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12月9**(星期二)晴

校部已批准“接管”少儿社的图书馆中的**图书部分，以充实干校的图书馆。我和小朱及图书室二人(胡永达、黄复初)4人同去，为的早早弄回。由于车去装卸图书(干校带回的无用图

书)，到7点多钟才到家，小宏已经钻到被子里去了。她看见我，一幅“似曾相识”的面孔，望着我，伸出个舌头，偏着头笑笑，但一句话也没说。在我烧面条吃时，在厨房，她叫了几声“爸爸”，大概是岳母在教她。半月不见，也无多少变化。

12月10**(星期三)

【信摘】我这次去上海待了3整天，跨5个**子，见到了我们那个可爱的宏儿，可是，她已经对我陌生了。我9号晚上快8点才回家，她已经钻进被窝里，坐在**的怀里，见了我，歪着头，眼睛望着我，舌头伸出来笑，一副害羞的样子，“似曾相识”，已经把她老子过去带她的辛苦忘到一边去了。到我要回来的时候，还是不亲热。那天晚上，我在洗被子和衣服，(宏儿尿湿了，**浸在那里的)，她走来站在门口往里望着我，我叫她进来，她却跑掉了。据**说，她是个“要自由”的人物，晚上，有时爸爸的脚碰到了她，她就会大叫起来，不准人家挨她。她聪明起来了，会伸手向你要东西，也会把东西给你。妈妈要她敲背，她会伸出小手去敲。有一次，她在人家家里，人家把她“麻妈妈”的衣服扣住不给，和她“再会”，她不动，等衣服给了麻大姐，她才和人家“再会”。你给她买的那顶帽子，有一次，她脱在宏智家里，等妈妈要领她回去时，她还不曾忘记，走过去，拿上自己的帽子才回来，门槛可精呢。她现在会喊爸爸，但不太喊。还会叫“哪侬？”自己**后，会站起来指着**一边笑，一边说：“巴巴。”

12月12**(星期五)阴

宏儿对我总是有点陌生，要拉她去睡，抱她，都有点爱理不理的，还要“嗯，嗯”的躲开，但有时也会寻来和我开玩笑。这也是分开造成的遗憾。

12月29**(星期一)晴

2点多上车，西渡等摆渡的车子排成长龙，我们等了好几渡才得过去。我先将稿子送到团部，然后回家。小宏已经**了，看见我来，**上次懂事得多了，岳母问她爸爸、妈妈在哪里，她

都能指得出来。我**高兴。

12月30**(星期二)晴

【信摘】我于昨天晚上回到家里，这次是休息，有5天。这次，宏很懂事，问她“爸爸在哪里”，她就拿指头指着我，“妈妈在哪里”，她就会指着你的照片，很明白的样子。所以，我很高兴。我在舅舅房间给你写信，她就在床边上呀呀地叫，拿着我的圆珠笔在纸上划。她还说要写信给你，你看：妈妈，上次我的**记你看到了吗？你快来看我，要不，我再来看你好吗。你的小宏。祝你元旦好(这几行字是拉着她的手写的)。

【小宏信摘】妈妈，你好吗？我上次的**记你看了笑吗？其实那有什么好笑的？我写的全是事实嘛。昨天晚上，7点多钟，爸爸又回来了。他戴一顶大毛帽子，上面还有一颗红五星，**上回来要好看得多了。我这次**上次懂事得多了。我已经认识好多人了，谁要我叫爸爸、妈妈、****、姥姥，我都能叫得出来，而且指着一点不错，爸爸可喜欢我啦。我想，我上次没好好理爸爸，爸爸生气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对爸爸，不然的话，爸爸就不给我饭吃了。我对妈妈也好的，上午，爸爸给你写信，我就站在旁边，我一定要抢爸爸的笔，他给我一支圆珠笔，我还不要哩。我哭了(其实是假装的)，爸爸慌了，赶快让我写，我就给你写了几句。你看到了吗？我还会把笔套到笔套子里去，我看爸爸这样做的，一下子便学会了，我还会旋转呢。不过，还转得不好，转得不够，就用力拉。套进去或拉出来时，我就高兴地笑起来。这是件新鲜事，我还没有经历过呢。

