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水深,不啻于宦海之渊;故人交薄,不啻于新客之鲜。
——《章十五·取道梁州》
“华阳黑水惟梁州。”荆怜羽兀自念叨着,在端木言和梁丘之的陪同下,走进了梁州城。
这句话出自《尚书·禹贡》篇,意思是说华山以南怒江以北的这个地方就是九州之一的梁州。
越**近长安,果然是越具繁华盛景,何况还是号称有十万人家的大州。走进梁州城,大街上便随处可见犊车轣轳,小巷里平常人家的娃儿都能玩上秋千和蹴鞠,映入眼帘的**像是一幅和谐的风俗画。
“羽姐,自取道山南西,咱们一路绕城而走,大小州县都避开了,今儿个为什么要进梁州城?”端木言问道。
“之前咱是为了躲避官府,现在不用了,因为,梁州刺史咱认识。”
荆怜羽此时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番,仿佛到了自己的地头一样。
端木言提醒道:“这个人熟吗?有些人一旦当了官,便换了个人,为了权势连好朋友都能出卖。”
“你还记得两年前咱们走镖时救过一个县令吗?听说,现在的梁州刺史就是他。”
“郑仿西?”
荆怜羽对端木言点了点头。
此时,梁丘之远远望见一家客栈,边嚷着边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管他什么郑仿西郑仿东的,我要先饱餐一顿,晚上再好好睡一觉。”
“没出息。”端木言瞪了梁丘之一眼,随着荆怜羽一同也朝客栈走去。
进了客栈,梁丘之刚坐下来便喊小二过来点了几样菜,点完后,没想到荆怜羽又多点了两样,还都是梁丘之喜欢吃的。
纵然荆怜羽平时待下属不薄,但梁丘之暗猜,这两样菜加得可不简单。
“头儿,要不咱随便吃一吃就行了?”
“那怎么行。”荆怜羽面露微笑,道:“好不容易不用风餐露宿的,总要享受享受,这不,多点两个菜也是犒劳一下你上次解救了雁落村呐。”
“那多不好意思,都是我爱吃的菜。”
端木言冷冷地道:“行了,别矫情了,我和羽姐不挑。”
不多时,小二端着菜肴上桌,梁丘之和端木言先后动起了筷子,荆怜羽则吩咐小二取来了笔纸和信封。她倒了一杯茶饮下,稍加思虑后,在纸上写下一列字:留意二爷动向,有事速报。
端木言坐在荆怜羽旁边,很容易便看到了这一列字。“羽姐可是要写给乔师傅?”
荆怜羽将纸叠好,装进信封。“阿言,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梁丘之坐在荆怜羽对面,只瞄到了“二爷”两个字,他想了想,道:“头儿,你就别担心了,就算你不在局里,他濮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我倒不担心这个。”
“羽姐怀疑二爷与路上那些劫镖的人有所勾结?”端木言道。
“不错。”
梁丘之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道:“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荆怜羽解释道:“你想想,除了周紫铭,还有谁会知道玉坠在我们手上?撇开官府不说,单指那些劫镖的江湖人士,他们怎么知道玉坠的下落?”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原来是他在搞鬼。”
“有个问题,这封信咱们要怎么送才能避开二爷?信鸽和北路的弟兄都不行。”端木言问道。
荆怜羽将信**入怀里,道:“一会儿你跟我去找郑仿西,但愿他能在驿馆里派个可**的人帮我们送信。”
梁丘之狼吞虎咽一番,终于是满足地放下了筷子。一听到荆怜羽说要和端木言去找郑仿西,而没有说要带上自己,心里偷乐起来,总算落得个清闲的光景。
“你们忙,我先去休息了。”言罢,梁丘之正要走去柜台向掌柜的要房间。
“等等。”荆怜羽喊住梁丘之,“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你今晚住长安吧。”
“什么!我的大姐!这里离长安虽近,可骑马至少也要花上一整**的时间才能到。你逗我的吧?”
梁丘之暗道,果然那两样菜不是这么好吃的。
“我把红纤离给你,不用到天黑就可抵达长安。去不去?不去**回局里!”
“头儿,你该不会是嫌我没武功拖你们的后腿吧?所以要支开我。”
“去不去?不去**回局里!”荆怜羽厉声道。
梁丘之被荆怜羽突然的严肃神情给震慑住了,无奈地道:“那好吧,头儿要我去长安干什么?”
“你去长安务必找到周紫铭,将那里的情况飞鸽传信给我。”
原来是去找她,这差事倒也中我意,不过……念及此,梁丘之问道:“长安那么大,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那我不管。”
“言妹妹,要不你给想个法子?”
端木言假装没听见,继续夹菜来吃。
“另外,要是你在长安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众妙宫求助,他们的宫主与我是老相识。”
言罢,荆怜羽去马厩牵出红纤离,反复抚摸着它颈部的鬃毛,权当是暂时的告别。
梁丘之给水壶里头装满茶水,随后上街买了两块炊饼,一同塞进包袱。待一切就绪,他骑上红纤离,简言辞别荆怜羽和端木言,一路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