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九

一心命理读贤规，

却看车道不对轨；

南郭吹竽人辈出，

粗石未砺也成瑰。

他在省一师的学习，一眨眼就已过去了三年。回想这三年过去的时光，可以慷慨地说，他没有让它白白地过去。他在那里的学习成绩与思想品德都是出类拔萃的，第二年就成了本校的学生会**，第三年就光荣地加入了伟大的中**产**组织，音体美语数等各科成绩总是保持在全年级中的第一。老师们对他的评价是德才兼备，又专又红。在第三年的时间一结束，他就自然地还要加读两年时间，也就是说，他在本校还继续读上两年书，两年后他就成为一名大专生。校方领导给予了他一个特殊的关照，鉴于他各科优秀的成绩，就不要他参加大专升学考试，就直接叫他进了大专班。

在第三年过去后的不久王丽就给他买上了一部手机，当然，这是她几个月工资的积累，也是他俩共同祈盼的结果。有了手机两人互说互诉就更方便了，就更高兴多了，两人的感情距离就会拉得更近了。从她给他买上手机起，两人就结束了用信纸传递情感那原始的落后的通讯工具了。现在，他们俩人每天有事没事只要他下了课，她下了班，一有时间就开始拨通着手机谈聊起来，电话里总总是咯咯声嘿嘿声不断，甜甜的美美的。她在手机里告诉他说，说自己毕业后本应该是分配在乡小或镇小的学校去教书，但由于成绩很好，又很具有唱歌（音乐）的特长，所以，就早早地被友县一中聘任去了当专业的音乐教师。对方的他听了她这么一说后，很是高兴着，电话里总总为她喝彩个不停。她这方听了后，在咯咯地笑着，笑完后，更在不断地鼓励着他，叫他努力把各方面的工作做得更好，把成绩提得更高。说到最后他在那方向她送来了飞吻，她在这方忙也向他送去了飞吻。这时双方的手机里都是好响好响的飞吻声，长长的，似乎叫她握着的手机也差点惊得掉了。

在那个音体美教师都很缺少的年代，像王丽这样的教师还是难得找到的，她可实算个音乐人才，夸张一点地说，她算个音乐天才。她唱歌不是一般地会唱，而是很会唱，超会唱。在咱们友县来说，要想在唱歌方面能唱赢她的人还没有见过，这不是为她吹牛皮，事实是如此啊。好几次，她参加省里举行的青年歌手**赛中，她次次都获得了一等奖。在那个时候，全国还没有什么的星光大道歌唱**赛的平台，如果当时有的话，她肯定会通过那条大道把自己唱歌的特长继续下去，让自己在这方面走得更灿烂更遥远，当然，我们现在还在为她可惜啊，**是生不逢时。

我们还记得早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友县在文化**举行了首届艺术节时的那一幕：那一次在这个艺术节里参加的人数有好几万，也可以说有十几万，县里各局各行的领导都坐在台前的中央，其余那些听唱歌的人除齐扎扎地把这个大坪站满外，还有许多人站到了四周的山头上去了。台上的歌手如云，他们都唱得够热烈，红红火火，叫大家留恋忘返。当然，大家除了听歌，也赶来学着唱歌，还有的在懂得唱歌外，就来着重地研究着每个歌手的唱法，反正这么多人在会场上，可没出现着乱糟糟的现象。歌手们全都是国家级，省一级的响当当的红火歌手，都是高价请来的，有的当时还卖着俏，在讨价还价，可友县就不惜一掷加倍用钱将他们请。最后他们全都来了。

