在同一天,我被沙勒的军舰俘虏。

那次我在雅茅斯路从失事船只中幸免遇难,后来也就是在同一天我从沙勒坐小船逃走。

我于9月30**出生,二十六年后,也就是在同一天我的生命奇迹般地获救——被抛到这座孤岛上,这样我那不良的生活与孤**的生活都在同一天开始了。

除墨水外接下来就是食物,我指从船上弄到的饼干。我极其俭省,一年多里每天只吃一块,中间断了近一年,后来才有了自己的麦子。我能得到那些饼干是有充分理由要感激的,这事本身已如上述,几乎近于奇迹。

衣服也开始烂得厉害。至于亚**服我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花格衬衣,那是我在**船员的箱子里发现的。我把它们好好保存着,因为常常只能穿衬衣而无法穿别的。我从船上男人的所有衣服中几乎弄到三打衬衣,**是大有帮助。另外的确还剩几件船员的值班服,又厚又热,无法穿。天气也酷热,用不着穿衣,可我总不能裸着身子吧,不行,虽然我想那样做。我也不能有那种想法,尽管别无他人。

我不能**出去,是因为在高温下穿点衣服**光着身子好受些,并且烈**常把皮肤晒得起疱。而穿一件衬衣便有点飕飕的风动的感觉,要凉快两倍呢。有太阳时出去必须戴一顶帽子,岛上的阳光太烈,直刺脑袋,会使我立即头痛难受,而一戴上帽子就没事了。

鉴于这些,我开始考虑把自称为衣服的破布烂片连缀好。所有的背心都被我穿烂了,现在要做的是看能否把手头有的值班大衣和别的布料改做成茄克衫。于是我着手剪裁,或者说笨手笨脚地修补,因为这活**得**是可怜。然而我仍然勉强做出两、三件新背心,希望能穿不少时间。至于裤子,我用的办法实在可悲,直到后来才好些。

我曾提到自己把杀死的所有动物(指四脚兽)的皮都保存着,并用树枝把它们绷开晒干,这样有的变得又干又硬,几乎不适合做什么,不过另外的却似乎很有用处。我用它们做的第一样东西是一顶大帽,皮毛在外,这样便不沾雨水,用起来很不错。接着我全部用皮毛做了一套衣服,即一件背心和长至膝部的裤子,它们都很宽松,因为与其说用来保暖不如说保凉。我还得承认衣服做得**拙劣——如果说我是个蹩脚的木匠,那么也是个更蹩脚的裁缝。可它们一时也帮了我大忙,出去遇上下雨时由于背心和帽子的皮毛在外,我一身干干的。

这以后我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做一把伞,确实太需要了,极想做一把。在巴西我见过人们做伞,那儿太阳很大,伞十分有用。我觉得岛上的每一丝阳光都强烈,并且**巴西的更强烈,因为此时接近春分。另外我不得不经常出去,伞就对我太有用了,可以防止**晒雨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许许多多时间,才做出一个撑得起的东西,而且在我认为做得满意前已做坏两、三把了。但总算有了一把过得去的伞。我发觉主要困难在于把伞关上,打开都能办到,但如果关不上就不方便携带,只能撑在头上,这是不行的。不过如上所说,我终于做出一把合意的伞,让它能像雨篷一样把雨挡住,并且有效地遮住太阳,最热的天气出去也**过去最凉的天气出去好受些。不用伞的时候我就把它关上,夹在腋下。

这样我过得极其安心,十分平静,因为我完全听从上帝的旨意,服从他的安排。我孤**的生活因此**有交际的生活更好,因为当我后悔缺少与人交流时,我会扪心自问我这样与自己的思想进行交流,以及我希望自己甚至能说是与上帝本身交流(以高喊的方式),是否不**世间最快乐的人际交流更好。

  刘荣跃译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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