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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小说:大峪口 作者:王国良字数:5669更新时间:2018-07-17 15:50:07

茹**身子骨单薄,嗓门却不单薄,说话有气势,走路似旋风,这与弱不禁风的外形有极大的反差。

“张晋——张晋——”,从汉江队开会回来,茹**旋风般刮进院子,嚷嚷着找张晋。他一边“嘟哝哝”灌凉水,一边嚷道:“张晋,你过来,你**的**有运气啊。你看哥哥我当总工这么些年,混的个么名堂?一事无成啊!你小子倒好,一泼尿就屙得名播中南,你行啊你。”媳妇玉霞一把夺过他的水瓢,责备道:“你胃不好,又喝凉水!”茹**回头说:“你个娘们,你又不是不知道,地质队员有不喝凉水的吗?我们在山里喝惯了泉水,喝开水不习惯。张晋,躲哪儿去了?”

“嘿嘿嘿,这就叫**运。”张晋过来了,嘿嘿笑,抓抓头皮,就想回屋子看书去。

“**吧,你**的,莫看你有功,今后不好好做事,看我不照样骂你。”茹**看着张晋回屋子去了,笑着在后面喊道:“给哥准备酒,我得跟你喝点。”

茹**成都地质学院毕业,写得一手好字,临帖“**圣”张旭,他的书画作品在中南地质局职工书画**赛中获得过特等奖。照说茹**应该算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又是找矿专业的工程师,本应该文质彬彬的,可是,他却喜欢骂人,特别喜欢骂张晋,谁叫张晋是好朋友呢?

邓长林从屋里跑出来,问道:“有酒喝?咋不找我?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如**说:“邓**,你要喝酒,你就来,你的鼻子就**别人会闻事,需要人请你么?”

邓长林叫道:“那我来了啊。”就找自己的碗筷去了。

张晋知道今天看不成书,老老实实出来,把伙房小桌子搬到院子当中,再去伙房端菜。一碗红烧肉,一碗老南瓜,一碗粉条榨菜汤,一碗魔芋炒青菜,一碗老咸菜。张晋从床铺底下拖出个塑料壶,一壶家里带来的包谷烧。邓长林叫起来了:“张晋,你小子不地道,你咋还有酒呢?你不是说没有吗?”张晋不回答他。张晋看不上他,喜欢占**宜,就不应该是个**。茹**道:“鸟鸟的,我还忘了,我那里还有腐**。”说完就去自己屋里拿来个罐头瓶子,里面是陈年腐**,玉霞做的,打开盖子,又臭又香。玉霞在后面叫:“老茹,少吃些腐**,胃不好呢。”“晓得,就吃两块。”玉霞嘀咕道:“喝酒积极得很,就不管身子。”邓长林过来了,拿来了自己的碗筷,就要倒酒。茹**骂道:“**的也不拼点菜,喝酒倒积极,你也先给咱爷们倒酒啊,一点礼数都没有。”“嘿嘿嘿,我这不是习惯了吗。”邓长林“嘿嘿”着,就坐下来吃喝起来。

茹**对两人说:“哎,我去开会,听到一个消息,队上要分来一批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叫李天成,是研究生呢。哎,又来一个遭罪的,研究生啊,稀罕不?我们的队伍又壮大啰!”

张晋边嚼着红烧肉边“嗯嗯”着说:“嗯,嗯,**好,我知道的,已经来了一批人了,这下我们的磷矿勘察更有希望了。”

“好个屁!”邓长林凑近两人,压低声音说:“这些人来了,对你们有什么好?研究生来了,就是技术骨干,甚至是技术负责,你茹**的总工程师还怎么当?你张晋的技术负责就危险了。”

茹**不以为然:“哎,老邓,话不要这么说,这可不像**说的话啊!咱要有觉悟!咱是什么?咱是祖国地质人啊,咱不为自己,咱都是为了找矿,为了国家。我茹**不在乎别的,我就认准一条,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你有**本事,你是白丁我也服你,你如果是**鞋棒槌,就像你邓**,任你是什么学历,老子都不服你!”“这……这……,什么意思?怎么冲我来了?”邓长林有些灰溜溜的。