那次唱歌，王丽是轮在中间的时候来唱歌，这都是规定，因为每次音乐会的开头和结尾都是些名声盛鼎的大歌手们的事，名气小一点的就排在中间。她一出场时，大家就在懒懒慵慵地鼓着掌。为什么她一出场就这样呢？其原因有二，一则她是小字辈，还是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二则她是本县的“土货”，不是泊来品，更没见“红”，**不上那些大红大紫的“国手”和“省手”们。谁知，她一开口，那优美粗犷，甜甜绵绵的歌声，就牢牢地牵着大家的浓浓的情思，叫大家跟着她的歌声去了远方，去了边陲，和可爱的军人，可爱的战友，在叙着家事，谈着心情，在谈着理想，谈着**，去将人生价值的广义和狭义在告别中，让自己再一次在未来的各行各业的现实生活中去融合去体现去创造着崭新的事业。当她这一首《驼铃梦》的歌儿一完毕，台下就刮目相看了，大家给予她的掌声在雷鸣般地响起，经久不息。接下来，大家在祈盼，在吆喝着她再来为大家唱一首，至少还要唱一首！会场上每位歌手该要唱多少首歌事先有安排，王丽只能唱完这一首歌为止。她勉强地要离开台上了，但台下的掌声更在轮番地轰鸣，一浪赛过一浪。王丽唱得多好啊王丽唱得多好啊！这呼喊声此起彼伏，连连暴响。这时，坐在前面第二排中间“**席位”上的易青在对着坐在他右侧“**席位”上的吴琅在大声说，这个“**”，太卖俏了，她是不是咱们友县的？吴琅接着说，这个“**”的歌唱得好，**的“**”死人。听说，她是咱们友县的，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哎哑，长得太美了，还这般标致！她**正把这个歌唱活了，唱美了，唱绝了！坐在后排的陈松林听了后，他也不分个生疏，在接上话把说，两位局长，你们两位怎么不知道，她叫王丽，是我们小学的同学，跟我是同乡，她从友县师范毕业，分配到咱县一中当音乐教师。知道吧。他们俩齐声说，噢噢，这个“**”长得太出众了，这个“**”歌也唱得太出众了——咱们还有眼不识泰山，咱县里还出了一块这样的好料子，**看不出——哎哑哑，是咱们友县的骄傲。说到这里，易青朝台上乜了乜一眼，咂了咂嘴后，几滴口水星子溅了出来后在说，让我能嬲上她就好。不行。吴琅听他这么一说就接上他的话把后，把个辣椒嘴一翻一翘地在说，她只能给我嬲的，我还能配得上她，你哑，你凭啥，你是个瘦猴子——她不会要你的。易青听后似乎有些不服气，就将那瘦瘦薄薄的**皮瘪了瘪，想来说点什么东西似的，用以来抗衡吴琅的不逊之言。可恰在这里，陈松林直起着腰后，就往前弯曲着身子，夹在他们座椅的中间，直愣愣地朝他俩说，两位领导好，我来给你们俩做点事，你们不会不高兴吧。也正在这时，也正是这话，打停了他们俩人想再往下争吵的思路。他的话刚一完，就隔着他俩的座椅，跨前屈着身子，手就往他俩的桌上伸去给他们一一地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儿后，又将盖儿好好地放在各自的桌上。他俩见后，忙着在说。高兴高兴，**高兴！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陈松林忙点了点头，以示领情，以示惬意。随后，他见他们还在微笑着，便趁机又将他俩要说的热门话题一把拉了出来，在殷殷勤勤地说，两位局长大人啊，你们两人说好——台上那个王丽确实长得美好，你们两人到底谁想要她，我就来给牵牵红线，做做义务媒婆。哼，她是我小学的同学，而今算起来又是我的下属，这件小事我一定会给予搞定。但有一个条件，俗话说，唉，说到这里我就不好说出来了。这时坐在最前排的县**会那位老领导干部模样的人，不知他是怎么的把他们谈论的话题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他转过脸在半批评半不批评而又不点名道姓地说，吵什么吵什么，台上在唱歌，要尊重人家。这话一完毕，他又继续在直言直语地说，你还在卖关子，你刚才说的这俗话还用猜吗，就是这样说的：一头猪肝，不能同时许两只狗。这位老领导话完后，就把脸转了过去，他们三人听了后，忙把高高的声音陡然地跌落下来，变得又细又小。接下来，猴子精和辣椒嘴朝着那位老领导的后背身子又是眦又是白。为什么要眦他白他呢？原来，那句俗话里含有深深的暗喻，在这暗喻中，他们俩就无意地成了两只狗。于是，陈松林对着他俩在细细地说——你们两人都想要王丽，那么我就不好开口说了。要么小易领导要她，要么小吴领导要她，但不能同时都要她。只有这样，我就好去“牵线”。这时他俩人一听各自就兴奋起来了，首先猴子在兴奋地说，她只能给我，我**吴琅高些美些，现在吗，所有的女孩子们都爱瘦肌型的男人，肥肥嘟嘟的不好看——他说的这话是在暗中伤着吴琅。辣椒嘴吴琅一听后也不示弱，他在说，她只能许配给我，我无论各方面都**猴子优秀些——现在的人们虽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不可能仅吃点猪排骨就够足了——他说的这话是在回击着易青。他们俩人为了要把王丽争到媒妁的条件，双方就开展了不息的口水战，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个拿矛，一个拿盾，在言语文字上的攻击**是一句**一句厉害。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对着喇叭里在大声地喊叫，好，大家再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王丽歌手再来唱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时台下的掌声更是如雷贯耳。，此刻，他们俩人的争吵声就再也听不见了——被这掌声全都吞没了。

