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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鸡蛋砸破了石头

小说:名城·明主·名著 作者:苦乡字数:5286更新时间:2018-11-28 00:14:32

九、**蛋砸破了石头

李春芳利用手中的权力,很轻易的帮吴承恩谋了个县丞的职务。县丞就是副县长的意思,这是贡生们能够得到的级别最高,权力最大的职务。嘉靖四十四年(1565)冬,六十二岁的吴承恩怀着一种心愿,在李春芳的祝福下,离开京城匆匆地向自己的任所——浙江湖州府长兴县而来。

长兴县的知县叫归有光。归有光(1506~1571),字熙甫、开甫,别号震川、项脊生,江苏昆山人。嘉靖十九年举人。会试落第八次,六十岁方中进士,与唐顺之、王慎中并称为嘉靖三大家。他**吴承恩小两岁,吴承恩到长兴县来报到时,他是新科进士,也到任不久。

当时的形势是“批严”的运动如火如荼,严嵩协助嘉靖皇帝推行的一条鞭法理所当然就应该废除。但推行一条鞭法是嘉靖皇帝的主张,严嵩只不过是执行者。要想废除一条鞭法,还要看嘉靖皇帝愿不愿意。因为出皇榜废除一条鞭法还要用玉玺,徐阶天生是个软骨头,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到嘉靖皇帝面前去自找不趣。于是,地方官们便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在实际工作中遇到了一个令他们战战兢兢的问题:按一条鞭法征收税粮,就是在执行严嵩的那一套。当时的**形势很恐怖,稍有不慎就成了“严**余孽”,杀你没商量。恢复旧制,按两税制征收税粮,朝廷又没有明令,官僚地主阶级为了私欲可以闻风而动,但地方实际掌权的官员却不敢胡乱跟风,以防风向变了,自己吃罪不起。所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都在装傻,能拖的就拖,想等形势进一步明了了再说。

长兴县地方偏僻,交通、经济、教育等方面都**较落后。十年里七年没有知县,县境内完全被里胥狡吏、地主恶霸们把持着。在这里推行新法难上加难。但要复辟**,稍有风吹**动,那些畜生们就会呼号而上。归有光到长兴上任时,这里已经三年没有知县理事了。税粮几年没缴清,诸事一团乱麻。归有光坐到了知县的椅子上,实际上是被扔到了沸水锅里在蒸煮。

归有光出生在一个累世不第的寒儒家庭,对穷苦百姓极富同情心。但他正直并不迂腐。他深知,以他在文学上取得的成就,足以让他彪柄史册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自己年过花甲仅仅是个知县,官场上大约也没什么大的前途了。唯一的愿望就是严格照章办事,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影响,不遭后人唾骂就算**了。然而这是一个糊涂的岁月,国家的律令形同虚设,倒行逆施的暗流却盛行于世。顺时,必遭老百姓的诅咒和正直之士的唾骂,自己一生的清白必遭玷污。逆时,将来裕王享国,朝中若有**佞进谗,自己肯定生死难料。唐后主李煜呀,你词赋压天下,惜乎错生在帝王之家,**让你落了个万世骂名。红极一时的严嵩啊,不知你在江西老家过着什么样的**子?你文章、书法冠当代,因为错为首辅,只怕多少年后,人们只知道你是**臣,而不知道你是杰出的书法家和文学家。我归有光虽然**不了你们在**上的影响,却也不是无名之辈,难道我也要栽在这七品知县的椅子上吗?

生不逢时,干点实事突出政绩的事情可以暂时不考虑,但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还必须去装一装。一是县衙里的办事人员个个都像缩头乌龟,听说要他们下去催要税粮,他们便一个个只往后退,根本指望不上。二是归有光也想到下面了解一下情况,以便做到胸中有数。于是,他便坐了官轿,带了几个衙役,向一富户家而来。

迟来嗣,土财主,长兴县屈指可数的富户之一。其人四十出头,个子不高,身体不壮,但脸上的横肉疙疙瘩瘩,两只公**眼里迸射着阴冷的寒气。他田连阡陌,牛羊满圈,养着十几个护院家丁,作威作福一方,说话办事像只斗**,因此,人称迟公**。长兴县几年的税粮没有缴清,不用说,他欠的数额最大。归有光带了几个差役直奔迟家而来,两下里礼节一毕,归有光道:“迟乡绅,本官亲自下来征收税粮,还望你积极配合,给他人做个榜样才是。”

长兴县长期知县缺任,地主恶霸们已习惯了把知县当成了可有可无之事。迟公**财大气粗,是当地一霸,当然就不会把已经六十岁的归有光当做一回事了,这时听了归有光的话,他便道:“只要合理,迟某自当及时上缴。”

归有光道:“合不合理,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不算。自有朝廷律令为度。”

迟公**道:“请问大人,这次下来,如何征收税粮?”

