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八

寒窗磨剑光一面，

功夫不负蠢公仙。

少小追爱合一影，

留下**情共枕勉。

近两个月的复习时间就很快地过去了。离中考还有几天的时间。因为考试时他还有许多事要回家办理好。所以，他又回家了一次。回家时，他又带回了一叠模拟试卷给王丽。这一次，他亲自送到了她家里，因为他这次回家是在王丽的预料之外的。回转时，王丽的爸妈叫她回送来了一大袋子**蛋给他。下午，他又要返回学校，王丽又把他送上了好远好远。

平时的每次大小考试，他的成绩总是在年级名列前茅，在最后的中考冲刺中，他果然考得了全县第一，又成了一位中考状元。他本来应该是留在本校的高中部学习，是未来重点大学的一株好苗子，但在那个年代**门有个重要的规定，成绩优秀的初中生首先要满足于师范学校，只有把师范学校保证了，未来的小学教育才有希望。就这样他果断地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去了****所读的那所大名鼎鼎的湖南一师。他多高兴啊！在当时，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他们的那条山冲，精光只出了一个他这位读书人。他是他们整个山冲里的骄傲，那里的**也开始有着灵性了。

王丽在中考中也发挥得出色，考上了友县师范，她也非常地高兴。自己成了这所乡中学开办以来能正正当当考上师范的第一人。乡**和学校对她所读的这个班的班主任进行了大大地嘉奖。大家都一致认为王丽是一位既会读书又具有文艺特长的好学生。她在学校里不管什么老师都喜欢她，不管男性或是女性学生都喜欢她。她好像就是一团温暖的阳光或是一件贵重的宝器，人见人爱，人见人欢。她在乡中学一直担任全校学生会的文体干事，工作搞得非常地出色，为学校的文艺工作做好了大量的工作。学生会**是与她同届的另一班的男生担任，他非常喜欢她，他总总在明里或暗里追着她，爱着她。可她呢？她除了与他为学校工作上的事有所接触，**时间怎么也没有理睬着他。有一次她正往学校的广播室里送表扬稿子，因跑得过快了一点，不谨在广播室外那转角的窄窄的小门角上撞着了手指儿，叫中指的背面剐破了一点皮儿流出了血。这时，那位男生听见她的哎哟声后，就忙从广播室里跑过来，并在边跑边喊，王丽你怎么了王丽你怎么了？一到她跟前就一把抱了抱她后，见王丽有所不高兴，便忙将手松开，放下了。随机，他急着从衣兜里掏出纸巾给擦了好一阵后，可那血还是不停着流着。这时，他闷闷地站了一会儿，便记起了**爸平时教给他的一种止血的好办法，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忙将她的手指含到了嘴里，让口液给止住血。刚开始时，王丽不准他这么做，说好脏。他笑笑说，不脏，不要紧，口液能消**能止血，是止血的良药。话完，手就到了他嘴里。很快血就给止着的，果**如此。当他把她的手指一把**后。他却还在紧紧地拉着她的这只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也正在这时，他的身子早已凑到王丽的耳边在轻轻地说，我愿永远地把你这手指含到嘴里——我爱你。她听上后，就忙着一声尖叫，啊——直接地回绝着说，不行！话音刚落，她就走了。她一走后，他还在傻傻地望着她的后影背。当然**男同学追求她的就不用说了。其实，王丽能考上师范学校不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这背后好大的一部分还是他的功劳。王丽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自从考上了本县师范后，她就更想念着他了，爱着他了——当然啊，没有他做后盾，她能凭啥一举成功？对啦，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要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这样平平常常的山民人家的女孩子，能这样地一举跳出“农”门，这是何等的不易啊！可你还要知道，一个人能吃上皇粮，走出大山冲的门，这是多么的让人羡慕与追求的事啊！这个人的身价也因此被抬得了多高啊！