张晋说:“我赞成茹哥的话,有**本事的人来了,我就甘心协助他工作,我没有意见。如果像你邓**这样,专**油嘴滑舌来事的,我就不服你。”

“这……这……,你们什么意思?我得罪谁了我?怎么都冲我来了!怪我吃人嘴软!我好心为了你们,倒惹得一身**,你们也**是!”邓长林自觉没趣,一边站起身,一边嘀咕道:“好,好,好言你们听不进,你们就等着吃亏吧,还损我,你们等着瞧好了。”说完,端起碗筷,一甩手,回自己屋子去了。

胡集镇隐伏在深山老林中,镇子小而普通,就像镇上那些背着背篓的山民一样不起眼。横竖两条街道,十字交叉,土石兼铺的路把小镇分成四块。如果没有区**卫生院邮局露天电影院财政所**所学校供销社这些机构的小平房小楼房挤在那儿,这里就和一个山村没有什么大区别。

赶上计划经济年代,山民们有钱的买不了东西,没钱的买不成东西。供销社的买卖人烟稀落,门可罗雀。男营业员就着太阳看书,女营业员热议张家媳妇的来路,李家男人的窝囊,手头有一搭没一搭戳毛线。有山民来买东西,没有票?营业员把他的钱扔回来:“回去拿票来,你不晓得吗?”山民就买不着东西。于是,胡集的买卖就倒回到从前,**常生活用品**物品交换,渐渐形成了集**。集**虽然与规定不符,**睁只眼闭只眼,少数民族特事特办,允许集**交换货物,约定俗成,一月一回。

李天成来镇上买牙刷那天,正好集**,胡集镇上热闹起来,街上挤满了交换货物的山民。

男子背篓里装满了山货,穿梭在集市的人流之间,女人们扯着男人的衣服不放手,山伢子扯着女人的衣服不放手。伢子多的,一扯一大串。男人们的眼睛在街上的物品和别人的“满期儿”以及光鲜亮丽的女人身上扫来扫去;女人的眼睛则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头巾和装饰物上扫来扫去;山伢子的眼睛则被打山糕红笋头高粱粑花生豆棒棒糖吸引去了,吵着要买。

**在**城楼宣告“中华**共和国成立了”的时候,**四野和二野的一队人马挺进鄂西,发动鄂西战役,宋希濂抵挡不住,败逃了。**解放了鄂西,建立了鄂西****。打那时起,胡集的集**时盛时衰,**十年破四旧时最萧条,所幸集市仍存。

每次集市过后,街上一下子冷清下来,只留下满地的废弃物被风搅来搅去,一会儿扫进巷口,一会儿旋上半空。街面上,游走着稀稀落落的公务人员——胡集倍儿冷清。

今年,集**之后的胡集悄然有了变化。散集以后,街上并不像往**那样一下子陷入冷清之中——街上突然多了好多人,那些区**的合作社的财政所的**所的卫生院的学校的人基本上都见过,这些人却没有见过。他们穿着**一的服装,不是宋希濂部队那样的**,也不是**那样的军服。他们是谁呢?哪儿冒出来的呢?熟悉情况的人告诉大家:“哈哟!你不晓得?这些人是来这里探矿的,我们这儿埋**着很多矿**呢,好像是什么磷矿啊。他们就住在胡集,不走啦。”

“啊!探矿的?我们这儿有矿**?哟,这下可热闹啦!”听说的人啧啧称奇。

汉江队的磷矿勘察分队**在胡集驻扎下来。胡集分队在共和国腹地,拉开了中国中西部磷矿勘察的序幕。

人们发现,胡集变了,光秃秃的山崖上道路边刷上了“我为祖国找磷矿”、“以献身地质事业为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找矿立功为荣”、“ 特别能吃苦,特别能**耐,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的标语。红艳艳的隶体字,扁长扁长的字体,沉积岩形状一般,悬在高高的岩壁上路边山墙上,又大又显眼。一面鲜艳的红旗不知啥时候插上了胡集旁边的山头,山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就像当年刘邓大军千里跃进鄂西在这里插上八一旗一样。华中这片莽苍林海与淙淙溪流之间再一次飘起了红色的旗帜,旗帜上面有大大的“中国地质人”几个**的隶书字。

