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悟要招待好一个人,那果然就是无微不至。
他给三人安排了完全符合他们心意的院子,然后一下午都没有派人来打扰,只在大约四点多钟的时候在门口悄悄放了一张信函,约请三人于晚上酉时初,也就是五六点的时候赴宴。信上没写宴请地址,只说到时候会有人过来接。
李常传跟在玄涧身后问道:“你真的要去吗?”
玄涧点头。
李常传嘀咕说:“古里古怪的,以前就没见过你对这个感兴趣。”
玄涧道:“你以后不是还要在人间行走吗?多联系一些关系对你没有坏处。”
李常传眼睛一亮:“你是为我才去的?”
玄涧瞥他一眼,淡淡道:“修仙修心,你不免要与凡间人类发生牵扯。世俗这些修仙者虽然能力不强,但其间勾心斗角,杂念众多。你在西南做得很好,一次讲道,既整理了自己的修道思路,又换得了世间的尊崇。”
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时李常传站在台上,自信从容而又神采飞扬的样子,下面千余人屏息凝听,心生崇敬。他微微笑了起来:“西南是一处,北方也是一处。我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李常传的眼睛越听越亮,不由得笑道:“还有东与南……整个中土大陆,我都想试试看!”
玄涧道:“那就去吧。维持自己的本心,尽情去做吧。”
“嗯!”李常传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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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涧一席话,李常传的心态就全变了。
他之前一直在西南修仙道活动,交的朋友也全是那边的,不由得就有些倾向那边。而且,北冥宫派卧底、设陷阱,害死了西南不少人,甚至还牵扯到他与他的朋友身上,手段着实卑劣,让他颇为厌恶。
不过玄涧说的也对,他自己也有些隐约感受得到。他可以有立场,可以有倾向,但却不能真正把自己给陷进去。至于沉迷与清醒之间的这个尺度,他还需要好好把握……
现在对北冥宫就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
秋清悟在修仙路上走偏了,但绝对是个聪明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又会有什么收获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常传甚至好好地整了一下装。
他换上了一套青色的衣服,衣色如碧空如洗,毫无暗纹装饰,极其简洁,却显得清雅而大气。
等到一切打理得恰到好处,他才抬起头来,笑道:“走吧!”
秋清悟果然把马屁拍到了极致,宴会地点就设在灵枢塔下。绿柳城“扩建”后,灵枢塔下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广场。整个广场都是黑星石铺地,深黑的底色上闪着点点隐约星光,走在上面就如同走在星空上一样。
昨天几人来时,场面一片混乱,李常传没有注意到,这时也是容寂先看见了,微讶道:“黑星石,好大手笔!”
李常传往地上看了一眼,这才睁大了眼睛:“黑星石不是炼制中阶法宝的基础材料吗?”
玄涧淡然道:“这样看起来,效果倒挺不错。”
容寂啧啧连声:“不愧是上古真仙,眼界就是不凡。”
玄涧不再作声,抬脚继续前行。
广场大约有五百平方米,上面空无一物,非常平整。秋清悟已经在塔下备好了宴席,一人一桌地左右排开,清境派这边固然是三个人,北冥宫也只安排了三桌。
玄涧退后一步,走到李常传身边,轻声道:“这便是我为什么要你过来这里。野心大并不可怕,能屈能伸才有一拼的余地。”
李常传点了点头,突然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教我这些?”
玄涧还没说话,秋清悟已经带着两个人迎了上来,躬身笑道:“三位前辈,晚辈已经备好宴席,就请三位入座。本想把宴席安排在灵枢塔里,但不知为何,灵枢塔门完全封闭,完全打不开了。”
李常传“咦”了一声:“关门了?什么时候关的?”
秋清悟引他们过去,说得非常坦然:“我们也不太清楚。如前辈所知,本派所设阵法源自于灵枢塔三层,那时候灵枢塔总体也只有七层……”
李常传点头应是。
秋清悟道:“灵枢塔阵法……”
李常传补充道:“我给它取名叫夺灵阵。”
秋清悟毫不犹豫地道:“一开始,夺灵阵也伤了本派不少弟子,后来,我们研究出了应对的方法,勉强也能撑过去。”
李常传一半是有意为难,另一半也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方法?”
秋清悟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掏出一个玉令递给他:“我们在这令牌上设下了符阵……”
李常传接过来看了两眼,笑道:“这办法倒是有新意。”
他把令牌又递给玄涧,道:“这法子跟夺灵阵的灵力网倒是一个意思,单个令牌没什么作用,但联系在一起,与夺灵阵有一种奇妙的契合,刚好避开了它的网络。”
秋清悟脸上先是震惊,接下来则是真心实意地佩服:“前辈果然不凡,一眼就能看出这中间的关窍。”
李常传摆了摆手,答得坦然:“仅限于夺灵阵罢了。”他瞥了秋清悟一眼,说,“别叫我前辈,你都这么老了,我还年轻着呢!”
秋清悟不以为忤地一笑:“达者为师,不过贤弟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平辈论交吧。”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地改换了称呼,试探着问道:“不知贤弟今年贵庚,修道几何?”
李常传看他一眼:“二十……五岁了。修道两年?两年不到吧?”
他转过头去看玄涧,玄涧点头:“一年零半载。”
秋清悟心下暗惊。他早已猜到李常传修道时间不长,不过真没想到,居然只有一年半,就从世俗凡人修得了金丹大道!
清境派果然……
旁边两人听了,脸上也全是一片震惊。三人对视一眼,对李常传说话的态度,却又亲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