王丽在当时一听说他考上了省师范学校，在高兴到极点的时候，就生出几分忧愁和狐疑，他是到省城读书，读完后，他肯定会留在省城工作。到了省城吗，他的眼界肯定会开阔的，肯定就不会看着友县这个狭窄的地方。那里吗，那里是省城，一切都**这里好，一切都**这里优越，对，包括男孩和女孩。对，那里肯定**如云，加上他长得这么帅气，他在省城肯定会被那么一些女妖们夺走的。城里的女孩子更会打扮，更会招引男孩子。谁说男人不变心？谁说他不变心？今后，谁能保证得他不会变心？他今后会要我吗？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巴着，好一阵后，她还吸了一口长长的冷气，流了几滴冷冷的泪。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她不能离开他。她觉得他的身上全是优点组成的，全是美好组成的，他的一切全是最闪亮的光芒组成的，他永远是她的偶像。自从那天从他学校回来后，他每时每刻都走进了她的生活空间里，走进了她的心灵里，每天晚上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走来了坐在枕边和她谈聊着学习着，最后临分别的时候，他总总重重地吻上着她一口。她一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跑了，她用手摸摸床单上，就有一小块口液儿湿着了。昨天，她在这般闷闷不乐困在床上的时候，她娘在喊她吃饭，她应也没应。她娘就以为她睡着了，推开门一看，见她在**。她娘就问，丽丽啊，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叫你吃饭也不应，是发**脾气吧？是谁欺负了你？王丽摇摇头说，不是，都不是。她娘又在问，既然不是，你还在发什么懵？她在吱唔了好一阵儿说，我要从他那儿拿试卷。她娘在说，拿试卷就拿试卷何必在发懵呢？再则，你们考完了还要试卷做咋？她娘虽是这简短地问话，可在她觉得是在放连珠炮，她**得山穷水尽。于是，她在羞羞答答地说，我要把前面他给我的试卷和复习资料全还给他。她娘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她心里的意思，便用眼儿轻轻地斜着眼白了一下她在说，要去明天就早点去，何必这样烦闷。话完，她走出了门又补了一句，男大好管，女大就不好管了。王丽似乎听见了那话里面的意思，在娇娇嗔嗔地惊呼，娘——啊！

王丽知道他后天就要去省城了，心里也就非常着急，似乎觉得自己失去了重量一样，一切都使她变得飘飘焉焉的了，吃不好，睡不好，走不好，思不好。她好不容易又让一晚的时间过去了，第二天一天亮，鸟雀刚出来在窝边叫着，她就大着胆子来到了他家。

一到他家后，可又巧，不见他在屋里，她就很焦急地在四处寻找，一见到**，就急匆匆地转弯摸角地问上，伯娘，怎么，你一个人在家？他娘一见她来了，又在这么一说，就知道她问话的意思，忙就乐乐地答讪着说，他现在趁早到墟场上照相馆去了，听他说，他去的那所学校，报到时就要交上几张相片去，现在家里没有现成的了。她怔怔地站了好一阵后，又在问，伯娘，他去了多久？他娘回答说，他去了还不到半个钟头，现在可能还在半路上。她一听后，就告别了他娘，一把劲儿地将足儿弹**出去，直向墟场上奔去了。她边走边在想，咱们乡的墟场上总共只有两个照相馆，一个在墟场上的东面，一个在墟场上的西面。咱是先去东面还是先去西面？她想着想着，眼睛就没看着那细小的山路，不谨被一个小小的柴蔸儿将自己绊倒了。那裤子也摔坏了，脚上也伤着。但她没考虑着这些，揉**搓后，又在继续地往前赶着路。她一到东边照相馆的禾坪刚一站定，一把就发现了他在上着二楼要进照相室里了，于是，她在拼命地朝他喊着，挥舞着手儿。他似乎听见了和看见了一般，一把折转身子站在原地板梯上，在等着望着。几个瞬间后，气喘吁吁的王丽就来到了他面前。他一见到她就在问，你怎么知道我上了墟场？她吐了一口痰，又长舒出了一口气后说，我是听**妈告诉我的。他嗯地一声，就把手伸出来，他一把拉上她，两人就上着二楼。

