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脚印

长篇小说

肖余良.贺跃敏

上篇

一个国家的**，绝对不是老百姓在**；

一个政**的**，绝对不是**员在**；

教育领域的**，绝对不是老师在**。

——摘自老校长朱老师的话。

时间：2017年5月1**

汇报工作**，

贪吃学生手段风，

荐才用人裙带风，

老师意见耳边风。

——摘自老校长朱老师的话。

时间：2017年5月2**

从这两段话里，尤其是鲜明的时间记录里，让我们端睨到了什么？反腐还仍然任重道远，到现在为止，教育战线上的**不是一些小问题，不是几块膏药就能贴好的事，还要刮骨疗**，从上头，从根本上去找原因，去整治。这样使我们的教育才能朔本清源，走上正轨，尤其是中小学的教育。

一

一气之下走他乡，

多种矛盾塞心房；

黯然失色存伤影，

留下教育在悲伤。

他已经走了，走得很甘心，很彻底与很坦然。他走了后，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房间的桌子上一本相册歪歪斜斜地躺着，不知是他临走时在有意还是无意地丢下来的。房子里的一切都显得静静悄悄，空空荡荡的，连点蚁声蚊叫声也都没有，雪凉雪凉的。要不是他临走时，那很有份量的身体，叫足儿一下一下地踏紧在地上，那么，在校门口通往大路的那条小路上，那薄薄的雪地里就不会留下一双浅浅的脚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离开，就等于他的消失（但不能等于他的灵魂也就从此消失了）。他现在才知道，生活的压力，教学工作上的不遇，教学氛围的迫逆，以及家庭的困扰，一切都在迫使着他自己在这么地去选择着，在这么去离开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只有老校长，也或者说是他的老班主任朱老师。老校长是他过去小学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和他生活了好久好久的时间。

他从小学三年级起一直到六年级这四年的时光里，他是在老校长的亲手教育下度过的，老校长非常喜欢他。反过来说，他是老校长的得意门生之一。他一直担任着班上的学习**员，成绩等各方面表现都是很优秀的。当然，在这班里，除他之外，老校长还有好多个得意门生。王丽就是其中的一个。王丽她是这个班里最小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很美丽，很活泼。老校长见她成绩好，胆子大，对班上的工作又很负责任，他就直接荐她做上了班上的副班长兼文艺**员。

大家还记得，在当年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年“六一”儿童节快要到来了，学校突然接到了文教办的通知，说要在全乡举行一次文艺汇演。汇演结束后，被评上为优秀节目的，除获“教办”奖励外，还要选送到县教育局参加艺术节大赛。当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选上跳舞的孩子们既不能耽误学习，又要把节目排练好，可见任务的紧迫。为此，全校师生们都在着起急来，负责全校文艺和体育的那位年轻的女老师急得发着飙。急也没办法，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后来，老校长给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那天晚上一夜没睡，一个人蹲在电教室里，编了一出《让我们荡起双桨》的二人舞。第二天中饭后，他就跳给大家看，跳完后，结果大家觉得非常好。大家都在说老校长到底还是个老校长。

老校长编得好，确实是好，但要学生跳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舞里那样欢快与追求，热情与奔放的情感与动作，没有很好的舞蹈姿势和情感的投合以及跳舞人之间的默契配合，这出舞是无法来跳好的。怎样去把它跳好呢，选好参与跳舞的人员就是一个大关键。在全体老师很担心的情况下，老校长却不慌不忙地就把他和王丽选出来了。

下午，预备铃刚响完后，老校长就把他和王丽叫到了办公室。等他俩刚一坐好，老校长就说话了，他把为什么要选他俩来跳上这舞的原因讲了一遍后，接下来就讲着他俩要把这舞跳好的重要性。他们俩一听脸刹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上，觉得很不好意思。王丽噘着嘴巴，摇着脑袋，把两只喜鹊尾巴的长辫子往两边摇得拨浪鼓似的，还扭捏了一阵腰肢。老校长耐心地给他们俩疏导了一阵，并还告诉着说，不要怕别的同学的讥笑，不要觉得羞涩，这是一种锻炼，也是心灵美好的一种展示。跳好这场舞，是一场大事，是为了全校的荣誉，是反映着我们这所学校的精神面貌和平时文娱活动开展情况的一个侧面。从整体和高度上来看，这不是他们两人的事儿了，这是大家的事儿了。老校长叫他们俩不能当“儿戏”，一定要好好去完成，不能打退堂鼓或拆台板。另外，老校长还在对他们俩说，他为什么要选择他们俩来跳这二人舞？为什么说他们俩能很好地完成这一任务？对，是他相信他俩的能力——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平时活泼开朗。最后，老校长还在语重心长地说，这件好事，全体老师都会支持的。他俩最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刚放学，老校长就组织他们俩在内院的小**坪里跳起来了。随着喇叭里一声声甜美优雅的歌唱声：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他们俩在老校长的手腋和臂肘中如两只小小的兔子在蹦蹦跳跳地舞起来了，也如两只小小的雏鹰在这**地里向着蓝天翱翱地飞翔着，遨游着……第二天第三天，这甜美的歌声总不停地从这内院里早早地传到了老远的上学路上；傍晚后，这歌声又在慢慢绵绵地飘游着，轻轻快快地送走着落**……

