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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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历五月的一天，文科实验班选拔考试揭晓，也就是说在原来的普通班里选出了一个次于火箭班和奥赛班的重点班。除了火箭班和奥赛班基本不动外，其余各班都重新洗了牌，新班级的名单用大红纸张榜在一楼走廊的墙上。各班老师也有所变动，陈老师带文科普通班语文和班主任，江老师除了继续和陈老师带班外，还带了一个普通理科班。

铃声夹杂着刺耳的蝉鸣烦躁不安地叫喊着，教学楼的走廊里穿梭着忙碌的身影。陈老师端着课本，迈开大步朝高一文科五班走去。她推开门，只见里面乱糟糟的，有几堆人站在一起说笑着，教室后的空地上有三个学生在那里练习投篮的动作，剩下的学生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见陈老师推门进来，那些站在一起说笑的学生懒懒散散地上了位，趴在桌子上的学生也慢条斯理地坐正了身子，只有那三个打篮球的学生还在那里兴高采烈地练习着投篮。于是满教室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他们，这让他们感到了无比的刺激，于是那被压抑了很久的渴望引起注意的情愫被刺激得蓬蓬勃勃起来，他们左冲右突，兴奋异常。陈老师已站在了讲台上，同学们又把目光转向了陈老师，他们在看新的班主任能拿出什么杀手锏来镇住他们。陈老师稍稍有些难堪，但她立刻镇定了下来，她看到三个孩子那疯狂的架式，就知道是来向她挑战的。分班的时候她就听说她班里有三个让老师头痛的学生，其中一个叫陈科，球打得一流，另外两个一个叫方海超，一个叫刘学军。看着眼前这三个孩子，她想他们应该就是陈科、方海超、刘学军了。陈老师脑海中闪现出以往学生与老师对阵的场面，她想，如果强硬地命令他们上位，只怕只能剑拔弩张。怎样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她的大脑在快速飞转，她发现陈科的球技确实不错，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她想不如干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说不定能获得意外的收获。于是她热情地鼓起掌来，同学们惊奇地望着她。

她说：“同学们，你们看这三个同学的球艺多精湛啊！为什么不送给他们掌声呢？”

于是大家鼓起掌来，陈科三个人惊讶地看着陈老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掌声停下来后，陈老师接着说：“陈科，我也是篮球爱好者，读书的时候我也是学校女球队队员，参加过比赛还拿过奖，不过我的球艺不如你，什么时候教我几招好不好？”

三个人放下了手中的篮球，面面相觑，他们今天本来是来挑衅的，没想到拳头砸进了空气里，他们深感意外，也深感失望。

陈老师接着说：“不过你们这么好的身手，这么矫健的英姿应该展示在篮球场上才对，就像雄鹰应该翱翔在蓝天上一样，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

王涛、陈金凤和张文莎心领神会地带头回答：“对。”于是全班同学跟着回答“对”。

陈老师又对三个人说：“上位吧，要上课了。”于是三个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就上了位。

陈老师说：“我叫陈青，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的电话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一起度过朝夕相处的两年，我希望这两年能给我们终身留下愉快的回忆。今天这节课我想给大家讲几个小故事。”

一听说讲故事，同学们坐正了身子，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老师。

陈老师开始讲故事了，她说：“在自然界中有一种鸟，它们总是组成一个团队迁徙，它们不断变换队形，轮流承受气流的最大阻力；它们一面飞翔一面呱呱叫着，用以协调动作，激励同伴。如果群体中哪只鸟掉队了，就会有几个同伴放慢速度，与它共渡难关，它们飞行数万里，成为金秋长空最靓丽的风景线。这种鸟叫大雁，这种精神叫团队精神。同学们，高一（5）班也是一个团队，我们也需要这种团队精神。只要我们每一个同学像大雁一样展开翅膀，为队友提供搏击长空的猎猎雄风，我们就一定能飞出一片美丽的天空来。”

陈老师停下来，她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爱我们的团队”几个大字。

陈老师转过身接着说：“我要给大家讲的第二个故事是石头的故事。从前有一户人家的菜园里摆着一个大石头，到菜园的人不小心就会踢到那个石头，不是跌倒就是擦伤。儿子问父亲为什么不把那个讨厌的石头搬走。父亲说那个讨厌的石头从你爷爷的时代开始就一直在那里了，它的体积那么大，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挖出来。

“又过了几年，这个大石头还在那里，当时的儿子也长大了，娶了妻子当了父亲。

“有一天儿媳妇气愤愤地对父亲说，菜园里那个大石头，她是越来越讨厌了，改天请人搬走好了。父亲回答说，算了吧，那个大石头很重的，可以搬走的话，他早就把它搬走了。哪会让它留到现在啊？儿媳妇很不是滋味，那个大石头不知让她跌倒过多少次了。