猴子精易青和辣椒嘴吴琅初中一结业，两人就在本年的下半年，以地方**的名义一个考到了本县的房产局，一个考到了本县的建设局。三年以后他们俩双双做上了各自单位的副局长，这也是巧。所以今天晚上他们就有资格坐在这特殊**位置上，因为他们是县局一级领导啦，艺术节是在他们的领导下进行的，他们不算本县的**谁还算**？这时的陈松林是在教育局以下的文教办主任一职，这职务也不细啊，当然**起他们俩人来，就当然少个一职之官。所以他就坐在后排，就不能算**。当然啦，话又说回来，他尽管坐在后排，欠点贵气，总**那些没有桌椅站着听歌的一般**群众就好多了，就够意思多了。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考上地方**的，考上后又是怎样做上副局长的？

档案里是怎样填写的，易青二十七岁（**实际年龄大了十岁)，身份证号码是他第三份身份证号码的确确实实的某某的数位号，参加工作的时间已经是五年了，实际上还没有一年，如果说照他五年的工龄算起来，就等于说他在小学读四年级的时候就参加了工作。他的学历就更高，西南大学土木系毕业，高才生，他的毕业证号码也确确实实是贵学校某某班的某某学生的数码号，不信，上面****实实卡上了钢印，有校长的亲笔签字。另外，在他的档案表扉页的第二面上，也就是说为什么要将他录用为**的理由：该同志热爱祖国，热爱**，遵纪守法，积极要求进步，积极**拢**组织，是多年的预备**员，曾多次在**校培训班里学习。经考核，该同志工作刻苦学习认**，学历高，所学专业与本单位用人对口，录用时的考试成绩是在本次友县考试中排名第二，人才一表，符合录用资格。第二段另起一段写道，该同志人品端庄，面试合格，符合本单位录用**的条件。谁都知道易青在这次考试中是第二名，这成绩**的是公平与公正吗？这次参加地方**的考试中，有正宗的名牌大学生，有正宗的中专生，有正宗的高中生，难道就是考不赢这么一个成绩很差的初中生吗？如果这个成立，那么就会有许多人对中国的教育产生极大的质疑……吴琅是进本县建设局的地方**，录用他时，表里所填的套话大体跟易青相似，这里就不要重复着，所不同的是：吴琅有四个身份证，他是挑着年龄最大的这张身份证填写的，上面所写的，他的年龄是二十八岁，**实际年龄大了十一岁，参加工作时间已经六年了，也就是说他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参加了工作。他的学历：上海复旦大学土木系研究生毕业，毕业证上所填写的无一不是**的，他这个毕业证上的封面全是赤红的，毕业证三个字题写的全是鎏金而嵌，气派显得非常庄重和稀贵，里面所填写的毕业证号码也确确实实是贵校的某班某人的**实数码号，上面盖的钢印是****实实明明朗朗的，连校长的亲笔签字跟同届的**学生毕业证上的签字都是一模一样的。三年后，他们俩都巧合的提拔到了副局长这个官位。第一个条件，他们两人各自把这三年**实的工作年龄和前面虚假的五年或六年的工作年龄，一把加起来，就各有八年或九年的工作年龄。是的，工龄有，工资高。这就是有了本身的主观资本；第二个条件，他们俩都具有**化，知识化，专业化，年青化；第三个条件，他们两人的爸爸妈妈都是市县的主要领导，都有一人得道，******的官律，父母红一代，他们就是红二代；父母官一代，他们就是官二代，有了爸妈做后盾，有了爸妈在里面筹划，就会人心齐泰山移，万事做成都具备。这就是他俩升为局长职位的主观资本。第四个条件，现在选人用人，不要走基层，不要问群众，不要**，不搞调查访问。是怎样？

