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分局的刑警队,巡警队全部到达现场。市局刑侦处相平处长,武警一大队队长曲丰一起注视着赶到的吕凡。
吕凡看了一下表,零点刚过。天漆黑一团,车站内火车头的灯光,不时照出小小搬道房的黄色外貌。这房子不大,充其量能有3到5平米。它是搬道员临时休息用的,现在成了犯罪分子藏身的堡垒。
站内各种信号灯交相辉映,不时会有列车驰过。搬道房如果长时间被犯罪分子占领,后果也是不可设想的。
警官们已**了车站,各种警灯在发着各种色泽的光芒。夜色如水,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南宫燕没有进到一线,谁也不会同意她们进到危险的地域。但她们在外面找了个高处,让她们的摄像机炮口一样对着忙碌的警官。
吕凡抓过一个半导体话筒,他喊道:“你听着,我是吕凡!本市公安局长。我要求你放下武器,我们会按照你自首的情节,对你宽大处理的。”
吕凡这声音喊了两遍,回答他的是从搬道房里直接射向他的两声枪响。罪犯的猖狂,激怒了曲丰。他向吕凡说:“吕局长,让我们来吧!我们五分钟搞定。”
吕凡的身边还站着火车站的站长,他更加焦急,两手**来回走动。他说:“吕局长,不能等了,再过十分钟,北京来的旅客列车就要进站了。”
吕凡心中明白,罪犯已是死有余辜。他不但**,而且枪击民警,致民警死亡。但他的背后是谁,他的真实身份是怎样都是刑事侦察难得的资料。如果能够活捉,是再好不过的。可他面前的这条铁**是一条交通大动脉,如果因为这名必死的罪犯而再次瘫痪,他吕凡是难逃其咎的。他铁青着脸,向曲丰点了点头。
曲丰向他的战士挥了挥手,机枪向小小的搬道房发出了一次点射。立刻搬道房的玻璃窗在子弹的弹击下变成了碎片,真实的景象、弹下如雨的实录,让南宫燕兴奋不已。她在高处喊了声:“好!”
武警手中的**,在机枪轻轻的一个点射后,立刻吐出了一条条火龙,将罪犯藏身的堡垒罩得风雨不透。
没用五分钟,一切只不过是转眼之间。罪犯就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吕凡在他的刑侦处长的陪同下走进搬道房时,化名王卫的罪犯已经身中数枪,卧倒在水泥地上。吕凡简短地命令他的相处,“立即组织现场勘察,不要漏掉一个细节。”
他又告诉曲丰:“让战士们休息,明天我去看他们。”
曲丰向他敬了个礼:“是!”转身集合他的战士,跑步离开了现场。
没影响车站的正常工作,站长激动地握着吕凡的手说:“谢谢、谢谢!”
南宫燕似乎还没醒来,可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什么预料的高潮和惊险的场面,罪犯就死了。别说抵抗,连挣扎都没看到。南宫燕带着遗憾,刚刚拍到罪犯死亡的场面,就被维持现场的警察赶走了。
吕凡在这里留下了相平和分局刑警队以及法医和技术科,他拽着马俊德急忙赶回分局。那里还有一个死者,需要处理。
回到春阳分局,春阳分局的教导员刘敏利迎了上来。他附耳向吕凡报告,“吕局,小陈的遗体停放在会议室。他的妻子乔芬芬要见你,你见不见?”
“怎么还见不见?我们应该去看她,很好地安慰她。”吕凡回答道。
吕凡在马俊德和刘敏利的陪同下,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分局会议室。这时的分局会计室就两种色彩,黑和白。唯一的是小陈的遗体躺在花丛中,遗体上覆盖着一块白布。他的父亲和母亲以及他的妻子都悲悲切切坐在他的一侧,看到吕凡走进都站了起来。吕凡先是规规矩矩向小陈的遗体鞠了一躬,又绕过遗体和他所有的亲属握手。
吕凡和小陈不熟,但春江市公安局一把手的亲自到来,还是让小陈的家属很感动。他的父母都六十刚出头身体还很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心情是最难过的。吕凡握着小陈父亲的手,看着老父亲的眼泪涮涮往下淌,心头禁不住一阵阵发酸。说啥呢?面对此情此景,吕凡觉得语言是最乏力的。
唯一的,面对死者,作为全局一千多名警察的首脑就是尽可能的多给死者一些荣誉,也许这是吕凡能做到的对死者的安慰。
陈新民的妻子乔芬芬要和吕凡谈谈,吕凡将她引到分局局长室。他亲自给小乔倒了一杯水,让乔芬芬坐在他的对面。乔芬芬长发披肩,此刻也是悲痛欲绝,一脸泪痕。但她语出惊人:“吕局长,我要接小陈的班!”
