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傲来国公民的荣誉

三十三、傲来国公民的荣誉

两人来到城里，尤广义首先引着吴承恩来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在城中突兀的较高。尤广义道：“这就是宋玉在作品中多次提到的兰台。兰台因舜帝在此种兰蕙香**而得名。战国时为楚王行宫。宋玉的《风赋》《对楚王问》等作品均在这里产生。因此，兰台被称为雄风之源。‘雄风之源’不但寓意了这里是文明的发祥地，在承天府的乡亲们看来，它还是一种骄傲，更表示了承天府人要做天下人表率的决心。”

吴承恩和尤广义一起爬上高台，站在一侧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见这个高台约百亩大小，也不规则。楚王行宫已不存在，兰蕙香**也化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只有一块石碑上刻着的“雄风之源”四个遒劲大字实实在在地矗立在那里，让人作那无限的幻想，又化作无限的惆怅。也许若干年前这里就是一块荒无人烟的丘陵秃岗，因为它依山傍水，人们出于生存的考虑，才在这里群居，并渐渐使这里繁华起来。山因仙而名，水因龙而灵。一个地方因一个杰出人物而享誉天下本不是什么怪事，只是它成了“雄风之源”，要做天下人的表率，吴承恩的心里便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平静。

高台中心有一个学校样的建筑，里面有朗朗的读书声。尤广义介绍说：“那是兰台书院，为承天府十四县的最高学府。早在战国时，这里就是天下学子们汇聚的地方，屈原稍得闲便到这里来讲学。精神郁闷时，也到这里来和学子们谈论，抒发自己的感情。《楚辞》中的许多作品，就成稿于这里。”

两人边说边向前走，尤广义说：“吴兄，伍子胥你听说过吧？”

吴承恩：“怎么，伍子胥也是钟祥人？”

尤广义：“不是。他为报父兄之仇，借吴国之兵讨伐楚国，在前面那个高台上与楚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楚军败，楚昭王北奔随国，整兵备战。伍子胥攻占楚王行宫，在前面那座高台上屯兵设帐，并扎彩门点将布阵，挥兵进攻。因为楚人极其怨恨**谗佞臣费无极，为伸张伍子胥含冤报仇的正义之气，遂将前面伍子胥屯兵设帐的高台取名子胥台。”

吴承恩笑道：“伍子胥过韶关，一夜急白了头。这个故事一般人都知道，但**要来到了争战的实地，心情又大不一样。”

尤广义又指了指另一个高台：“那个高台叫阳春台，又名阳云台，取‘阳春朝云’之意，因莫愁女在那里歌吟《阳春白雪》而得名。”

吴承恩扭头望去，见那里烟云竹树，阴晴异状，一种如梦似幻的景色。他问尤广义：“尤兄的意思是说，曲高和寡就诞生在那座高台上？”

何为曲高和寡？这是一个典故：钟祥人宋玉是楚文化的三大代表之一，他文才出众，楚王非常赏识他。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有才，便会遭到同僚们的嫉妒，进而在楚王面前说他的坏话，借以打击他。楚王很疑惑，就问他：“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自高自大，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宋玉回答：“不是微臣自高自大，而是大王您赏识微臣，让他们嫉妒微臣而已。”楚王不信：“我赏识的又不止你一个，为什么大家偏偏要说你的坏话！你总要讲个道理出来吧！”宋玉说：“有人开始演奏《下里巴人》，跟着唱和的有几千人，再演奏《阳阿》、《薤露》，跟着唱和的减少为几百人，等演奏《阳春白雪》时，还能跟着唱和的仅剩几个人。其道理就是曲调越高雅，能跟着唱的人就越少。微臣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不迎合少数人的低级情趣，便无故的受到了他们的中伤。”

阳春台上，有嘉靖皇帝的父亲兴王朱祐杬的《阳春台赋》石碑：

赫皇祖之贻谋兮，树磬石之长策。累大造之德基兮，蕃螽斯之蜇蜇。咸明显以康乂兮，递世王之相袭。匪轨度之式遵兮，**山川之国邑。予仰祖考之丕烈兮,膺金册其辉煌。受赤社之介封兮，宅楚壤以恢疆。聿司空之告成兮，秉玉节而辞天王，浮大江以戾止兮，抚形势而镇定乎一方。

夐贤哲之多遗址兮, 伟阳春台之佳丽,嗟郢客之歌《阳春》兮,曲窈渺戎谁继,虽伊人之不作兮,岂无来者之风致？睹斯台之凌跨宇内兮,萃群秀其无际。近**月之耿光兮,延照临以开 霁。焕云霞之精采兮,灿绵绮之相缀,献峰峦于天外兮，翠盘叠如群髻。朝汉水于沃闾兮，奏**而超递。卉木林林而蓊蔚兮，排筼筜与松桂。驯鸟兽以翔鸣兮，**禁弋人之媒翳？