电脑办公活神仙，

摸摸后脑看看天；

只听汇报不下询，

只看马屎溜光面。

第五个条件就是潜规则，不成文的成文，不成条件的条件，就不要讲究学历文凭，就不要讲究贤才德才了，仅讲的就是这样：

又走又送提职重用，

只走不送原地不动，

不走不送降职使用，

**山权大违心要用。

因此说，第四第五个条件就是易青和吴琅做上了局级干部的客观条件，有了主客和客观条件的相符，就使他俩成为干部，都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祥和条件。

王丽唱这首歌更是得心应手，如庖丁解牛一样游刃有余。她不慌不忙地站在舞台的中央，看上去，她显得多么样的大方与自信。这首歌的音乐响起了。这过门声刚一完，她那甜甜而又动听的嗓声响起了。她这嗓音一来，那优美柔和的动作也出来了。她在边唱边跳着起来了。你听，声音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字字句句里深含情意勃发，对过往的孩提时代留恋追思，抚弄沉沉。你看，动作优美娴熟，舞姿绰绰，细腻精炼，如仙女在云宫里翩翩起舞。嗬——多优美啊！震撼了台上台下，大家迷醉了，深溺了！大家也在不停地跟着一同跳动，一同舞摆，一同欢唱。当这一首歌儿刚来完毕，台下的掌声如雷一般在轰鸣，如千千万万个大礼炮在炸响。台上的同行都在为她伸出了大拇指，夸她唱绝了，是唱歌中的佼佼者。王丽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笑笑着说，多亏大家对我的夸奖，对我的包涵。她把这些话说完后就坐到了嘉宾席上。

当王丽刚一坐下来时，想来轻松一下，想来舒缓一下口中的粗气。这时，陈松林早已猫着腰，艰难地穿过重重的席位和人堆，一把来到了她面前。他一到后就往自己的额头上擦了几把汗，喘出了几口粗粗的气儿。由于他的职务一直在往上升着，连书也不需要教了，他也教不得书。他接连走了几个小学任教，都是成了不受欢迎的教师被学校轰了出来。他很闲心，肩上什么担子也没有，所以就一身变得肥肥胖胖了，加上他的骨质疏松，骨架挺大，人一过份丰腴起来，就更显得粗犷庞然。他现在走起路来大腹便便，摇头摆身。一站在王丽的面前就如一堵高大的墙。他为什么发福得这么快？当然啦，他开始做上文教办副主任一职时一不要上课，二不要办管具体的事情，只协助文教办正主任办办事，据说老主任就要退休了，他调来的目的是在等着位置。你们说，他这样一把歇下来，胖不胖？另外，在教育领域里，有个通病，就是坐办公室的人多，上一线教书的人少；男同志往办公室里挤，女同志往一线里排；有**山的一挤就能进，没得**山的要挤进也冇得用。一个小小的文教办，至少也有**个吃闲饭的，当然，上头的教育局，最上头的教**就更难说了。这样一来，就造成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位素餐，闲得**。没事扯闲天、斗地主、玩游戏、无所事事，这帮人被纳税人养活着、拿着国家的俸禄，并且还牢**不断。一听说上头有什么福利，或是有“先进”有“优秀”有高级职称，他们就削尖脑袋往里钻，一线老师就莫指望。噢，对，一线的老师们只有教书的权利。你只要一挂点职，你就有间办公室给你坐上，坐在那里多舒服，空调电脑老板桌，厕所房间安在内，要睡就睡，要歇就歇。哎哑，吃饭听铃响，打牌听桌响。一切就是活神仙。到了一个年度了，为了迎合上头的检查，他们就要忙着造政绩，展功劳。各个处室就开始了临渴挖井地在想办法忙起来了，开始胡乱地弄来着满是活动记录总结报表学习评价的资料，老师们法律知识考试答卷，老师们的各级各类的培训学习的情况表等等，就一大把一大把地堆在桌头上。他们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为自己一年一期的闲游生活而去文过饰非，将功补过。因此，他们不是自己****实实地把这些形形**的表格去完成好，而是把这些形形**的表格又全都往一线的老师那儿送过去，叫老师们一五一十地填好后，再往他们办公室送，因为他们是上头是领导老师们非得给他们完成不可。下级不听上级的还听谁的？为了完成这形形**的表格填写，下面的老师本来教学就难得应付，又加上这些东西的到来，当然是累得气喘吁吁，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认**完成呢？所以，他们也在搞六分估计，四分实际，笔上出数字，想象出成果。可这些领导呢，二郎腿一架，优哉游哉，只起个传达作用，上传下送，老师们完成后又让这些人轻轻松松的蒙混过关了。这样一来，一线的老师们当然不服，他们一个萝卜一个坑，本身就很辛苦，完成了教育教学上繁重的任务外，还额外在星期天或上下课前后为学生们补课，除此外，还要给学校做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因此，他们对这一大叠表格及答卷非常厌烦，这些表格既对师生无一点作用，又不能说明问题，更不能给一线这伙劳累的老师解决一点困顿。其实这一大叠表格的填写，都是办公室里这伙领导们应该要做的份内事情，或者说，这一大叠表格的填写全是他们的职责。叫老师们来填写，**可是忙上加忙，忙得不亦乐乎也。因此，老师们在不服的时候，就拟了个顺口溜在念着：

