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话说回来，你这大半夜里出门，是……？”秋三见李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转了话锋，问李瑶。
“我也出门赏月。”李瑶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秋三拖长了话音，缓缓地点了几下头，“那你这月是赏完了吗？”
“我不是刚上房就被你吓到地上去了吗？”李瑶没好气地说。
“噗！”秋三**不住喷笑，“这是你自己轻功惨绝人寰的结果吧？怪我咯？”
“……”李瑶的脸色青了。
打小时候起，李瑶的轻功就吊车尾，同时期的孩子们都能跃上墙头了，李瑶还在半墙处撞，等到李瑶好不容易能跳上墙了，**孩子都能跃上树间小心翼翼地立住了，再等到李瑶好不容易能上树，别人上山采药都去了几个来回了。轻功就是李瑶从小的痛，可是越痛越不敢碰，越不碰就越让人痛，所以到目前为止，李瑶的轻功**的只能用惨不**睹四字形容。
“欸，”秋三用下巴点了点李瑶，说，“你这轻功谁教的啊？”
“……”李瑶的脸色更青了。这话题能过了吗？
“别不说话呀，”秋三显然没有打算略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用左手撑起脑袋，斜着脸看着李瑶说，“你这轻功，啧。”
“……”李瑶站起身打算走了。
“欸欸欸，回来回来。”秋三赶紧叫住了李瑶。
李瑶止住了想要离开的动作，低头睨着秋三。
“要不你也别留这干活了，改入了羽衣班吧，羽衣一脉的羽衣莲步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那是莲足轻点，旋飞若蝶，你们姑娘家用起来倒是好看得很！”秋三砸吧了下嘴，似在回味。
李瑶之前还以为他会停止再论轻功，没想到他叫住了自己却还是继续说着轻功的话题，心下不爽之情顿时涨起三尺长，这下**是去意已决，转了步子就打算走。
还没等李瑶走出一步，秋三像是早就料到她会离开一样，抢先一步拦住了李瑶，“小姑娘家家脾气别那么大嘛，”边说着，秋三也跟着站起了身，“那么争强好胜做什么，要知道，他强仍他强，清风绕山岗。事事都斤斤计较头破血流去抢个第一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自在快活才是最重要的事嘛。”
“喏，吃个枣，消消气。”秋三又从怀里掏出个甜枣，扔给李瑶，“等你消了气，我带你去前边看戏。”
李瑶接过秋三扔来的枣，没吃，“看什么戏？”
“人间富贵戏~”秋三伸了个懒腰，走在了李瑶面前带路，“跟我来吧。”
李瑶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呀，等迟了戏就演完了，跑过去看人家散场呀？”秋三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头催李瑶。
李瑶站在那想了想，觉得不去白不去，反正现在也不着急溜走，搞不好以后还**的得留在这打工做活的，先去探探环境，看看再说。于是就跟在秋三身后往院外走了。
最后李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绕到了哪里，只是景色一路从冷清变成了昏昏烛光，安静的月色被喧闹的场面打散开来。
秋三带李瑶到了戏台的侧面，一处阴影覆盖的角落。
李瑶打量了下四周环境，戏台搭在半高处，底下摆了四五桌，每桌大概三两个人围坐桌旁，周围各站着一个添茶倒水的小僮。桌上都摆着精致的茶具，边上搭着几朵红布系成的花绢。
戏台上，一个相貌颇佳的美人身着半遮半掩的衣衫，身段十分漂亮，动作柔美流畅，张弛有度，水袖翻飞，宛若琼台仙子。戏台边已落了七八朵的花绢，却仍是有人不时地将自己桌上的花扔到台上。
秋三指了指那些人手边的花，低声对李瑶解释道，“那些花绢，一朵至少百八十两。等到了更富庶的地界，贵人们抢起来这一朵花就涨到了三百两，一场戏下来，那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怎么样，这台人间富贵戏我说的不错吧。”
“现在不是世道不好吗？”李瑶问。
自三年多前淮王赵毅逼宫谋反之后，新朝开立，旧朝风光再也延续不下去，边境战乱不休，赋税一年**一年重，官服无作为，许多江湖帮派更是混乱不堪，胡作非为，还听说有地方连着百里几个镇上的人都饿死了了大半。
“世道好不好可跟他们扯不上联系，盛世的玉石，乱世的曲，赚得数也数不清。这话你听过的吧。”秋三看着台上的舞姬，目光一动不动，“越是这种难熬的年头，这种供贵人们消遣的娱乐越是水涨船高。”
“商女不知**恨，隔江犹唱**花。”李瑶嘲讽道。
秋三偏头看她，李瑶理直气壮地回看过去。
“呵。”秋三轻笑起来，“想让商女停唱后主词句，也得让权贵公卿们止了这项消遣才行啊。”
“如果没人唱了不就能止住了吗？”李瑶反问他。
“谁都想活下去。”突然，另一道声音响起。
李瑶转头去看，正见唐婷从后台走来。
“要是公卿们**的断了歌舞曲乐，断不会再有**花延唱。可只要乱世盛曲的作风还能延续，为了活下去，再多血泪也只能吞下肚中，高台唱锦句。”唐婷走到李瑶身边，对她说。
“这样你推我我推你就能活下去了吗？”李瑶也把身形改做面向唐婷，“破而后立，不破则不立，谁都缩起头来等着别人去打破僵局，难道就算是求得活路了吗？”
“对，不破不立。想要重创盛世安宁必然要破了萎靡不振的风气，立下明**当空激浊扬清的局面，”秋三也把身体转向了唐婷她们，继续说，“可是谁来破？谁来立？怎么破？怎么立？”