张金山和队员们从山间回来了。齐天铭带李天成去和大家见面。

齐天铭把李天成介绍给大家:“这位是从江城地大刚刚分来的大学生李天成。”大伙儿嚷嚷道:“啊!是你呀,早就听说要分来个研究生,失敬!失敬!”众人像模像样先抱拳施礼,然后所有的手一齐伸过来,抓住了李天成的手,用力抖动。李天成只是干瘪瘪回应着“嗯嗯,嗯嗯”,那种尴尬,李天成自己都感觉得到。大家的热情稀释不了破院子简陋设备破屋子臭鞋子带来的焦虑。齐天铭向李天成介绍大家的时候,李天成在迷茫失落中徘徊,沦落感充斥着整个思维,精力集中不起来,齐**在介绍什么在介绍谁,李天成一点反应都没有。胡集分队的条件太简陋,胡集镇太蛮荒,李天成的心里被一种沦落天涯的感觉塞满了,急速旋转的思维没有跟上大家彼此交流的趟儿。李天成想象不到众人的快乐源自何处,大家的快乐情绪似乎激怒了李天成。宣泄情绪是不理智的,李天成就用不予理睬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齐天铭把那个满脸络腮胡子叫做“张金山”的中年人介绍给李天成的时候,李天成喘着粗气,竟然毫无反应。齐天铭手肘轻轻碰碰李天成,提醒他:“哎!小李呀,这位是我们队长,张队长,张金山。”张金山腿短,跨前一步,没有够上李天成,再上前一步,好歹拉上了李天成的手,用力摇一摇,笑道:“欢迎啊!小李,欢迎你!我叫‘张金山’,你今后叫我‘老张’就要得。”李天成终于被张金山摇醒了,回过神来,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子敦敦实实的人,礼节性地握握手,然后对着大家点了一圈头,算是一并打了招呼。

怪得很,原本暗自下定决心要适应这里艰苦生活的李天成,看见队员们轻松快乐的样子,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愠怒,脑海中涌出许多词——随遇而安,胸无大志,蓬间小雀……李天成再次萌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李天成出了院子,一口气跑到区公所,好说歹说要打电话,接线员坚决不让打,说是哈尔滨太远,本地又太忙,老占线。李天成急了,跑回分队院子,进了自己屋子,生闷气。一个小时后,又跑回区公所,还是没有打成往家里的电话。李天成在屋子里转了半天圈,忽然想起,邮政所或许有公用电话吧?赶紧奔出分队跑到镇上,火岌岌进了邮政所。

邮政所就两个人工作,一个接线员兼邮件收发工作,一个所长兼外勤邮件收送工作。李天成来打电话的时候,那个一脸雀斑的接线员见了李天成,满腹的兴奋全写在了雀斑之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阿哥!听李天成问有没有电话,说要打个电话,姑娘扔了手里的毛线,赶紧说:“有!有!有电话,阿哥,打吧打吧。”李天成一边打电话,一边想,啥时候成你哥了?看着李天成打电话,姑娘高兴得直搓手,好像打上电话的是她自己样的。

李天成在电话里说了胡集的境况,要爸妈想办法把自己安排回哈尔滨工作。李丁在电话那头静静听完了儿子的叙述和要求,许久许久没有回话。李天成失望了,放下听筒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儿子,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你学习的是地质找矿专业,哈尔滨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只有在鄂西才能学有所用啊。那里才是你的天地呀。”李天成生气了:“当初,你们赞成我学习艺术,我可以再参加高考,依然可以去学习艺术,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想实现儿子成为艺术家的梦想吗?”李丁说:“孩子,你面前的这条路已经铺就了,你上了地质大学,就是已经选定了这条路,你得走下去,半途而废不是咱李家的家风啊。你不是说过再苦再难你也要走下去么?”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的哭声:“孩子,好好的呀!我和你爸祝福你!”