一等教师是领导，吃喝玩乐到处跳；

二等教师是后勤，轻轻松松能做人；

三等教师音体美，上课还能喝茶水；

四等教师史地生，周末还能去踏青；

五等教师语数外，****看谁死得快。

陈松林一到王丽的面前就显得有十分的艰辛，吐了几把粗气后，接着又站在那儿，两手扶着椅子静了好一阵。她听了他的话后，仔细地认了好久还是没有把陈松林认出来，他一听后，把眼睛帐篷似的一抖开，带上不悦，朝她重重地瞥了瞥，然后在她耳边很不高兴地说，**是贵人眼高，头脑往天顶上抬着啊，你哑——**是，连我们在小学这么相亲相好的同学你都认不出来，这简直让我不可思议的——我就是陈松林，现在调到了本县县城做上了文教办副主任，当然，还没职没位，官路平平，前途渺茫。她听到这非常熟悉的名字后，就一把站立了起来，攀着头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可还是认不出来。于是他便把手袖一捋，手背上一块大疤儿清晰可见。她记起来了，小学时代的那位苗条单瘦，鼻子上经常掉着绿鼻涕的他，也常常好玩好斗，一身泥灰黄黄，不爱读书，常常被老师抓到台前捧“老虎凳”或站“八字桩步”。王丽看着他手背上这块大伤疤时，她一把记起来了，那是读三年级的时候，他为了躲避上课，带上她两人逃到一个山头上玩，那山头全是陡壁危石。王丽不谨踩空了一个石头。那石头咚地一响，就往坡下迅速地**动起来了。眼看她连人带石就要一把**了下去。在这时，他一把跳了过去，两只手死死用力地拉住着她。当他刚把她来拉好，他们俩人身边另一坨大石头**了过去了。在余悸一停后，但她的危险还没有脱离。他还在两手死死地拉住着她。她在想哭着，想喊着。可他忙在说，别哭别哭，一哭就会掉下的。他就是这样一边哄着她，一边再把手伸下着去拉着她的裤管儿往上提，但由于全是石头，上面都有锋利的棱角，手又要贴在上面来用力拉。经过一阵奋力拼搏，最后，王丽被拉上来了，脱离了危险，可他自己的手背却被擦去了好大的一块皮。他刚把王丽一把拉上后放下她时，那手背上的血就成珠地掉下着。后来，他的手伤一好后就留下了这么一块大伤疤。