吕凡虽然有点思想准备,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他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头几年虽然在其它兄弟市县公安系统中出现过类似问题,也得到过圆满解决。那是当时的历史条件,当时的具体情况。可现在,吕凡觉得很难回答。拒绝吧!家属在最伤心的时候,岂能让她雪上加霜。不拒绝?显然这个提法不是太合适。吕凡稍停了停说:“这样,我们先把小陈的事忙活完,咱们再谈。你的事我心里有数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乔芬芬是不太满意。她又说:“吕局长,我们家住的房子太小,这回小陈一走,我个人还害怕。局里能不能考虑给换一个单元?”
这次乔芬芬提的问题让吕凡有些不满意了,丈夫死在工作岗位上是一种光荣。可要用这荣誉来和组织讨价还价,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吕凡从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位满脸梨花的女士了。但他仍是用很诚恳的语调说:“局里将尽量考虑这个问题,过几天,局里集资的家属楼看看能不能给你调一下。”
吕凡的这个回答,乔芬芬还感到满意。她又泪下如雨泣不成声地说:“小陈这一走,我们成了孤儿寡母。孩子的学习原来就不好,我总想给他换个学校。小陈一天穷忙,一直也没办妥。我想局里从公家角度帮忙联系一下,能不能好办点?”
“你想上那一座学校?“
“星星草。”
吕凡知道,那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学费昂贵,但教育质量属实不错。吕凡没犹豫,他回答说:“这件事,我让政治处齐主任,给你办。孩子上学的学费,局里争取资助一些。孩子受教育是大事,尤其我们的警察更应该有良好的子女教育。陈新民为公牺牲,他的子女,我们一定要负责。”
吕凡的话说得不容置疑,乔芬芬也感到很满意。她站起来给吕凡鞠了一躬:“谢谢吕局长!”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她走出的背影,吕凡突然感到,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失去丈夫,这是多大的打击?不管是警察还是普通人,都是难以承受的。向组织提点要求,不为过。他正考虑让政治处调查一下,乔芬芬在那个单位工作,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够不够作警察的条件?如果够,能考虑还是尽量考虑。
吕凡动了恻隐之心,刘敏利推门走来,他附身向吕凡说:“吕局,小陈父母住在红霞**。最近要动迁,他们还没找到地方,就接到了一个拆迁通知,三天内不搬就要**。”
“强制?这么蛮横!谁呀?”
“听说是一个叫纪彬的,是一个拆迁公司,在我们春江很有力度。”
纪彬?是他!他听智得昌说过,纪彬是在干拆迁,而且干得不错。吕凡沉思了一下。
刘敏利看吕凡没说话,可能觉得话说的不好,就又补充道,“小陈的父母不想说,可现在小陈刚死,那有功夫动迁哪?能不能让他缓一缓?”
吕凡想了一会,他知道这件事他给纪彬打个电话就可办。但这样一来,就成了一件他们个人之间的一件私事。于是他说:“那样,你明天去一下。以局里的名义,将情况和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稍缓一缓。有什么情况再和我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老人露宿街头。”
“是!”刘敏利回答道。
然后,刘敏利想转身离开办公室。又一想,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吕局,你到宿舍里躺一会吧!天快亮了。”
刘敏利在关心领导,但吕凡从心里想,一个民警走了,作为全局的最高领导,坐在这里陪他,是职责所在。他向刘教导员点了点头,意思是你不用管了。
吕凡不太抽烟,现在他一棵接一棵地抽了起来。
春阳分局是春江公安局的一个大分局,它管辖着春江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从火车站到红霞**,大规模的国营商场就三个,还有一个最大规模的自由批发商场。这里寸土寸金,每平方米都价值连城,土地黄金一样闪光。纪彬要拆迁的红霞**应该属于最后一段要拆迁的地段。从此,这里要耸立的是现代化的高楼峻宇,它的形象要和世纪并行。
吕凡明白,这是必然,历史的必然。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在和平有序的进行,纪彬为什么整得这么激烈呢?他对这个多年不太接触的兄弟有点不解。
他能记得的是,他上中学时。他经常和南宫燕一起去上学,他们并肩走过南湖大**。被一伙小流氓堵住去**,领头的一个是个跛子。他拄着一个拐杖,大声喊着:“把这对小**扔到湖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