一到照相室后，他们俩人坐在一条长长的硬木沙发上，就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摄影师无意地把眼睛朝他俩人望了望时，两人的脸上开始泛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后，忙又很快地消失了。王丽朝脸上摸了一把，似乎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很不自在，但什么也没有，又在继续和他说起话来。一阵后，室内的摄影师在试探般地催着说，你俩是照相的吧？要照就进来照。听到这么一喊，他首先就告诉王丽说，等自己的单人相片照好后，就和她一块照上一张合影。她听了后很高兴，忙到化妆台前把头发打扮得光光彩彩，把自已的衣服拉了拉，扯了扯，把刚才绊倒时弄破的裤子也用透明胶补好了。一阵后，他就在喊，王丽进来王丽进来，我的相照完了。其实她早就进去了，站在他前面的角落，只不过照相时他自己在专一的原因，而没去看她而已。刚才，摄影师在摄影室叫他摆着手，她就看着他在摆手，摄影师叫他抬着头时，她就看到了他就抬着头。哎哑，他多帅啊，平时自己没注意到！只有在摄影师这里，他的帅气才能完完全全地绽放出来。你看他：高高挑挑的个子，高梁一般，身材匀称而又不显细瘦，粗犷而又不显丰腴。一脑墨黑的头发，油亮油亮的，好似全在墨汁里铺染或沉浸了一般。高位的宽额头下，那天庭光光亮亮的，连半根皱纹丝也没有，一张圆圆的脸蛋，总叠堆着微微的笑意，上面时时流露出静静白白的脸色，似水烫过或濯洗后的一般平静，不显一点微纹或倦肤，该平滑的地方或该突兀的地方就显棱角分明，细细地看上去，他显得格外的天**与幼稚，脸面上钻出几颗细细红红的青春痘，好似红宝石镶嵌在上面一般，微露着青春的勃发，**正展示了山冲里十**岁孩子的健康之美（当时山里的孩子一般是**岁入学启蒙），那高高挑挑的鼻子横架在脸儿中央，直勾勾的，不见一点垮垮塌塌，看上去有一种中东人种那**有的味道，让人见了倒生一种精神与魅力。鼻子两边的上方，两颗迷人的大眼睛，黑乎乎的，好似两颗黑萄葡一般地诱人。鼻子下那毛茸茸的嘴巴，在宽宽地横生，那上下之唇，红红润润的，足显力量与活力。它们俩厚而不堵，总高高地翘着起来。王丽听他这么一喊，就在亲昵昵地回答着，我就在你面前——哎哑。话完她忙地一把上去和他并排地站好。他拉着她的手，她拉着他的手，两人把头**了**，微微地笑起了。好阳光，好美丽。在一个眨眼的瞬间，相机一闪。照片都是快速冲洗的。他们俩人为了等着冲洗的相片，免得回家后又跑上第二趟路，就决定出去围着墟场上转转，用来抵消这白白过去的时间。出去转了一阵后，就打转上楼，一到，恰好相片也冲洗出来了。他俩就这样把相片揣在怀里，走出了照相馆。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手拉着手，在慢慢地边走边甜甜地说着，时不时地把咯咯的笑声丢在路上，丢了满地。刚走出照相馆不久，她拿着他送上手里的双人合照，在深情地对他说，咯咯，我们两人的合影照片，都要好好保存。你到了城里，要记住我在你的心里，千万不能惹花拈**。咯咯。惹花拈**是什么？他在心里着意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里面的意思。于是，还没等她开口往下继续讲着，便攥了一个小拳在轻轻地擂在她的手臂上在说，嘿嘿，我还放心不了你——你看，你长得这样美丽，莫让别人追跑了，我让你把我的心仓里填得满满的，叫别人永远也装不下去。她又一次把咯咯的笑声一停，就把右手的小指伸出来后，自然弯成了一个勾子在说，咯咯，能这样做得到，咱们俩人就来拉上勾子。你万一被那野女人缠住了，你在这时别急，要记住我在你心里的样子，记住我们两人是这样站在土路上拉着勾子的，发誓愿的样子，万一还记不住的时候，你就在心里细细地喊着我的名字，记住咱们两人在墟场上的合影就是的了。你能这样做得到吗？王丽又伸出了手说，咱们俩人就来拉上勾子。她跨前了一步，正好让自己的胸脯抵着他的胸脯前。这时，他也这样准备好了左手的小指。两只手就自然地勾在一起了。因为两人也挨得很近了，两对眼光也紧紧地交裹在一起了，连双方呼着的气息也能**到了对方的脸颊上。她这时的嘴儿在轻轻而又激烈地翕动着，好似张着红潮的蝴蝶在要刚来起飞时的那般扇动。但她努力地在控制，让它微微地抿着，慢慢地张着。她那大大的眼睛在眯眯地张着，迷迷糊糊地痴痴醉醉地又似乎是晕晕昏昏地朝他望过去望过去。他也把同样的感情完全显露出来了。就在这一时间，两张嘴巴就自然而然地近了，近了，再近了，最后就完全吻合在一起了，还到最后就发出轻微的响动。两颗幸福的心在热流中慢慢地交裹着**烫着。他俩将各自从足到头，全都浸溢在这幸福的里面去了。好久好久后，她在说，咯咯，我们俩在小的时候跳舞，多好玩啊，多幸福啊，今天我们俩更幸福，**那次跳舞还幸福多了啊！你到了那里上学和别人跳舞的时候，你的心头里首先就要记住还有我，就不能如我们俩一样的跳舞。咯咯。他在笑笑说，嘿嘿。不会的，我在那里肯定会好好念书的，会时时想念你的，你是我的唯一。嘿嘿。她接着在说，你永远是我的唯一，我在学校里总是把你当作唯一与偶像，时时在这么做着。对，我首先要把书念好。咯咯，其次就想你。他听上后接上来也在甜甜地说，嘿嘿，做得到？做得到咱俩就拉上勾子——对，拉勾子就是我们的誓言。他们俩又把勾子拉上了。她边拉边把眼睛翻了翻后在说，咯咯，还有，我们俩每月通一次信——这是最小的要求，对，每个星期通一次，放假就见面——咯咯，对，就这样。听说手机便宜了，我爸说明年买一部给我，你也买一部，咱俩就好方便联系。他更乐乐地说，嘿嘿。对。听说那里学校有奖学金，我肯定努力学习，把得到的奖学金攒起来，今后买一部手机。嘿嘿，我肯定照你说的做，非你不娶。她也在乐乐地说上，我非你不嫁。他听完她的话后，心头里记了记地说，我在那里可能要读五年时间的书——当然，听那里的领导说，读得好的学生就要读五年，学出后学历是大专，一般的是读三年，学出后的学历是中专。你，你呀，能等得了我吗？她听上后，眼睛故意朝他白上一个长长的时间后，再腾出手攥了个小拳轻轻软软地落在他的后脑勺上说，咯咯。你还读十年二十年的书，我都等得了，我永远跟着你跟定了，我不会与你分离。咯咯。对，永不分离——来，拉上勾子。他听上后在不停地点头。她继续地在说，你读五年书，**我多读两年，我**你早两年参加工作，对，到时，我每月有工资了，我就省吃俭用把一部分钱寄给你用，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你有学习潜力，把书念好了，今后就有大用。记住，咯咯，你今后一定要回家乡来教书，今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双双做上好的老师，把生活过得甜蜜。他听上后在说，嘿嘿。这个还要你说吗？这个，我早就知道，早就这样下定了决心。他们俩一路说说笑笑。话里有话，话里生话，路有多长，他们俩的话儿也有多长。

