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劲是祥忠的劲。劲力由祥忠传给五个闺女就成了**劲了。**劲之下，是五官、身段、皮色的资本。再加上继承来为**丹凤眼，就免不了又叫裤子裆人脱口来一个“妖精”的称呼。称呼是口里的，也是心里的。不知那心里的是实诚的成分多些，还是醋意的成分多些。哪管得了它实诚，哪管得了它醋意，不是有五姐妹不日里走出裤子裆的登场可以做来裤子裆人要不要改口的注解么？单说妖精的称呼是不是过于千篇一律了？就不见五个闺女大抵呈现出三种性情么？——老大跟老三是一种性情，叫静性子；老二跟老四是一种性情，叫动性子；老五游走在两种性子之间，不静不动，或亦静亦动，似为四个姐姐性情的总结。就算动性子的老二老四雷打不脱妖精的嫌疑，那么，静性子的老大老三呢？还有性子不偏不倚的老五呢？每每有老大或老三，训来老二或老四：
“少做**相！在男人面前又抛眼神，又扭屁股的，像什么话。当心娘老子会揪你耳朵。”
就有老二或老四，回敬了老大或老三：“姐，莫装正经，谁不晓得谁呢？你该不会说你要跟娘老子去告状吧？”
老五逢了这样的场合，多是当中来一棒：“烫个卷发可以，涂了口红就不行。”
行不行的，由不了五姐妹之间说了算，也由不了娘老子说了算，更由不了裤子裆人说了算。因为，一个全新的、跟裤子裆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将呈现在五姐妹眼前——她们或将朝垂直向下的地底进发，或将绕过垂直向下的地底向心仪的属地进发。
地底是什么？正如妖芝说给立新的：“那一旁是住着阎王爷的”。长年累月地跟阎王爷擦肩而过的日子，叫祥忠跟妖芝之间就生成一句长长的感叹：
“都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哼！跟煤矿比起来，那日子算得上人间天堂呢。”
只可惜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钱”字就能叫人不待在人间天堂，偏待去人间地狱。
地狱是看不到太阳的，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连叫地面上的人类生厌的风霜雨雪都是奢侈的感受。渗水，矿压，起火，瓦斯爆炸，随时叫生命感觉到危在旦夕，又轻如微尘。一想到头顶上的那些个层层叠叠的土层、石头层、还有水层，指不定那一刻会倾泄而下，那种恐惧感，那种压抑感，那种焦虑感，只有身临其境的历练者才能些许体会到其中的情绪。
也不是说跟阎王爷做伴，就注定要哭丧着脸皮。相反，这样的日子叫地底下的淘金者对生命、对万事万物就容易看得透。透了就幽默。幽默就说女人。似乎女人才是生命最后的挽歌。每每有人伸手朝漆黑的崖壁上画去白石笔，落下的不是女人明晃晃的奶子，就是女人阴幽幽的生殖器。画过还哼唱：
“爷们儿做的是采煤工哟，采不到婆娘就采不出产量……”
或：“爷们儿做的是掘进工哟，掘不到婆娘就掘不起劲儿……”
轮到祥忠夫妇的闺女们去感受爷们儿的感受了。东门进矿一年多，不到两年，就跟进南窗；南窗进矿一年多，不到两年，就跟进西户。北扇是想着按部就班地跟随了三个姐姐的，却叫娘老子叫停；香几是没想着按部就班地跟随了三个姐姐的，就另寻了出路。
钻了地底的那三个的感受可不尽然等同了那些个爷们儿的感受，毕竟男女有别，雌雄二至。你爷们儿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么？天塌下来该你顶着呢，地陷下去该你垫着呢，至少你该是个自我保护的角色。而我娘们儿呢，不是唤作小女人么？天塌下来我可以钻进你的腋下躲躲的，地陷下去我可以踩在你的脚背上，至少我可以向你投去求救的目光。目光在求救时交集。目光在毋须求救时也交集。交集是爷们儿清一色的发呆。交集是那三个清一色的贼相。发呆的意思是一层层向前推进的，推在一瞬间：怎么就有这等样青春年少的雌物来钻煤矿呢？怎么就有这等样诱人的青春年少的雌物来钻煤矿呢？怎么就有这等样诱人的还浑身**劲儿的青春年少的雌物来钻煤矿呢？贼相的意思也是一层层向前推进的，推在年月间：那些个臭男人都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呢，叫人看着就害怕。那一双双叫人害怕的眼睛原来并不可怕呢，只叫这一双眼睛生来羞涩。这一双羞涩的眼睛还时不时会朝那发呆的热辣一回呢，任你爱不爱说挑逗，直叫你又生来一份呆。
呆的冷不防有心。贼的冷不防有意。心意所至，男女之间的那些个古往今来的故事，就不难一番番地演绎来了。值得一叹的是，再玉质的女人，轮到钻煤矿的境地，就容易把自个儿看作通俗的贱货，只等着有个男人来欣赏她，保护她，引诱她，拯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