归有光道:“历年怎么缴,今年便怎么缴。”

迟公**道:“迟某愚钝,听说周边府县早已经恢复旧制按人头缴纳税粮了,本县为何还只向富户摊派?”

归有光冷笑道:“本官怎么办事,还要你教么?”

迟公**也不客气,阴阳怪气道:“长兴县是大明的一部分,还是归大人你自己的小朝廷?”

归有光再也**不住了,怒道:“迟来嗣,本官面前,你休要胡言乱语!”

迟公**仍然不尴不尬:“看来大人是想利用职权,讹诈小民?”

一个年轻的差役**无可**,吼道:“迟来嗣,你好大胆,想反了不成?”

迟公**一肚子恶气正无处发泄,差役一声吼,倒让他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他大骂道:“你这个恶奴,在老爷我的面前也敢吆三喝四,不打你,定不知道天高地厚。”道:“来人,给我掌嘴!”言讫,身后立即转出一个汉子,伸手就来扯差役。差役急要挣扎,奈何汉子是个枪棒教师,手上有些份量,竟被汉子拽定,左右开弓,打得口鼻流血。

当着县令的面**差役,按照大明律令,就是谋反之罪。于是,归有光气急败坏地回到县衙,要调兵捉拿迟公**。

迟公**打了差役,轰走了归有光,自料此事决不会不了了之。便就近急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财主,商议对策。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财主们凑了一大笔银子,然后由迟公**拿着,连夜赶往湖州府,贿赂知府。湖州知府是个水晶猴子,既然朝廷没发明令,大家都在装糊涂,他当然也要装糊涂,得过且过了。但那帮土豪劣绅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他对迟公**说:你们的事,本府知道了。放心回去吧,本府自会替你们做主。迟公**听了,愈发心里有数了。

却说归有光回到县衙,急令县尉**兵来捉迟公**。县尉率兵赶到迟家,却哪里还有迟公**的踪影,他早跑到湖州府去了。县尉正要下令抄家,一个小兵小声对他道:“大人,今天的国家形势如此。归县令乃是一个流水的官,今**来明**去。我们的根却都在此地,上有老下有小,犯不着那么认**。”

县尉听了,便只捉了几个无用的下人,回衙向归有光交差。归有光乃当代很有影响的文人,血性极高,哪肯罢休。他一面严令县尉再次率兵到迟公**家抄家,一面下发通缉令,在全县范围内通缉迟公**。然而通缉令还没有贴好,湖州知府便派人把归有光叫到府衙,道:“现在各府县征收税粮,均按人头摊派,你又何必硬向那些富户们摊派呢!”

归有光道:“别府县的事卑职管不了。长兴县地方偏僻,百姓贫穷。卑职没接到朝廷明令,若擅自按人头摊派税粮,一旦激起民变,恐卑职担待不起。”

知府道:“这是大势所趋,你不要过分担忧。”

归有光道:“卑职不敢,须大人下道手谕方可。”

知府心想:连徐阶都不敢明令恢复两税制,我给你下道手谕,那不是在自寻死路吗!便道:“归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感到为难,就不妨将事情缓一缓再说。”

归有光道:“如此甚妙,但仍要大人下道手谕方可。长兴县的税粮已经几年没有缴清了,朝廷一旦催要税粮,卑职措手不及,到时少不得还是一个屈死鬼。”

知府愠怒道:“归有光,你这是跟本府杠上了?”

归有光道:“卑职不敢,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知府道:“那你看着办吧,不听本府的劝告,以后不要后悔。”

归有光回到县衙,十分烦恼,他怎么也想不通国家为什么会这样。要继续执行一条鞭 法,朝廷对那些复辟**的现象就应该严惩。要恢复旧制,就应该颁布明令。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岂不是既害个人又害国家嘛!

就在归有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吴承恩上任来了。

却说吴承恩到长兴来上任,县令归有光大喜过望。一、吴承恩跟次辅李春芳是密友,有他做自己的挡箭牌,就不怕湖州知府给自己的小鞋穿。二、吴承恩刚从京城来,国家的形势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他心里一定有数。自己不是见风使舵之徒,却也不想逆时而动,白白成为**上的牺牲品。

吴承恩在淮安是名士,但走出淮安就不行了。他与归有光相**,乃是星星**月亮。所以,尽管他**归有光大两岁,但他对归有光却是十分敬重的。归有光问:“吴大人,你和李大人是密友,国家未来的形势,不知你怎么看?”

吴承恩也理解归有光心里的矛盾,他是一个很有文学成就的人,不愿意因为**而弄得身败名**。只是自己虽然知道一些朝廷内幕,却不能随便在外乱说。否则,自己招祸不说,弄不好还会连累李春芳。因而,他回答归有光道:“朝廷的事情,吴某不便打听,李大人也不会说。未来形势仍不明了。”

归有光盯着吴承恩,问:“吴大人此言何意?”