“有一天早上，儿媳妇带着一把锄头和一桶水来到地里，她将水倒在大石头四周，几分钟后，儿媳妇用锄头把大石头四周的泥土搅松，儿媳妇早有心理准备，打算挖一整天的，谁都没有想到两十分钟就把石头挖起来了，看看大小，这个石头没有想象的那么大，都是被那个外表蒙骗了。

“同学们，在我们前进的路上也难免遇到挡在路上的石头，其实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们心中的那个顽石，只有搬开心中的那个顽石，我们才能取得胜利，同学们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是”异口同声。

几十双眼睛注视着陈老师，陈老师微笑着，点头赞许。

陈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搬走心中的顽石，树立信心。”一行字。

陈老师接着说：“下面我给大家讲第三个故事。一位哲学家带着他的学生周游世界，10年间，他们游历了所有的国家，拜访了所有有学问的人，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个个都满腹经纶。在进城之前，哲学家在郊外的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对他的学生说：10年游历，你们已是饱学之士，现在学业就要结束了，我们来上最后一课吧！弟子们围着哲学家坐下来，哲学家问：现在我们坐在什么地方？弟子回答：他们坐在旷野里，旷野里长满了杂草。哲学家说他现在想知道如何除掉这些杂草，弟子们非常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一直在探索人生奥妙的哲学家最后一课问的竟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一个弟子先开口，说：老师，只要用铲子就够了。哲学家点点头。另一个弟子接着说：用火烧也是很有用的办法。哲学家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下一位。第三个弟子说：撒上石灰就会除去所有的杂草。接着讲的是第四个弟子，他说：斩草除根，只要把根挖出来就行了。等弟子们都讲完了，哲学家站起来说：课就上到这里了，你们回去后按照各自的办法除去一片杂草，没除掉的，一年后再来这里相聚。

“一年后，弟子们都来了，不过原来相聚的地方已不是杂草丛生，它已变成一片长满谷子的庄稼地，弟子们围着庄稼地坐下，等待哲学家的到来，可是哲学家始终没有来。”

“同学们听了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王涛眉飞色舞，得意地微微晃动了几下身体，口微微张开，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陈老师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王涛立刻心领神会。他知道陈老师是要给同学们更多的思考时间，让他们有所感悟，就像几个月前陈老师把自己带到泉山让自己感悟一样。王涛向四周瞟了一眼，只见同学们正在认真思考着，有好几个同学一副心有戚戚，却难以表达的模样。

陈老师微笑地看着同学们，说：“大家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吗？”

“想。”异口同声。

“几十年后，哲学家去世，弟子们在整理他的言论时，在书的最后补写了一章：要想除掉旷野的杂草，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在上面种上庄稼；同样，要让灵魂无纷扰，惟一的办法是用美德去占据它。”

陈老师停了停接着说：“同学们，我们要去掉一种不良的习惯，有什么办法没有？”

“用一种好的习惯代替它。”大家纷纷回答。

陈老师转身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行字：“要想去掉坏的习惯，只有用好的习惯代替它。”

陈老师停了停，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大家，说：“三个小故事蕴含着我对你们殷切的期望，我希望我们高一（5）班是一个团结向上的班集体，我希望你们不要被心中的顽石吓倒，树立必胜的信心，我希望你们心灵的原野植满美丽的鲜花，不给杂草立足之地。”

陈老师激昂的声音在教室上空回荡，教室里散发着昂扬向上的勃勃生气。

下课铃响了，陈老师走出教室。

陈科、方海超、刘学军三人也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他们站在走廊上嘀咕着。

方海超说：“今天我们本来是要给陈青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败在她的软刀子下，明天她来上课我们一定要给她一点难堪，出出她的洋相，灭灭她的威风。不能让她在我们面前指手划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时候手机不能玩，觉不能睡，话不能讲，课又听不进，我们每天就像菩萨一样坐着，岂不是惨了？”

刘学军说：“我们明天怎么对付她呢？”

“我有个主意。”方海超眨着眼睛上前一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完了，方海超看着刘学军说：“明天照此进行。”刘学军点着头答应了。

陈科说：“陈青不是那么坏，我们还是适可而止吧？”

“不许投降，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这些成绩差的学生，没有哪个老师是喜欢的，我们不拿两下子来压倒她的气焰，就是她压倒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只能等死了。”方海超断然制止道。

刘学军说：“对，明天我们三个要密切配合，给她当头一棒。我们的第一步是烦死她，气死她，为争得自由打下基础，只要这一步我们赢了，以后我们打游戏也好，睡觉也好，旷课也好，她就不会管了。她会觉得与其吵得她不能安心上课，还不如让我们玩，这样我们就达到目的了，就不用过着眼睁睁熬时间的苦日子了，你们说是不是？”

陈科、方海超点着头说“那当然”。

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端着课本进了教室。他们三个磨蹭了一会，就懒懒散散地推门直接走了进去，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位子上。方海超拿出一面小圆镜，对着镜子端详着，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额前的刘海，不时轻轻地变换着脸部角度，细细地观赏着，显出一副陶醉的模样。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