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没有像中堂想象中的回给他一句“哪里,哪里”,也没有把一支递过去的烟卷递到和点着到跟生硬无关。相反,他没有马上接了中堂的话,叫中堂就感觉到他递过来的烟卷恨不得要收回。不是么?瞧他把中堂衔去嘴里的烟卷只燃着了半边就收回了打火机,叫中堂不得不连抽了几口才不致熄了火。熄了火是中堂的事。忽生来叫中堂熄了火的心声是绍兴的事。绍兴莫名间猛生来一串串的心火:或许心存了跟他中堂谈判的想法压根儿是个错误!我怎么就做了一件对牛弹琴的蠢事儿呢!谁敢说他不是一匹喂不饱的白眼狼!谁能保证跟他的谈判不是一个谈了也白谈的结果!谈判是一回事,谈判之外的以下犯上是另外一回事,有时候,犯上作乱较之谈判本身更叫人不能容**!想到这里,绍兴细忖来:是我小不**则乱大谋了?是我的心火**的莫名了?听,有一个心声叫在明处呢,我受到了冒犯,他中堂竟然把“好事儿”跟风马牛不相及的下“通知”连到一起说,他一惯拿一些个**的用语又学了**的口吻来嘲笑一个村支书或者我绍兴,极尽讥讽之能事!听,有一个心声叫在暗处呢,我枉费心机了,他中堂竟然把“折本”跟连体婴儿一样的“让步”连到一起说,可不证明他对我要说的话心中亮堂着又时刻准备着?纵使我把讥讽当作耳边风,就能把**亮堂着准备着当作耳边风?哎!看来我今儿个设计来的谈判是**不得花言巧语去糊弄他了,只剩下**硬碰硬的对掐。
硬碰硬好。硬碰硬落得个简单!
对掐好。对掐也不能忘了要仿他一千零八脚笑面虎的模样!
于是,绍兴把落得简单的结论和笑面虎的念想写到罩满乌云又云中见**的脸上,只可惜因为夜幕降临,中堂就没能看清这张生动而古怪的脸。看不清却不影响袭来的气息,只听绍兴冲出一句叫中堂倏忽间想到冷战意味的出口:
“是通知,而不是让步。”
中堂一听,心中发毛,却自觉或不自觉地强**了怒火,竟回以笑脸:
“这话怎么说?”
绍兴就砍砍截截地说:“镇**下发**了,是专门针对门口山的**:在册的土地每亩补偿八千,不在册的土地可明文没有补偿。有兴趣,你明天就可以去村**会看了那白纸黑字红图章。就文件下达的程序而言,我可不该这就通知你?不管你领情不领情,因为我曾经保证说给你那十五亩不在册的山地也每亩八千,共计十二万,所以我说话算数,还给你十二万,你随时可以写上收据去村**会找我领取。就这种特事特办的个例而言,你怎么能说是你让步而不是我让步呢?”
中堂也砍砍截截地说:“想来你还有话要说,你继续说下去!”
绍兴是当仁不让的口吻:“我当然还有话要说,你毕竟拿的是十二万,可不是小数目,所以你必须摆平他松兰还有你的教父那两家,不得没事儿找事儿,跟镇**闹对立!”
中堂笑脸中找回了怒气:“你还继续说!”
绍兴就有点儿得意忘形:“既然提到了**,就不妨再说一句,如今我绍兴吃的是**赏给的皇粮,就也算得上**的一只看门狗了,我不希望你中堂做来那打狗欺主的傻蛋事儿!”
中堂怒气中找回了笑脸:“我等着你把话说完!”
绍光就越发得意忘形了:“既然提到了一个‘打’字,也不妨再说一句,当年你打断了我兄弟他绍旺三根骨头,既没折人也没折财,这一回可不要想着还能欺负人!”
中堂敛起了笑脸,却敛不起怒气:“你说完了么?”
绍兴放纵来笑脸,却压根儿不见怒气:“我说完了!”
中堂就把衔在嘴里的烟蒂砸了去脚下踩了,还不露声迹地磨了一回,出言来:“那就轮到我来说了。跟你讨到了镇**的**相反,我却没有讨到什么人的国家政策条款。但这并不能说明问题。我这里要提醒你一件事,你该看到**《焦点访谈》里那个关于荆州市高尔夫球场的节目了吧?是近在跟咱芷江市只隔壁的事儿。谁能保证咱芷江市内一个小小的壶口镇就不会如法炮制,学了人家?所以,我要说,你绍兴不要拿一纸镇级的**来压我没有见识的黑脚肚子。我是没拿到**胜过拿到了**,谁叫我就晓得了高尔夫球场那件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