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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这么一拽扭头扫一眼那辆中巴车，令人惊讶的是我竟然看见那个那天在大桥头帮我打跑那个装修师傅的大个子小伙子，他正闲坐在车里像是等着开车的司机，我上去一把拉住他说：“我总算找到你了，来，我请你去吃点什么……”可能我盛情难却，也可能他还要闲等一段，在这两种动力促使下他竟然被我拉下车。我拉着他进入街边一家小吃店，我对他说：
“来两瓶啤酒，再炒几盘菜怎么样？”
“不能喝酒，等下要开车……”他说。
于是在一张桌边坐下后我就说：“那就炒两盘线面，做两碗汤吧……”他没有反对。我就叫服务员炒两盘线面，做一碗滑海蛎紫菜汤，做一碗鸭肉、鲜虾、冬瓜、粉丝汤，然后转头问他：“你是给宾馆开车的？”
“是的……”
“哪个宾馆？”
“万龙饭店……”
“万龙饭店很大，刚才那个女孩子怎么说好的和便宜的都有……”
“万龙饭店是一家很大的集团公私，它控制着很多旅店，从五星级的到最低档的招待所都有……”
“我叫闵桨，跟我讲讲你叫什么名字？”
“虎虎。”他扬一下脸说。服务员很快就把面和汤送来。于是我们边吃边聊。他问我：
“你是干什么的？”
“以前坐办公室，现在在家里写东西……”我说。
“待在家里一定没有女孩子吧……”
“邻居不是也有很多女人……”
“大姑娘大概没有几个吧……”
“那倒是……”
“那就不好玩了……”
“你喜欢身边的女孩子多多的？”
“千姿百态、异彩纷呈那也是一种享受……”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事务，有天空、太阳、月亮、星星，有大海，有高山、河流、湖泊，有花**树木，有熊猫、猫、狗各种兽类，女人也是一种物质。有人喜欢整个大自然本身，有人喜欢太阳，有人喜欢月亮，有人喜欢大海，有人喜欢这种石头，有人喜欢那种石头，有人喜欢这种花，有人喜欢那种花，有人喜欢猫，有人喜欢狗，有人喜欢古董，有人喜欢字画，有人喜欢女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很正常，反过来也是一样，对于女人来说，男人也是世界上的一种物质，她们也有喜欢男人的。前不久我刚刚听到这样一桩事情：有一个小伙子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正好遇到一个男青年截住一位年轻姑娘要**她，他也像你一样有一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上去把那个男青年打跑救下年轻姑娘；这位年轻姑娘十分感激他，一定要请他到她家里坐坐；小伙子跟她来到她家里后，年轻姑娘特意做了一桌酒菜答谢他；小伙子因为酒喝多了醉倒了，可是在迷迷糊糊中他发觉有人正在脱他的衣服，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令他万分惊愕的是，他还看见把他脱得一丝不挂的那位年轻姑娘也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床前，紧接着那位年轻姑娘也爬**，于是他们两个人就搂成一团……”
“**是艳福不浅……”
“那天年轻姑娘直到把小伙子累崩为止……年轻姑娘还主动邀请小伙子做她的男朋友。小伙子看见这样的姑娘心里想，这种女人做性伙伴还可以，做老婆实在令人害怕。他心里嘀咕说：这位年轻姑娘那天大概是自己故意走到僻静的地方去寻找机会吧？此后小伙子就经常来年轻姑娘这里饮酒、过夜，心里却准备着哪一天自己找到女朋友就逃亡……”
“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这当然也很正常……”
“看你这样子大概现在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吧？”
“还没有……”
“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从来都没有……”