路上有个伴长路会变短。**的。他们俩拉着手，在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各自回家的岔道上。他们俩都知道，一到了这个地方就意味着两人就要无条件地各走各的回家路。多舍不得啊！多惋惜啊！能不能再留下来，不行啊，这条路注定的要各走各的回家路。于是，他心里在想了想说，王丽咱们俩再见，可等他来开口，王丽便急匆匆地说上着，你后天就要上学去了，我就不来送你了。他张着眼睛在迷惘而不解地望上着她，她接上着在说，那后天我来送你吗？不好——别人会笑话我们的，我们俩还不到那个时候，还没到年龄，还没参加工作。他点上了头，明白了她的那个意思。两人就这样带上了一点失意走向各自的岔道上。但没走多远，两人又折回身子在默默地亲上着。后面的远处有人在朝他们俩这儿过来了。他们两人离开了。

听说他考上了毛**读书的那所学校，上十里下十里的山民们都赶来了贺喜，村干部们和他家几代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知道那所学校是多么的伟大啊，他的进去也意味着他的伟大。大家都还记得，那天送他去上学时的那番情景：红红的太阳艳艳地照着，阳雀子叫得挺欢。他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在大家的簇拥下，开始上着路，当他走在寨子里那石墙垛的时候，他父亲特意赶上来了，把手上那包椿丫盐菜递给他说，孩子啊，你要记住，我们的过去就像我手上这包椿丫盐菜一样啊——我们的根是苦的，我们的未来是甜。你一定要记住，努力去学习，学好知识后，去把千千万万的孩子们教好，叫大家共同读好书，共同去走向那富裕的明天，让大家过上甜甜的生活。他**泪，接过这包椿丫盐菜后，在大声地说着，各位父老乡亲，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殷切希望，我选择了这伟大事业，伟大的事业也选择了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成就自己，今后一定要做好一名出色的**教师，忠实耿耿地为**为**去教好书，这就是我终生的选择。对啊！教书，做一名教师，这就是他的希望，这就是他人生定格的归宿。他越走越远了，在金色的阳光下，他那高高树儿般的身子慢慢地消失在山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