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松树背后隐隐传来笛声,渐渐近来。
朱太守只好向那儿过去,找人问路。
走了四五十步,便看到一个道童,倒骑着一头八色马,横吹着一管铁笛,转出山凹来。朱太守看那道童,那道身穿一领虎皮黄衣,腰间系着黑白相间的蛇皮,脚下一双桃花形小鞋,明眸皓齿,不染尘埃,黑发朱颜,全无俗态。
那道童笑吟吟地骑着黄牛,横吹着那管铁笛,正过山来,见了朱太守,跳下马来,说:“你要见翻鬼**人么?”
朱太守诧异:“你怎么知道?”
道童呵呵大笑,说:“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既然你来了,就看一幅画吧。”
道童从马背上拿出卷轴,把画抖开来,挂在旁边一棵松树上,问:“这画应该叫什么名字?至今还没人说得出来,就看你了。”
朱太守一看,画上有七匹马。画的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东震宫有青聪马,南离宫有赤免胭脂马,西有金马,北有乌?马,乾有双御马,为天马临阵,乾隆方双天马,艮方有状无马。
朱太守笑道:“画上明明只有七匹马,怎么写了八匹马呢?”
道童又笑,说:“你都不识画的**面目,我把画送给你,岂不白白糟塌了?”
朱太守也笑:“我要你这画干什么?又不是太宗皇帝抱着睡眠的八骏图。”
道童吃了一惊,说:“你居然说得出八骏图来,**是天大之喜,你把画拿去吧。”
朱太守说:“我不是贪心的人,名家字画有的是,七匹**破画我哪感兴趣呢?”
道童笑道:“你既然不要,我把它收好了,留给广西的铁秀英。明明是八匹马,你居然看成七幅,上天注定福主不是你。”
朱太守愕然,说:“哪有八马?你点给我看呀。”
道童一笑,指指旁边骑着的马,说:“这儿没一匹么?”往画里一指,那马却进入了画里,一动不动地站在最正中的位置。
朱太守愣住了,忙说:“小孩,知道翻鬼**人在哪吗?”
道童又笑:“你叫我什么?叫我小孩?我才该叫你小孩呢?”说着收了画,吹起笛子。转过山坡而去。
朱太守追上他,叫道:“你不要乱走,山上**虫猛兽很多,恐伤了你的性命。”
道童转头一笑,也不回应,吹着铁笛子,转过一个山坡,不见了。
朱太守便奔下山来。
大家接着他,拥到方丈室坐下。住持便问:“见到翻鬼**人了么?”
朱太守说:“山上哪有什么****人?本太守白白吃了那么多苦,险些送了性命,来前给祖宗烧过高香,才有幸捡回这条性命呢?”
大家睁大眼,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太守说:“上到半山,便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差点被吃了,又行不过几棵树,竹藤里出了一条大蛇来,蜷住身子,若不是福分大些,便没命回来了,你们安的什么心,叫我到这些不是人去的地方去。”
杨筠松笑了,说:“这山不高,树木不森,哪儿**得了什么大虫和**蛇?这一定是翻鬼局的青龙和**,试探朱太守九百岁大人的心,如果让他吃了,就是与翻鬼局有缘分。”
朱太守又说:“我正想下山,松树旁边转出一个道童,骑着一头八色马……”住持叫道:“那个道童,正是翻鬼**人呀。”
朱太守说:“他既是天师,怎么像小孩子似的?”
住持答:“这就是翻鬼局的奥妙了,翻鬼**人从江西过来,已经头发花白,到此五百多年,一年**一年年轻,从老往幼活的,从大向小长的,以后,说不定像刚出生的幼儿那么大。”
有人笑,插话说:“再过五百年,说不定像老鼠那么大小呢。再过五百年,说不定像一个手指头了呢……”
朱太守说:“我**有眼不识翻鬼**人,当面错过了!”接着,他又把见到翻鬼**人的情形一一说了。
杨筠松拍着大腿,叫道:“**是天赐良机呀,你得把那画拿回来,那画就是地穴的契约,契约在你手里,上天履约,那地便铁打是你的,谁也占不了。”
朱太守听了,立刻召集了所有人,说:“翻鬼**人还在山上的,不会走远的,谁找到他,重重有偿,谁给我拿到了那幅画,我分一半家产给他。”
一时,众人出动,成群结队到山上找,然后都没翻鬼**人的影子,那老虎和蛇也没谁再碰到过。
朱太守失望之际,却有一个牧童跑过来。那牧童居然长得有点像翻鬼**人的模样。牧童指着天上,叫大家看:“那不是翻鬼**人么?他骑着一朵云过来了。”
众人看时,天空上果然过来了一朵云。那云到了翻鬼宫的上方,一动不动地停在一棵松树顶上。
牧童又说:“你们看,翻鬼**人吃松籽了呢。”
大家往树上看,又见到松树的树顶摇动,一颗颗松子掉下来,有人过去捡来一看,**的是空洞无籽的。
于是,有人便指着树枝议论纷纷。
牧童笑道:“你们别指呀,指了手指头三天弯不回来的。”
经他一说,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立刻感到指头僵硬,不能弯曲。有人怕中了邪,拿出刀子要砍掉指头。
杨筠松说:“好好一个指头,砍掉了也怪可惜的,其实无需恐慌的,翻鬼**人已经得道,身上有道法护体,用手指他,是视为不敬,只是僵硬三天,便为惩戒。”
大家方才没了忧虑。
住持倒惊奇起来了,问那牧童:“你怎么看得到翻鬼**人呢?”
牧童摇头:“谁知道呢?”
大家便问杨筠松。
杨筠松说:“你能够见到翻鬼**人,说明你的出生年月和翻鬼**人相同,或者很接近,等过了十五岁,便看不到了。”
朱太守叫那牧童:“快爬到树上去,请翻鬼**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