李瑶本来一腔热血正欲发作，可听了秋三的话，仿佛新火刚生恰逢暴雨即至，满心激愤立即被浇了个透心凉，哑然了。
是啊。
谁来破？谁来立？怎么破？怎么立。
漂亮话可以多说，可是说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纸上谈兵，乱世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盛世的场面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样的局势，即便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合适的办法。
一时无人说话，这一角刚欲腾起的硝烟战火被戏台上的咿咿呀呀盖过。
原本的舞姬已经下了台，换做一位身着淡粉戏服的娘子在台上走着小碎步，声音尖细调子拖得长长，上上下下起伏着。
“欸呀呀，你看看，我们怎么在这谈起了朝政？”秋三语调轻松，把双手放在脑袋后枕着，整个人**在墙上，去看台上的戏，“你我无非沧海芥子，说来说去想破头也是白干，那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自己过的开心就了不得了。”秋三说完，正瞧见李瑶转头看自己，对她展了个释然的笑。
李瑶看见他的笑，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可心里却仿佛被千斤巨石堵住，实在轻松不起来。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唐婷换了个话题。
“来看戏啊。”秋三没转头，吊儿郎当地。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唐婷，“过阵子就要走了吧？”
“走？”李瑶奇怪。
“对，我们已经在这待了两个多月了，该换下一个地方了。”唐婷解释道。
“哦。”李瑶听着她的话，心里开始琢磨怎么开口跟她说自己想要留下来干活的事。她看了看秋三，企图用眼神暗示秋三，让他替自己开口，可对方只是和李瑶对视了一秒，就把头转过去继续看戏去了，显然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唐婷此时正好开口：“我只是刚好瞧见了你们，过来打个招呼。后台还有许多事要忙活，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欲离去。
“先等等。“李瑶拦住了她。唐婷回过身来，疑惑地望着李瑶。
“嗯……“李瑶虽然拦住了唐婷，可实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心里纠结，一时也没说出什么话。
“李姑娘？“唐婷叫她。
李瑶看着唐婷的眼睛，温柔的眼睛，眼里盛满了盈盈秋波，看起来干净而温暖。
“李姑娘？“唐婷又叫了一声。
管他的，直接说了。
李瑶心下一横，直说道，“我想在你们这做工！“
“做工？“唐婷语气惊奇，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好像听到了什么怪事一样。
“对！就是做工！“李瑶斩钉截铁。
“你要来做工？”唐婷显然没明白李瑶的意思，“我们追着赶着给你送宝枪你都不要，你却要来给我们做工？你……，**的只是被刺着胸膛了吗？没别的问题？”
唐婷左右踱着步，上下打量着李瑶，“你这样不行的呀，有问题得治，拖久了就救不回来了呀！”
“……”她身上的温柔果然是一种错觉！
“宝枪？”秋三重复了遍，问唐婷，“什么宝枪？”
“就是西边厢房里放着那把呀，上次你不还撬门偷走吗？”唐婷回答秋三。
“什么叫偷！”秋三争辩道，“我只是路过那边顺便看看罢了。你可别胡说，没有的事！”
“你一个用棒子的看枪做什么？还想断了矛头给你拿去打狗啊？”唐婷鄙视道，“你怕不是又买酒花光了钱，想拿了凌霄去卖酒钱。”
“你还有这癖好啊……”李瑶去看秋三，**不住感叹。
“屁！你们把那把枪整的跟什么一样，看都不给看，我要**拿出去卖你和衡娘不得剁了我去喂狗啊！我又没傻，犯得着去偷枪吗？！“秋三瞪了李瑶一眼，没好气地冲唐婷说。
“那你做什么要去撬门！“唐婷说。
“我说了我就是路过顺道想看看！”秋三翻了个白眼，“岳林峰造出的名兵，拿不到还不给看看了啊。”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想拿了。”唐婷说。
“我就是看看！”秋三崩溃。
“那个……”李瑶在旁边听他们说着，**不住打断道，“那把’凌霄’,很厉害吗？”
“那当然！”“那可不！”秋三和唐婷同时说。
“啊？”李瑶懵。
唐婷看了她这副模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岳氏名兵，何止千金难求。当初曹家庄老庄主还在世时，曾拿出宝山万顷西海灵珊外带十箱金银玉器只求换得岳氏一戟，而你呢？送给你你都不要！你说你是不是傻？”
“这……这么贵啊，”李瑶喉头有点发紧，咽了口唾沫，“那我现在要还来不来得及？”
“想要了 ？”唐婷满意地看着李瑶，“等着，过会散场了我给你送房里去。”
“啊……”原来还来得及啊。
“财迷！”秋三咬牙切齿。
“啊……”好像是有点哈！
“嘁！”唐婷不屑的哼，“别理他，他就是忌妒得把牙咬碎了也没他的份。”
“呵！”秋三也哼，“我一个用棍棒打天下的，稀罕什么枪！”说完，站直了身子，甩甩手，走了。
“啊？”李瑶持续懵。这什么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