12月31**(星期三)晴

【信摘】60年代的最后一天了，我在家里带小宏，切年糕片(妈妈说将来给小宏爆着吃)，担当我“家庭妇男”的角色。她和我相处得很好，我看书，她站在床前玩钢笔或用圆珠笔在纸上划，嘴里也呀呀地叫着，高兴时还大叫一声。脸孔胖胖的，红红的，看了**叫人高兴。不过，有时和我捣乱，我在替她写“小宏**记”时，她就叫“爸爸”，并抱着我的手，不准我写，要我这

支笔。她已经能做很多事情，如梳头、揩鼻子、搬凳子、倒痰盂等，而且力气很大，常常是一只手拎就拎起来了。有一次，我在厨房里洗菜，她捧了一个凳子过来，叫“喏，喏”，我不接，她就尖叫起来，直到我接了，并说“谢谢你”，她才高兴地地搓搓手，摇摇，笑了。这小家伙。她总算还认识她的爸爸。

【小宏信摘】妈妈，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我和爸爸玩得很好。****出去玩了，我就和爸爸玩。他在看书，看一本什么

《海底两**》，我也拿来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本科学幻想小说，全是讲的海底下的稀奇古怪的事，还有几张图画，不过，我都看不懂，觉得没意思。**嘛要知道海底的情况呢。去年，我到妈妈那儿去，不是看到过大海吗？一点也不好的。等我长大了，我也会像爸爸那样，到海里去游泳，那就好了。我不看书，就玩笔套，套进去再拉出来，拉出来再套进去，还叫爸爸来看。爸爸要我和他“香香嘴”，我就翘起嘴和他亲。爸爸说：“这个是给妈**”，你知道吗？

我现在会做很多事了。****要我拿痰盂，我就会拿来，然后自己坐在上面。****要我给她捶腰，挠痒痒，我都会，因此，****总叫我“肉、肝子”，我听不懂。

还有，我上面又长了两颗牙齿了，没事时，我会咬得哗哗响呢！

1970年

1月1**(星期四)

【小宏信摘】妈妈，今天是元旦，祝你新年快乐。早上，我穿上了一件新衣服，是花的，****说，是妈妈寄来的布票做好棉裤后，剩下的买的布给我做的。早上，我醒来时，没看见爸爸，他到晚上6点多才回来，因为，昨天有人打电话说，要他去学《元旦社论》，他学了半天，可是人家还要他写汇报。那人**不好。要知道，今天宝山乡下的阿公阿婆和孙锡珍阿姨夫妻都来了，可热闹了。但爸爸一个人也没看见。他们看见我，都说我很乖，长得很漂亮。他们都想抱我，但****说，孙阿姨“害毛毛”了，不准她抱我。那个孙叔叔，开始我也不要他，后来，他给我买了一卷糖，我才要他抱的。爸爸知道了，又羞我，说我“老面皮”。其实我又没吃，只是那纸头好看，糖给爸爸吃掉了2颗，他才是老面皮呢。

爸爸回来了，我特别高兴。爸爸烧晚饭的时候，我跑到厨房去，帮他开煤气。我只要稍微踮起一点脚，就能开到上面一个开关了。但爸爸把我赶开，说我“瞎起劲”。他蹲下来拿油瓶，我就拖住他，用手给他搔头。我的头很痒，昨天爸爸给我搔，今天我也给他搔搔。爸爸说我搔得很好，我就高兴得笑了。我还会梳头，我拿着梳子，先把帽子取下来，然后去梳。我还会给别人梳，爸爸老笑我，说是用梳子背在梳人家，其实，我是怕梳子齿梳得他头皮痛呢。有一次，我不小心，用梳子齿拉了爸爸的耳朵根，痛得他叫起来。

我要睡觉了，姥姥给我烧**糕，我吃了一口，一点不甜，就不吃了。我在床上做把戏，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手用力扑被子，引得人家都笑了，我也笑。算我笑得最好听。还是爸爸晓得我没吃饱，尝了一下，再加了点糖，热给我吃，我就吃光了。****说我“朝东跑”，其实，我坐在那儿又没动。而且，那样淡的东西，要你吃，你吃不吃？