吴承恩道:“各府县现在面临的情况,皇上一点也不知道,一旦让他知道了有人在另搞一套,到底会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

归有光道:“吴大人既然清楚皇上对此事一无所知,以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心里一定有数。”

吴承恩道:“吴某心里无数。”

归有光不依不饶:“你跟李大人的关系那么密切,对以后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判断。”

吴承恩道:“以归大人对本朝的了解,徐阶与杨廷和、夏言、严嵩相**,谁的权力更大?”

归有光不假思索:“徐阶怎么能跟他们相**。他们在位时,无不一手遮天,而眼下朝廷有六个阁臣,就本县所知,高拱就跟徐阶对着干。徐阶离一手遮天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吴承恩意味深长地一笑:“归大人的消息可**灵通啊!情况的确如此。”

归有光似有所悟,试探地看着吴承恩:“高拱是裕王殿下的侍读,我看徐阶斗不过他。”

吴承恩微微一笑:“世事难料,吴某**的不知道。”

归有光又道:“以吴大人所见,今年的税粮应如何征收?”

吴承恩对徐阶之流的倒行逆施十分厌恶,自然不会随波逐流,听了归有光的话,便道:“身为朝廷命官,按照国家的律令办事,谅也无错。”

归有光听了,遂下定决心,要采取严厉的手段,打击土豪劣绅,强行向他们征收税粮。

归有光贴出了征收税粮的告示,仍按一条鞭法执行,态度非常强硬。通缉铁公**的事情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很多官员因办事不力,均受到了严责。归有光成了长兴县的“恶人”,恶霸们吃不住劲了,又一起来到府衙告状。没料到湖州知府不见他们,只派了一个师爷出来应付。师爷道:“知府大人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与各位乡绅见面。大家还是先回去吧,有事以后再说。”

迟公**道:“师爷,我等众人前来,就是想向知府大人讨个主意,这税粮到底该如何缴,知府大人是许诺过我等,要替我等做主的。”

师爷皮笑肉不笑:“缴税纳粮,各县视情况而定。知府大人说过你们该怎么缴么?请拿知府大人的手谕来看。否则,诬陷朝廷命官,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迟公**等恶霸地主们听了,知道自己被湖州知府涮了。回到家里,又开始新的密谋。

却说长兴县学提段波是当地的一个举人。此人五十多岁,削瘦的脸颊,一撮长长的山羊胡子,看上去颇有长者之风。像长兴县这种教育落后的地方,能出个举人,便是当地的盛事。所以,段波在当地影响很大,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其人其事的。也由此可以想象,他成了当地游弋官场包揽官司、设计害人的一霸。

迟公**等恶霸地主狗急跳墙,又拿了几斗银子来找段波,向他求教:“段大人,你在长兴德高望重,我们一向对你恭恭敬敬,你总不能看着我们让归有光这老小子如此**吧!”

段波见众人像一群狗样围着自己乞怜,十分得意,还有那几斗银子,也让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了。他手捋长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新法乃皇上推行之法,你们以为一个知府就能替你们做得主?实在是太荒谬了。看你们对段某一片诚心的份上,我今**便教你们一个双管齐下之法。第一,你们四处寻找关系,联名写一封告状信,托人直接送到京城。或可奏效。第二,段某在这长兴县,所到之处,是人都得敬我三分,便是归有光那厮,也待我犹如上宾。我要让他对你们网开一面,他必不会驳我的薄面。只是这应酬嘛……”段波不往下说了,意思很明显,要钱。

迟公**道:“好说,好说,一切全**段大人斡旋,我等也绝不会让段大人白白劳心。”

地主恶霸们为了私欲,听从段波的建议,削尖了脑袋四处找关系,然后联名写了一封告状信,托人带进了京城。**蛋终于砸碎了石头,不久,归有光便接到吏部的通知,让他进京述职。官员三年任满,进京述职是正常的,但归有光到任才一年多,要他进京述职就是要倒霉的信号。地主恶霸们以为归有光倒了霉,他们奔走相告,弹冠相庆。而对归有光来说,这种时候进京述职,恰似雪中送炭,他**那帮地主恶霸们还要高兴。因为早一点脱离这个是非漩涡,就早一点得到了解脱。早一点得到解脱,就意味着保全了自己的名节。否则,卷入漩涡越深,脱离漩涡越难,弄不好自己奋斗了一生的荣誉就会毁在了这个偏僻的小县。

归有光离开长兴前往京城述职,反省两年后改任顺德(河北邢台)通判,这是一个副职,专门管辖马政的闲差。而明朝的惯例,没犯重大错误的进士官员,调到哪里都应该是衙门里的主官。由此可见,恶霸们打了归有光的闷棍,归有光却是因祸得福了。否则,他栽在长兴县必然无疑。两年后徐阶**,归有光才又因其才名,由大学士高拱、赵贞吉推荐,改任为南京太仆寺丞,留掌内阁制敕,修《世宗实录》。卒于南京,终年六十六岁。

  苦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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