并是非以烟消兮，惟兹台之存。控古今奇胜兮，何人事之足云。惟国之有台兮，观察灾寝。而兹台之遗兮，恐盘游而莫之禁。噫！非朝廷之所封兮，予亦何得而有之？凛皇训之可畏兮，寅夙夜以守之。侈姑苏之殚力兮，荒糜鹿之可悲；美章华之集怨兮，攘众心之悉离；止九层之危殆兮，嘉晋灵之纳谏；贮铜雀之歌舞兮，惨曹瞒之。

吴承恩和尤广义来到阳春台，尤广义说：“楚国大琴师伯牙是郢都人，他游历天下时被赵王留在了赵国做官，晚年叶落归根，没事了常到这里游玩，并在这里收了最后一个关门**，叫卢莫愁，即人们常说的莫愁女。莫愁女不但是楚王赐封的歌舞之圣，还擅长弹琴。她弹春天，莺飞**长，万物生长的气息扑面而来；弹夏天，荷绿菱熟，瓜**果香的情景历历在目；弹秋天，稻谷黄了，桔子挂满枝头，让人口舌生津；弹冬天，大地银装素裹，充满诗情画意，让人激情满怀。他们师徒合作的《阳春白雪》能让所有的动物都忘乎所以。”

接着，尤广义就讲述了民间传说，莫愁女在这里演奏的情况：

莫愁女是楚王赐封的歌舞之圣，郊郢城里有一个叫东方影的歌女，私下里找到莫愁女，说：“妹妹，伯大夫传你技艺，就是要你替他扬名。我们何不组织一次歌舞盛会。听说《阳春白雪》很美妙，很多人都想一饱耳福。如果我们再搞个合奏队，影响肯定更大。”

莫愁女大为惊讶：“你要把郊郢会弹琴的人都请来？你有这个能力吗？

东方影说：“不不不，我是说把茶肆酒馆里那些吹竽的，吹笙的，敲竹板的都找来，大家在一起合奏。”

过去没有纸，合奏不方便对着曲谱进行。更重要的是民间那些艺人根本不懂曲谱，绝大部分完全是**自己的小聪明在模仿哄着听众。把这些人弄到一起合奏，那不是要闹天大的笑话吗！所以，莫愁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开什么玩笑。”

东方影说：“你是伯大夫的**，大家看的主要是你，也一定都会听你的指挥。另外，你把他们集中到一起演练一回，大家谁又不相信呢？我这可是在为你着想啊！同时，我相信地下的伯大夫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寻找这样的机会为他扬名。”

**弹琴的人，不弹琴就手痒。爱唱歌的人，不唱歌心里就难受。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张戏曲“海报”就诞生在郊郢城门旁边的城墙上：

　　某月某**，郊郢城里有歌舞集演。主演者莫愁女。

春秋战国，民间还没有戏班子，没有纸，也就没有剧本和戏文之说。人们高兴了，也不过是自唱自娱，再不就是到茶肆里听听歌而已。听说郊郢城里要搞歌舞集演，天下名师伯牙的**莫愁女要出场演唱。一时城里乡下，人声鼎沸。人们竞相打听消息，甚至直接到茶肆找歌女们询问的也络绎不绝。东方影找了块场地，用锄头挖了几条坎坎，规定：坐在前10——15米的地方，每人交十个钱，允许自带椅凳，坐着观赏歌舞；坐在前15——25米的地方，每人交五个钱，允许自带椅凳，坐着观赏歌舞；25——30米远的地方，每人交一个钱，允许站着观看歌舞。30米以外的地方，不需交钱，随便看。

这样的歌舞集演，在郊郢城里是开天辟地第一回，有权有势的人谁不想在这种场所下抖威风啊！到了集演的这一天，很多家庭集体出动，骑**坐轿的，让人抬着椅子，搬着桌子，带着零食，提着香茶，早早地跑来占位置。没钱的穷人也远远地站在30米以外等着看热闹。

事先，东方影把各个茶肆的歌女们集中到一起，歌好说，到时大家一人上台唱一首。舞蹈，她把人人都知道的有的安排成两人表演，有的安排成四人表演，有的安排成八人表演，等等，只要有点新意，拖够时间就行。

可以想象集演很不成功，但人们仍然乐翻了天。合奏乱七八糟，人们也笑破了肚皮，最后，东方影上前宣布：“下面由伯牙**的**莫愁女为大家演奏四曲：《下里巴人》、《阳阿》、《薤露》和《阳春白雪》。”

那时人们也不知道鼓掌，听了东方影的话，笑的不笑了，乐得不乐了，全都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很多观众对莫愁女都是知其名而未见其人，今天他们要看一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莫愁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莫愁女出场了。她穿着洁白的绸缎长裙，浓妆艳抹，款款走到前面，向大家行礼。人们先是惊愕，随即就鼓噪呐喊，欢声雷动。几个歌女抬桌、抱琴、搬椅，一切安排好了，莫愁女才坐到琴前，弹奏了一曲《下里巴人》：