**正的恋爱在感情上确实有着令人着魔的欢乐！我勾引了她吗？我从来都不否认。现在对于我感情就像空气和粮食一样我能随随便便加以扬弃吗？但是我发现我现在甚至可以不去爱她——即使仅仅是在心里。因为我已经使她爱上我，就像她已经把我要吃的饭端到我鼻尖底下了。不过以为我对这种爱情有热情了，或者以为对我的爱情已经有把握了，最终都使她鼻子发酸几乎流下泪来。我以为我只是以我特有的方式扮演了一个多情的自由**者的角色。好在我已经不止一次指出：丹参妹是一个理智型的人，**于观察和**于等待……当然对于一个具有双重倾向的人，不负责任的一面持续一段之后必然为多情的一面所取代——这几乎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那时她就会说:我爱他没错，你瞧，他也是爱我的！如果有时她在我身上找不到特别显著的情感特征，也会从我身上找到中性的美，替自己的倾心寻求站得住脚的根据地。虽然失恋之后的单相思使她非常忧郁，但是多年的情场磨砺——可以断言，在同我的灵魂发生冲撞和交融之前，她从来没有跟别人包括她的枯燥无味的丈夫这么恋爱过，也就是说她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也早已把她的单纯的心灵变得坚韧，最终使她确信人类的爱情一旦生成是不容易泯灭的，除非是那些至少在某些方面摆脱了自然的人才能替自己从**里找到原因把它忘掉，而她正是那种懂得紧贴自然的人的典范。说实话，如果不是出于对她的情感的强烈的渴望，我早就疯狂了，可是我在把她摒弃和遗忘之后不久又不得不回到原处，如果我不曾**的变成疯子的话！……但我身上**的有公子哥儿气吗？好几次我都不禁自问……天哪，我的爱不**诚吗？我对她没有火一样的热望吗？可是环境像石头一般压住感情这块海绵……在这方面我不就是一个浪荡子弟吗？
我们之间是有许多分歧的，主要由于我厌恶她丈夫。不过我发现如果什么时候我要弥合这种龃龉那很容易，只要在床上躺上半天，故意去回忆、观察或者幻想，从而停止接收如上所述她所说的存在于她与我之间的“无线电波”，这时她就会像面临一个毫无防御的边界一样，长驱直入直捣我的心脏，我知道她又来了可以暂时回避开继续我的生活、工作，可是我难免无意中**开我的心扉，这时她就会窥见我的坦诚的心灵，如果我对她**有点爱情已经来不及掩饰，而我为什么要显得像闺女一样呢?于是我们的心灵又接通了，那种为我们两人都迷醉的直觉的情爱的欢宴重新开场了，我会对这种欢乐恋恋不舍，她则会为了它抛弃一切！或者我坐到与她**得最近的我的房间里书桌前的折合椅上，或可以使得我们两颗心面面相对的柜子旁边的折合式**背扶手椅上，她把我的这类举动视为渴望她的表示，就会快乐得什么似的，以为我终于就要去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她犹如鸟儿一般飞出来对我的房间望望，又从门口跑进去，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出来，因为她觉得她应该勇敢地迎接我的挑衅行为。她有没有胆怯就难说了，作为初次干这种事——尤其是对一个强大的男子——的女子，她是颤巍巍的，然而她的天性是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
无疑她又跟在我后面到横街一家缝改衣服的小店，因为我在那里跟师傅谈话的时候远远地听到一阵女人的失望而又尖厉的咳嗽声……那肯定是她，我是出来办事的这当然使她又失望又惊讶。于是她也知道我傍晚还要去取衣服就在场子下面等着我出来……我去取衣服了。可是店里只剩下缝纫机一个人也没有。我拿来缝改的衣服就放在那里。我大声地喊起来：
“有人吗？”没有人应答。我又喊起来：
“有人吗？”仍然没有人应答。我又喊起来：
“有人吗？”还是没有人应答。我就拿起那件缝改好的衣服试穿起来，觉得有点小问题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换好衣服后我走到旁边打开门的房间门口又喊起来：
“有人吗？”那个替人缝改衣服的中年妇女这才从里面走出来。我觉得很奇怪她怎么变得闷声不响了。我付完工钱转身就走。但是直到我回到家里都没有见到丹参妹的影子。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她确实跟出去了，现在愁容满面地走回来了，这时我不免惊奇地发现：那是一个很开明的家庭，因为她丈夫看见她忧心忡忡地进门来揶揄起她的恋爱和她的情人来，他说：我不爱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