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集儒学之大成,《汉书.艺文志》:“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也。------祖述尧舜,**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儒学就是帮助君主调和阴阳,这一点毫无疑问。孔夫子一生钟情政治,三个月看不到君主就魂不守舍,“三月无君则吊”《孟子》。
《黄帝内经》阐述了对人体疾病的治疗和预防等问题,《论语》则大部分谈论治国安民之术。治病是调理人体阴阳平衡,治国也一样是调理国家阴阳平衡——君民(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君臣(统治集团内部)的阴阳关系。
儒家的〝治国平天下〞与医家的救死扶伤有异曲同工之妙,故古代读书人有〝不为良相,则为名医〞的志向,所以〝医易同源〞、〝儒必通医〞。
一、君臣关系
孔子的学生子路到卫国执政,孔子认为首先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正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无所措手足。”《论语子路》所以治理国家的关键是正名:什么人在什么位置,职责是什么?等级名分是什么?都要搞得一清二楚,然后君臣安于这种名分,各司其职。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论语.颜渊》意思是做君主的要有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有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有儿子的样子。君臣、父子都要做到名实相副,所以国家管理的第一要务就是正名分。否则不可能维持天下安定,如齐景公所说,有了粮食而没有君臣名分,自己也吃不安稳。
儒家经典《 易传》把《易经》中混沌未明、主次不分的“阴阳”秩序化、伦理化:“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仪有所措。”把君臣、父子、夫妇、上下、尊卑、贵贱、长幼,用礼仪加以区别规范,做到上下有别,长幼有序,这是符合天地的大道。
西汉以后,宰相的职责就是调理天地阴阳。陈平对汉文帝说丞相的职责,“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外镇四夷诸侯,下抚万民,使百官各得其职焉。”后来皇权和相权彼此职责不清、互相越位,让这一切化为泡影。
董仲舒吸收阴阳五行思想,创立新儒学。他一口气推出三纲五常、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大一统等诸多理论,其目的都是要正阴阳之位的。君臣伦理为三纲之首,五常是帝王个人所应具备的德性。
二、君民关系
儒家主张君主要从“内圣”到“外王”,即做一个“仁君”,推行“仁政惠民”,从而天下大治。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论语.为政》**狠抓自身道德修养,以德治国,就像北极星安居其所,而其他众星(百姓)井然有序地环绕它。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统治者用严刑峻法来治理老百姓,百姓为求免于刑法而服从;以礼仪教化来引导,老百姓会从内心里拥护你。
“人性本恶,其善者伪也。”《荀子.性恶篇第十三》让诸侯修身养性犹如与虎谋皮,各国国君也不愿接受“礼”的制约,四处掠夺财富,战争频繁,民不聊生。哲学家邹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罗列天降的灾祥祸福,来恐吓那些骄奢淫逸、“不尚德”的君王们,希望他们能按照儒家的道德规范办事、治民,能“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之施。”邹衍既是阴阳家,又是儒家,终以儒学为其旨归。
荀子说:“君,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历代统治者推出“重农抑商”、“均田令”、“一条鞭法”等诸多惠农措施,可为什么却阻止不了一个又一个帝国的衰落呢?
中国传统有“士、农、工、商”四民之说,儒学里显然专指农民,而把“商工之民”选择性地遗忘了。儒家的经济政策无非是针对农业的,诸如统治者节欲、尙俭、薄赋敛、抑制土地兼并等。儒学在农业社会大显身手,汉唐帝国强盛一时;在工商社会,统治者只有贪婪地对外掠夺、奢侈地消费,才能确保就业。〝道德至上〞的儒家这时就玩不转了,所以宋明帝国每况愈下。
明朝中后期,中国进入工商业社会,儒家却没有发展出适应工商业社会的理论体系和各项制度措施。商业社会的“民”的主体是商人,政府要亲商、安商,商人也应为国家多做贡献,成为纳税大户。
那么商业社会的根本制度是什么?政府不干涉经济的黄老无为思想——自由贸易,以及《吕氏春秋》所说的虚君实臣制度——君道无为,臣道有为。
万历帝三十年不上朝,却能够取得抗日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崇祯帝每天披星戴月上班下班,却被农民军逼得走投无路吊死煤山。其中巨大反差耐人寻味。
当然最好的方法还是全面、系统地看问题,五行学说是研究事物整体性和系统性结构的,这使得我们中国人很少孤立地看问题。只有把君主与四民放置在五行这个整体框架中考察分析,才能制定出各种正确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