1月2**(星期五)阴雨

下着雨，不高兴外出，我在家务之余，看书(儒勒凡尔纳著的科学幻想小说《海底二**》)，和小宏玩。她很讨人喜欢，显然懂得调皮了，如将笔套到笔筒里去之后，她就高兴地仰着头回望，向我笑一声。当她把圆珠笔套进钢笔套时，更是高兴得很。她现在不仅走路，而且还会跳了。

【小宏信摘】天下雨了。爸爸也不好出去，和我玩了一天。我们在大舅姥姥房间里，爸爸看书，还是那本《海底两**》，我就站在床边玩。随便什么东西都好玩，有时拿爸爸的圆珠笔打床铺，有时敲小铁盒子，有时去弄箱子上的锁，有时，我就拖爸爸的手，不准他一个人看书，要和他一起看，我还会呀呀地念出声来呢。爸爸那本书，看了几天还没有看完，我几分钟就翻完了，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我一大把一大把地翻过去。爸爸说我将是个大知识分子，老喜欢看书要笔。其实，当知识分子有什么不好?爸爸妈妈不都是知识分子吗？

一个**姐还在我们家里，9岁了，还不会做事，嘴巴倒会叽哩呱啦会讲话，我不喜欢她，见了她就叫“跑跑”，还用脚去踢她，爸爸又说我：“不要欺负人家。”我听话，便不踢了。

我还会将手背起来，学老头走路，因为衣服穿得多，一摇一晃的，**像个老头子呢。我看见爸爸头上的帽子很好，上面还有五角星，我就拖住爸爸，要他蹲下来，我将自己的帽子拿下来，“喏，”递给爸爸，然后，伸手去取爸爸的帽子戴，但是戴起来太重了，把我的头颈也压酸了，我赶紧还给了爸爸。

1月3**(星期六)阴雨

今天我去单位提前领了工资，给宏儿买了个学毛选的塑料娃娃玩具。

1月4**(星期**)

【小宏信摘】今天，妈妈那边的一个阿姨来了，开始我怕她，后来，爸爸提醒我，我就想起来了，我做了很多的怪样和好样给她看，还叫了她阿姨和娘娘，她很高兴。中午，爸爸走了，我正好睡觉，也没有和爸爸再会，不知道爸爸会不会骂我。

1月29**(星期四)阴雨

下午4点半，我们即到了上海，回到家，还没有吃饭呢。小宏在岳父手里，呆呆地看我，一句话也不说。

1月31**(星期六)晴

上午，我正在大扫除，准备迎接娣的到来，而她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信中说的提早了一天到来，使得所有的人都喜出望外，我当然更不用说了。她似乎**我在农场时看到的胖了，脸色也红润得多，这也使我很高兴。小宏看见**妈妈又不认识了，望着她，不说也不笑，有时还要哭。而且这几天她正伤风，身体不好，也不大活泼了，倒是缠着我要“抱抱”。

2月2**(星期一)晴

小宏伤风厉害，今天带她去看了一次，配了一些药，并打了一针，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下午似乎就有好转，精神好些了。

【小宏信摘】噢，妈妈，我昨天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昨天早上，下着毛毛雨，爸爸抱我到后面说要打什么预防针，那个女同志**不讲理，分明看见我在哭，硬是往人家手臂上戳一记，害得我哭掉了好多眼泪。晚上，很多小朋友来玩，他们要我表演，我先跳了一个舞，不但手腕会转来转去的，而且脚还会跳，嘴里呜拉呜拉的。后来，他们要我拿痰盂，我走过去，用一只手一拖就拎起来了，最后，我把一篮子青菜叶一只手拎了好远，我的力气可大哩，爸爸也打不过我。有一次，我拿圆珠笔打爸爸的手，他把手指头放到嘴边去嘘，我也赶快把圆珠笔放到嘴边去嘘，我怕它疼得和妈妈那样哭起来呢。

2月3**(星期二)晴

大扫除。到单位来领工资，碰见小朱，他说借到了相机，

要去帮我给小宏照相，等了他很长时间，我们就匆匆赶回，在4点多时，拍了几张，不知如何？抱小宏去洗了个澡，人太多，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