王丽看着他手上这伤疤时，一切全都记起了。她忙伸出手和他握上一把后，在不紧不松地说，哎哑——老同学！你**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这么几年不见，你倒长得这样丰满与高大，叫我怎么能认得出来哎？少年时候的相聚，青年时候的离开，转眼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双方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啊！接着，他们两人就寒暄了几句后，他忙就主动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她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接着，他就打上招呼与她分开了。他带上她的手机号码如获至宝地来到了易青和吴琅的中间。

接下来的歌手们在台上不停地唱着跳着，他们三人更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讲着，前排那位老领导也间或转着头向他们盯一盯，或白一白，什么话也没有说。

陈松林进教师队伍里的考试就不同于他们俩这样进地方**的考试，因此，在这里就不能把他们三人相提齐论，全都罗列出来，今天只因为他们三人碰巧凑在了一块，可我只介绍易青和吴琅，而把陈松林给丢了不去说说，这样就不好，我是想到时候条件成熟了，就去说说陈松林呢。我相信，这样一做，陈松**定不会有意见的。当然啦，我也不能完全把他和他们俩人放在同一个场面里进行着叙述与讲介，但也不能完全不把他们三人放在一起去说说，我相信，他们三个人被招进工作岗位上来，不舞弊，不用**山，不用爸爸妈妈或亲人的老本或背景是无法招上来的，他们三人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我也在这一点上说一说。要补充的是，他们三人被招上工作岗位的办法和手段不完全一样，是属大同小异。

后来大家都知道他们三人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上来的。大家都在打报告往上诉告，嘿，蠢人，这有咋用，顶不得一个屁，**啊。当时，陈松林在录用老师的那场考试和易青吴琅考录用地方**的那场考试中，里面都有好多响当当的大学生，只因他们家里没条件没背景没钱送没**贿，他们在笔试和面试后只有名落孙山，看着流水潇潇下，谁都没办法。到了公布的那天，他们只有落着泪回家吧，或者在家落泪吧。你想想，我有权我在台上，我不为自己的利益去用去着想，到时不就作了费吗？我的权不用在自己的孩子亲戚的孩子**子的孩子朋友的孩子身上，我还会用在别人的孩子身上吗？再说，上头反贪反腐反贿，可我们下头这样做又不是这左反右反的对象之中，怕啥？据后来有人告诉着世人的**实的面目，就非常惊人。我在这个单位掌到了实权，他在那个单位掌到了实权，我们俩都有孩子，又不符合被录用的对象，还有，我偷了这么多**子中，对我最好的那个**子，他（她）还有一个孩子我一定要帮助着招上来，走上好的工作岗位，对，有油水的是有固定工作的**的岗位。因此，在招考之前他们就事先要把招进来的人员名额姓名性别都定下来，我的单价招你的孩子，你的单位就招我的孩子，招哪几个人，还要照顾上头哪个领导的孩子或**子的孩子嫡亲亲戚的孩子，还有哪些平级的某某单位领导的孩子因为他对我有特殊的好或特殊的贡献（贿献），好，等这些名额全定下来之后，最后就什么的什么的二一添作五，加减乘除通通混合运算——我就不能包你**上有**正学历的是**正人才等这伙人来考上。但，也有些不同，有的掌了权后，到底还有一点良心，或许是他们做事更考虑得周到与计较着后果，他们到最后一步，就不汤水汤渣全往肚里倒**里出，倒还留一两个名额放在百姓里，适合条件的孩子身上。他俩也可能当时是这样想的，对，我们这样做可以封住**的口，免得大家生是非，做就做到天衣无缝。一切考完后，一切面试后，他们就在大张旗鼓地通过广告，电视台，电脑，手机发信息向**公开喊大话，喊硬话，我们友县通过公平公正，反复核查，严格的文化知识考试，严格的人才面试，到最后才招好了某某年度的地方**，以及告知总共的人数。当然，这县里招录老师后，向**发布的消息也是如此**办着。

