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那间整洁舒适的“上房”,姜离这次待在里面心境却与原来迥然不同。
刘义那边风风火火地办起了案子,人证有姜离、胡青、青楼木夫人的供词,就连不识字的小桃也有一份画了押的供状,那供词是刘义亲手写好后捉着小桃的手指摁的手印;物证有姜离染血的衣物和长剑,那衣服上的血是姜离救治小桃时小桃从口里喷上去的,剑上的血是当时去抓姜离的捕快的颈血,不过也没人会故意深究此事的细节,这案子如此办下来算是铁证如山了。再加上姜离“元帅外甥”这种典型的二世祖身份,做些欺负小老百姓的恶事并且在官府包庇下获得轻判,又有谁会不信?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呐!姜少侠,你可是帮了我太多的忙,这案子办得**我预期的顺利多了。”牢房里,刘义坐在姜离对面一边啜着茶水,一边对姜离道。
“刘大人,啧……**是屈才了。”姜离此时身着囚衣,手戴镣铐,与曾经的潇洒模样大不相同。
“下官这一次见到的姜少侠,与上一次相**,气质可是变了许多啊。”
“哦?愿闻其详。”
“少侠,你可否和下官说句实话,之前你**自一人待在这牢房之中,有没有担心过把证据都交到了我手里,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我了。倘若下官不遵约定,给你判个几十年监禁,或者刺配北军,甚至——按你的罪名,下官若是沽名钓誉,将你这**子弟判个大辟……”
姜离一怔,摇晃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
最近在牢房里,姜离也发现自己的心境与以往不同了。不论是坐是卧,他的心都无法回到曾经那种坦荡平静的状态。**的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尤其那人还不是如卫正明那般的正人君子,而是刘义这种忠**难辨的官油子,姜离的心怎么可能放得下去?说到卫正明,自己这位大哥怎么也眼睁睁看着自己背了黑锅?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和自己共同夜探张家庄,他**的会相信自己第二天一大早跑去春花院割了小桃的舌头?
“我心中……当然是当你是兄弟更多一些。我们在战场上打出来的情谊,那……旁的什么是无论如何也**不了的。倘若你**犯了什么要命的罪过,我也会保你,我去帮你赔钱,帮你求人,无论如何总是要救了你的性命。至于阿离……他若**的错了,我该如何处置,也不会客气。”
姜离脑中回想起曾经“偷听”到的卫正明与柳容的对话,现在看来,却是别样的应景。
为了保护柳容,卫大哥也会默认刘义这个老混蛋的折中审判,让我把黑锅背下了吧?
**自被锁在牢房里的时候,每一次来送饭的狱卒离**间,那扇门被“哐当”关上,姜离心中便会随之“咯噔”一下,随后姜离自己心中又会觉得好笑:自己年纪虽轻,但在江湖上也跑了整整七年,在外头好赖也称得上一个侠字,现在不过是在一个还挺舒适的牢房里关了几**,自己倒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这要是说出去,怕是小桃也会笑话他。
“姜少侠,姜少侠?”
“呃,额?呵呵。”
“姜少侠,过去我见到你,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万事不经心的高人面貌,但是就我多年的识人经验来看,你的潇洒形象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做作。可是今**见你,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不安,看到了动摇,难得,难得……”
“呀,这有什么难得?随便把外面你那些小卒子抓一个进来,那肯定**我不安得多了。”
“难得的是我在你眼里更看到了一种——动摇后的坚定和犹豫后的坚持。啧,即使心中不安,担忧害怕恐惧,但是还要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好啊,好,如今看来,少侠确实当得住一个侠字。”
“嗯……哼。”
……
清隆县官驿的厅堂上,卫正明一手支着额头,闭目沉思,已在厅上端坐了半**。
“卫大哥,您……您还在为姜离兄弟的事忧心?”柳容端着一盏茶来到卫正明身旁,小心地问道。
卫正明听见是柳容的声音,睁开双眼,朝他一瞪,随后问道:“如海,依你看,这事……”
柳容道:“我……实话说,我不太相信这事是姜兄弟做的。不管刘大人怎么判……卫大哥,我们总归应该帮帮他。就算把案子认下来,我也希望大哥能去为姜兄弟求一求情。”
“你这样想……是吗……”卫正明又若有所思地闭上了双眼。
柳容不敢出声多言,只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卫正明突然又开言道:“如海,陪我去校场过几手。”
柳容连忙点头答应,看来卫正明心情烦闷,想要用打斗来发泄一下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