十**后的那天下午，这二人舞就要开始着彩排，他们俩早早地在台上的幕布内造好了型——一个脸上叠满了笑意，高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方，张开双臂平举起来，轻轻快快把身子倾斜地贴向前方，似乎要展翅飞翔一般。一个用手搭在他的肩头，用力地踮着足尖，挺立笔直的身子，似乎他是一个大鹏鸟，她要搭在他的翅膀上一齐飞上蓝天，去看那新奇而辽远的世界……幕布一下拉开了。哎哑，这定格的造型多美好，他俩多娇多帅啊！造型多优美啊！全校三百多双师生的眼光全都如手电筒里的光一样射在他俩的身上。接着，赞美声四起。大家看了一阵后，随着乐曲的“过门”声一起，他们俩就要跳起来了。可是，就在这间隙，五年级那个吊儿郎当的陈松林还在很惊羡着，用尖耳的噪音大声喊起，**，**死人，太好看了——天生的一对，美极了！大家正被他俩的优美造型吸引，突然地这噪音，让大家心生厌弃，都愤愤然，齐都把眼睛朝他眦的眦，瞪的瞪。他班的副班主任王老师赶快来到他身边在批评着他说，这么安静下来的好好的场面，却让你在制造噪音，扰乱纪律，不行！话完，台上的他俩就跳起来了。喇叭里在甜甜美美地唱起了：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嗬——！他俩跳得多奔放啊，多欢快啊，多热烈啊，多默契啊，多优美啊！大家跟着他俩舞姿的变换，以及跳动的节奏也在舞动起来，似乎光阴也被浩荡醉了！大家时而看到了渺茫浩垠的大海上，无数只海鸥在湛蓝湛蓝的云天里有时在自由自在地飞翔着，遨游着；有时如黑色闪电在击溅着浪花，追逐着云朵。时而看到了在天水相接的海面上，那远处游荡着两只小小的船儿，轻轻柔柔的浪花在慢慢地扑闪着，发出****地响动，船儿似乎是调皮的孩子，在上面任性地玩打着，游撞着。这时的浪花就是母亲温柔的吻在亲热地****，一直舔到醉了为止。天空紧紧绷着湛蓝湛蓝的厚幕，听大海里惬快的浪花，在低声的，柔声的和这两只船儿笑说着它一切闲暇的欢乐。时而看到了广袤而幽静的原野上，上面流着遍地浓浓的绿血，野**与野树在月亮下默默地祈祷着，近处的山泉在细细地呜咽，如春蚕的嚼噬声，如小儿的梦呓声，大胆的太阳如搽了胭脂般孩儿的脸似的，在**笑笑地升腾着升腾着，阳光撩开了大地的面纱后，就在跳着闪着任性地洒落着。一群马儿奔来了，如骕骦驰骋在无边无际的疆陲，鸱鸺吓飞了，只见鸢鹰鹫鹄趁时赶来，在寥廓的天际里盘飞着，掠游着，欢叫着。它们在嘻嘻地迎接着这崭新而幸福的一天……

歌声刚一停，动作戛然而止。一切完美吻合，没有半点美中不足。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彼伏此起。大家都翘出了大拇指。王丽和他脸上展开了笑容，音乐刚止，他们俩又把刚开始做的造型定格在台的中央。最后，他们俩不慌不忙地拉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后，各自另一只手在很有礼貌地往胸前一放，随后身子便是一个重重的鞠躬。哈哈，大家笑了，他俩笑了，老校长笑了。

三天后，天刚亮，老校长又领着王丽和他去了乡中学——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全乡**赛。因为有二十多里的山路要走，一到那里，就开始了**赛，王丽和他还沒完全化好妆就上场了。他俩在那里发挥得很出色，赢来的掌声总总不断，大家时不时伸出大拇指。当他们的舞刚一跳完，那喝彩声震动了那间大礼堂。在结束后就开始了评奖，十个评**都给王丽和他跳的这舞打上了满分，全额数给评上一等奖，在全乡排名第一。老校长和他们捧回来了一块厚厚的玻璃奖状，上面是这样写道——《让我们荡起双桨》舞蹈荣获镇文艺汇演第一名。他俩笑得多灿烂啊！半个月后，他俩跳的这舞又在县里的艺术节上一举摘得了第一，同样捧回了一张大奖状。

他俩不但为他们的学校争了光，而且为他们的学区争了光。在以后的乡县的文艺汇演中，王丽和他又演出了许多好节目，总总为他们的学校或学区捧回了好多张奖，赢得了好多荣誉，演跳出了许许多多的好戏好舞。大家也很熟悉他俩，喜欢他们。在以后，大家都认为他俩身体里具有文艺细胞。王丽考上本乡中学后就一直担任了学生会的文艺干事，以及她后来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县一中去专抓文体工作，这与他们两人跳好了第一场舞是分不开的。

当时，文艺演出结束后，王丽和他回到班上学习时，陈松林常常在有人没人的时候就**着他俩，哎哑，你们俩人跳得多好啊，多热恋啊！嘿嘿，天生的一对。开始时，他俩见他这么一说，都红着脖子显得很腼腆与慌神。但听久了，他们两人也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不怀好意，是在有意地**与玷污着自己，于是，他俩常常一见到他的到来或接近着自己就早早地避而远之。一天，陈松林趁他俩不注意，就来到他俩的中间，一到就拿着王丽的手往他的手上一放着说，握握手，老朋友，要结婚，我喝酒。这时的他脸儿欻啦地一把红到了脖子上，正当陈松林幸灾乐祸的时候，王丽却向陈松林的脸上掀过一把掌巴后，却一把涌在他的身上说，对，我们两人就结婚，气死你。陈松林一把抱着脸，一把气得张口结舌。从此以后，陈松林再也不敢**他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