五年的学习就要马上结束了，学校根椐他的学业与表现，就决定将他留校，留在长沙工作。他自己就根本不同意，因为他想起了老校长朱老师和父亲的话，也想起了她的话。他就毅然决然地谢绝了学校的挽留。那里的领导和同事，都说他蠢，别人从糠箩里跳入米箩里，而他却要从米箩里跳到糠箩里。他不听他们的**意挽留，他回来了，回到了友县。友县教育局根椐他的出色表现，就破例地将他放在郊区的一所学校里任教——一般的情况下，他要到本县的边远山区支教五至八年后，才可以渐渐地往县城学校里**近。陈松林在县农技中专学校早就毕了业——学制是两年。他刚一毕业不久，咱们友县也就开始了在**上公开招考老师。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据说这一年咱们友县向**公开招收的老师是三十名。他的叔叔从一个普通的聘任的干部上来没几年时间，就凭关系凭舍得送凭有能力把本乡乡**吃空几百万的能耐就做上本乡乡长，再过几年就成了咱们友县县**里的一把手，就因为他手上的关系户，这次要进教师队伍的就有八名，当然嘛，也可以理解，这个年代有几个领导没有关系户？哎哑，对啦——下面就是对这类领导干部为关系户人们总结出的顺口溜：

帮了**子帮家人，

帮了家人帮亲戚，

帮了亲戚帮朋友，

帮了朋友帮同事，

帮了同事帮下级，

亲帮亲，邻帮邻；钱帮钱，权帮权；帮来帮去一大宗。平民老百姓莫想进此门，要想入此门票子才管用。为此，大家又补了首顺口溜：

没钱没权老百姓，

凉在门外吃冷风；

公平公正在纸上，

有权有钱才管用。

对呀，权在我手上，有权不用到时作费。肥水不外流，河水个人吃；鸟在天上飞，至少也要抓皮毛，担粪的过身总得舀一勺，这总就是权力的赋予，谁说这是**？另外，这次公开要关照的还有丁副县长，他手上要进教师队伍的关系户也有七个。对，八与七虽是一个递位的自然数相差一的数阶，可里面就有着不同的学问，这就是有正副县长的主次区别之分啊，谁都没有意见的。对啦，二一添作五，他们俩就管了半壁江山的指标数，另外还有局行和县里**三把手四把手五把手领导的关系户，咱们这些就不要讲了，反正婆婆的**，大小领导都吃得，都可以吃，只不过芒棰要分个大细。这么多关系户都要进教师队伍，风声一传出，**上反应就大了，大家当然就有意见。有意见就好说，友县的教育局领导有办法。你们看过田埂上黄蟮生小孩子没有，一条黄蟮七八个洞，想要逮它的人就要当心，你的手从东洞去，它就从西洞逃了；你的手从西洞去，它就从东洞逃了；你东西两面同时去逮它，它可从南洞或北洞逃了。到后来你总逮它不到。对呀，你想抓他们的“辫子”，它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正像生小孩的黄蟮一样，你无法逮住他们。他们要搞下属老师们的钱，有的是办法，他们要招好关系户的子女，也有的是办法，是没有学历文凭的**也能招得进来。

要招进三十个老师，正副县长的关系户就管一半或说半壁江山，加上**大权小权的关系户，**上报名的有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正宗的师范院校毕业的学生。**正是花中选花吗？**正是鹿死谁手激烈地**拼吗？在这员满为患的情况下，他们提出了两个考试条件——笔试加面试。

几天后，三百多位符合条件的名额中——大多数都是师范院校出来的学生，就聚在一起考试着。考试阅完卷后，陈松林的成绩已排在了前十名，再加上面试，他就稳稳当当地在前十名之内。嘿嘿，一个这样县农校中专毕业的孩子，能考取这样的好成绩实属不错啊！要震惊中国教育界，要震撼友县的读书人。据后来有心计的人在暗中一查问，陈松林叔叔的八个关系户的和丁副县长的七名关系户全都考出了好成绩，考在前十五名之内。巧啊，英雄来自荐主，骄者出自友邦。谁考得他们赢？这几百名都具备相应资格的学生，也是平民百姓的学生们，他们没权来用，他们没钱来送，他们没**山来依，只有背负着青山与黄土看着这巍巍的**门的大门在发抖。他们怎么能进得了这**门的大门呢？他们在考试中怎么能是陈松林的叔叔和丁副县长介绍进教育队伍这伙人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