　　　　嫩嫩的绿叶红红的花，新嫁

的媳妇儿回娘家。走路走的身儿

软呀，傻傻的憨大，你为何还不

过来背我一下呀！

　　　　多情的哥哥掐一朵花，赶上

前来帮媳妇儿插，心里痒的身儿

软呀，傻傻的媳妇，你为何还不

回头亲我一下呀！

《下里巴人》是曲调简单，在民间流传很广的歌儿。莫愁女的琴声一起，大家就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人们跺脚的，拍巴掌的，吹口哨的，等等，忘乎所以。

《下里巴人》曲终，莫愁女又弹了一曲《阳阿》：

　　　　太阳照在南山坡上，辛勤的

人们在田里劳动。汗水浇灌着脚

下的禾苗，嘴里飞扬着劳动的歌

声。风调雨顺多打粮呀，老天不

负勤劳人。

《阳阿》曲终，莫愁女又弹了一曲《薤露》：

　　月如水，人入睡。云雾送我

家人会。高堂父母又见老，妻子

忧郁少笑眉。离家孩儿尚牙语，

归来已为慈母炊。

　　军号紧，战鼓催。又闻敌兵

来作祟。出营四顾无一影，哨兵

跪报梦中惊。狼烟十年未停熄，

将军白发征夫泪。

《薤露》曲终，又弹《阳春白雪》：

雄楚郊郢，汉水之滨。鱼米

　　之乡，五谷丰登。****良，生

　　活富殷。荆楚文化，名扬天下。

礼仪之帮，四海表率。呜呼雄楚，

万古永存。君贤民安，永享太平。

莫愁女弹完《阳阿》《薤露》，已有不少人如醉如痴了。她稍作停歇，又弹起了《阳春白雪》。当人们都能跟着曲子放声高歌时，她便不唱，当人们都不能唱了时，她便放声高歌。结果，她边弹边唱，一曲《阳春白雪》完了，人们还傻傻的或坐或站在原地，等她继续往下唱。直到她站起来谢场时，人们仍不相信：就这样完了？不唱了？

《石城乐•和》载：“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浆，催送莫愁来。”“家家说莫愁，个个迎莫愁。莫愁歌一字，恰恰印心头。”详尽地反映了当时“词赋有屈宋，歌舞有莫愁”的楚文化现象。

兰台，子胥台和阳春台，是钟祥城区的三大台，远者相距两公里，近都连在一起，

离开阳春台，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座塔楼下。尤广义告诉吴承恩，这就是白雪楼，与黄鹤楼、岳阳楼齐名，名扬天下。它本来是一座军事瞭望楼，人们为了纪念莫愁女和《阳春白雪》，便将它取名为白雪楼。尤广义领着吴承恩爬上了白雪楼，放眼向前眺望，但见滔滔襄江，穿城而过。两岸层峦叠嶂，烟雾缭绕。渔火点点，在氤氲中时隐时现。

尤广义向吴承恩介绍道：“唐代诗人白居易贬为江州司马，因仰慕《阳春白雪》，便绕道这里，登上此楼，面对此种景色，感慨万分，作了一首诗《登郢州白雪楼》：白雪楼中一望乡，青山蔟蔟水茫茫。朝来渡口逢京使，说道烟尘近洛阳。至于**的文人墨客在此留下的墨宝，就难以一一细说了。”

离开了白雪楼，尤广义又引着吴承恩来到了文风塔下。文风塔建于战国时期，高16米，周长10米。塔身自下而上，由地宫、塔座、腹体、塔刹头组成。腹体自下而上逐级递缩呈21层圆环形。塔身有３个圆形铜制空宝盖，四周系以铜铃，风吹铃响，悦耳动听。当年，天下士子齐聚郊郢，每年举行一次以武会友的擂台赛，以文会友的诗词文章交流会。七国到楚国来求学、求官的很多都是富家子弟，他们出手阔绰，也很豪放，不知是为了表现自己还是为了纪念这种文风鼎盛的情况，他们就自愿捐资建了这座文风塔。两千多年过去了，这座塔居然顶风傲立，丝毫无损。

吴承恩站在文风塔下，心里很不平静。尤广义又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认**去听。一个民族的文化能在一个地方集中得到体现，一个时代的文明，能在一个地方被永恒的继承和发扬。那么她人才辈出，引领**潮流又有什么奇怪呢！予我长袖，我必**舞。楚人以智慧见长，以仁义享誉天下。说她是雄风之源，子民要做天下人的表率，无可非议啊！

《阳春白雪》成了中华民族高雅文化的代称，一代明主嘉靖皇帝推行“一条鞭法”，在全球率先萌芽了资本**，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里程碑，傲来国物华天宝，地灵人杰。英雄而又智慧的钟祥**，你们自豪吧！

………………………………………………

《下里巴人》《阳阿》《薤露》《阳春白雪》均是曲牌名，可填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