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没有开刃的刀
东莞的夜晚色彩斑斓,如梦如幻,像个微醺的睡美人。这个睡美人的美色等级跟近在咫尺的广州、深圳没得比,跟远在千里的上海、北京没得比,跟更远在**的纽约、巴黎没得比,却较之那些个大一号又国字号的美人儿来说,有它自个儿特有的魅力。特有的魅力是什么魅力?是微醺?是妖冶?是丰腴之身?大概只有踏入这块土地又反复踏入的主儿才能识得它类似暴发户的本来面目。
东莞的仲夏夜越发色彩斑斓,如梦如幻,像个微醺在风月场中的睡美人。这个睡美人怎么就叫人觉得不是微醺在自家的绣楼里或是微醺在皇帝的深宫中,而是微醺在跟娼**脱不了干系的风月场中呢?是因为仲夏夜不同于仲夏夜之外的四季夜,就能见到满街的穿着迷你裙的美女?可广州、深圳也有满街穿着迷你裙的美女,上海、北京也有满街穿着迷你裙的美女,纽约更是,巴黎更是。唯一的解释是,东莞这个新生代的美女还没有训化,还缺乏家教。
东莞边儿上的脂肪镇也沉浸在仲夏夜里,像个微醺在风月场中的睡美人的贴身丫环。丫环跟主子学样,学样睡美人,学样微醺,学样在风月场中,学样到怀里还暗揣了别样。别样那叫什么样?叫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叫我丫环就梦想着有赛过主子甚或取代主子的那一天。那一天到来之日,全世界有钱的嫖客都争相来朝,全世界无钱的嫖客都望洋兴叹,全世界已洗手的嫖客将再度染手,全世界没染手的嫖客将不惜染手,正是,本丫儿一旦入魔,想的是一网打尽,脂肪镇之所以脂肪,只看这一街的脂水。
中堂坐在由二憨做来看门人的门卫室里,跟不胜酒力的二憨两两相对。他心说似有满街的脂水又似无满街的脂水呢,似是个能喝的二憨又似是个不能喝的二憨呢。
他把四散开去的眼光从街面上从门卫室的四壁从四壁的灯影里收回来,定格在二憨那张不再年轻的老脸上。往事在他的脑海里固执地跳跃开:二憨可怜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去求白拿钱借给他一万块救命钱;二憨因为白拿钱不发饷,竟然不同于工友,别出心裁地拿**相威胁……可如今呢,如今的事实是,当年所有的工友都作了鸟兽散,唯独只有他二憨留了下来,还以一个保安队长兼房物修理员的双重身份取代一个砌匠工的身份,做了转行搞物业管理的白拿钱的新型跟班或叫得力干将。哎!这世事,真个是不打不成交呢,瞧他二憨眼下这份受用相,这份滋润相!
似醉非醉的二憨不敢拿正眼反看了中堂,却敢拿心声会来中堂:你中堂老哥还是当年的中堂小哥啊,性情一点儿没变,一点儿没变的性情!你一点儿没变的中堂老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东莞的街头呢?你是不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你说你整个一碰巧。那么,你整个一碰巧的中堂来东莞总有你自个儿的目的吧?你是冲着你的二姐南窗而来的,还是冲着你的四胞胎闺女而来的?老天作证,我只是跟南窗做了相好,却不敢跟你的四胞胎上过一回床。照说,四胞胎是婊子的身份,在南窗的公寓楼之外的日豪水都和秦晤士走动,或做往日的明**,或做今日的暗娼,我是不必避讳了南窗吃醋,大可以拿票子去会一会那四大美人的。可良心告诉我,兄台的杀气也告诉我,我不能走近到那四个的身边去。
中堂酒过三巡,以喝令的口气,告诉二憨他要独自出门去遛达一会儿,他不要什么说话的伴儿,更不需要什么指路的向导。
二憨只有唯唯诺诺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