挂上电话那一瞬间,李天成气力全无,跌坐在椅子上,压得椅子吱呀叫唤。李天成无心理会接线员的热情,从椅子上爬起来,出了邮政所,在小镇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路过供销社那栋两层红砖房的时候,李天成停下了脚步。楼下,是供销社的餐馆,供应供销社职工伙食,有时也对外卖食品。李天成走进去,买了一点菜,又买了一瓶小黄鹤楼,一个人喝掉了这瓶酒。

这是李天成第一次喝酒,该喝多少喝了有什么后果李天成全不知道。李天成只知道喝完了这瓶酒,除了胃里难受以外,就觉得脑子朦朦胧胧的,心里的烦恼痛苦也记不得啦,蛮好。

醉酒就是这种感觉?当年在父亲书房里读《水浒全传》,读武松上景阳冈喝十八碗打虎,李天成老羡慕了一回,想要体验一下武松在景阳冈的感觉,因为父亲斥责而不得机会。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一个人在这偏远的小镇上孤单地做这种体验,李天成第一次有了一种飘飘欲仙身不由己的感受。

供销社旁边那座山既高又陡,李天成顺着羊场小路往上爬。半山腰上,浑身燥热起来,李天成解开呢大衣,跌跌撞撞继续攀爬,直至山顶。

秋冬交接,山风不是很大,吹过脸颊,却颇有些寒意,李天成清醒了不少,微睁醉眼,放眼望去,一轮斜阳即将坠山,玉带河在残阳下恰似一条玉带,飘在远山的山谷之间。李天成脑海里冒出不成串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圆”,好诗啊,李白写的?李白谁啊?我李家的人啊!李天成现在没有吟诗的兴致,只有一种诗人的直觉。浑身有些软,李天成找块石头坐下来,目睹西天的一切,那颗心也随着落**渐渐下沉,也要坠落山谷。

暮色渐渐吞没了李天成的身影。山风骤起,李天成彻底清醒了。叶锦程的身影募然跳入李天成的脑际。李天成明白,自己放不下叶锦程,心里有她。叶锦程,你在哪里?你知道我的痛苦么?你过得怎么样?你回到父母身边了吗?你在湖北吗?你是不是在胡集不远的某个地方?郝莉跟你在一起吗?

李天成直后悔,在中南局在汉江队听分配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要打听一下叶锦程是不是到了中南局?长江队汉江队有没有她?哎呀!当初就该想到这一点啊。

郝莉又在哪里?李天成想起叶锦程就一定会想到郝莉。和疏忽了叶锦程一样,想起母亲“照顾好妹妹啊”的嘱咐,李天成疏忽了郝莉的的音讯,心里忽然很不安。

想当初,在哈市师大附中,三个爱好不同出身不同学习成绩也不同的孩子同窗就读,虽然后来天各一方,但现在,竟有可能再次殊途同归,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同一个行列,如果三个人能够再次相会于这荆山楚水之间,那**是太神奇了。

一想到叶锦程郝莉可能在湖北,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李天成心里面霎时安定了许多——李天成,你朝思夜想的人都和你同行啊,她们就在你不远的地方呢。

想到叶锦程郝莉,李天成忽然心生惭愧,哟,我那两个最亲密的女孩子在选择地质之路的决心是那么坚定,那么无怨无悔呢!我这是怎么啦?一个男人,一个爷们,面对艰难竟然顾虑重重,瞻前顾后,进退维谷,还不如女孩子们直面艰难的勇气!李天成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起码,不配称爷们。我是不是具有小资产阶级的享乐思想?是不是还抱着小资产阶级的所谓尊严没有放下?

李天成的心又渐渐归于平静,在这座陌生的山上,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不再有上山时的烦躁。

视野渐渐模糊,四周暗淡下来,山风呼呼的,**间的虫儿开始鸣唱。李天成有些惊慌,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黑暗的野外呆过,一丝恐惧袭上心头,李天成站起身就往山下奔,跌跌撞撞连爬带**下了山。

  王国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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