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斯夸张地大叫起来:“哇,你真是神人,总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不错,我刚刚甩掉一个。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又和几个中国女孩上过床,她们都以为我动了真情,将来会带她回荷兰并跟她结婚,哈哈。”
犹如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张莺的胃痉挛起来。明知心已死,仍有几分不甘:“照你这么说,我们也已经分手?”
维利斯故意岔开话题:“难道我们合租不愉快吗?”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不是合租,是同居,未婚同居!”张莺尖叫起来。
“我不喜欢太主动、太轻佻的女孩,你是我所结识的异性中最自重、最含蓄的一个,所以,我很想跟你谈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浪漫爱情。”维利斯字斟句酌,力求合乎语法,“为了得到你的爱,我不急不躁地花了很多精力去追你,还花钱租房子给你住,后来我才发现,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东方女孩,太沉闷,不够开放……”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骗我说要跟我结婚?”张莺强忍怒气。
“结婚,是每一对情到浓时的情侣间的简单对白,说完就被风吹走了,谁会当一回事?你呀,真是天真得可爱!”维利斯说着神经质地笑起来,好像很有趣。
饶是张莺的修养再好,也有失控的时候,怨恨、愤怒和不满如火山熔岩般喷发出来,趁对方举杯痛饮之机,朝那张看起来放荡不羁的脸就是一巴掌,维利斯猝不及防,噗的一声,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见原本驯服如兔子的女友突然发飙,维利斯不觉愣住了。张莺随手拿过一个空酒瓶,不动声色地和他对峙着,准备和他大干一场,可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打开门出去了。
四
第二年初春的一天,张莺从外地出差回来,看见维利斯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睡得正香,一时恶心想吐,心迅速干枯,想大发一顿脾气,又觉得有些无聊,只好任由双手在大脑的驱使下,打开抽屉收拾自己的东西。维利斯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又鼾声大作地进入了梦乡。三分钟后,他又醒了过来,当着张莺的面,一骨碌爬起来,精神抖擞地趴在那个女的身上,似乎要给张莺上一堂如何野合的课。张莺一声哀叹,夺门而出。
在外面转悠了半天,张莺回去准备收拾心情离开。那个女的不见了,维利斯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张莺对他视若不见,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他扔掉烟蒂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好像她是一只氢气球,一放手就会挣脱地球引力,升空飞走,缥缈不可寻,她想掰开他的手,可是做不到,他的力气太大了。
“你想干什么?放开你的臭手!”张莺如一头咆哮的母狮。
“不,你不能走!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让你恶心、难堪。我以为你上班去了,晚上才回来,所以……”维利斯解释道,“对了,那个女的是个**女,刚才我和她吵了一架,把她轰走了,她太过分了,竟然乱翻我的钱包,我再也不想见她。平心而论,我跟很多女的交往过,觉得还是你最好,我发誓以后要好好爱你,再也不离开你!”
“别演戏了,我一刻都不想跟一个卑鄙、无耻兼下流的人在一起,否则,迟早会被染上世纪绝症──**病!”张莺脸上露出一丝恍不可察的冷笑。
“在我们国家,一个人拥有多个**很正常,你何必想不开?你也可以这样做啊!”维利斯对张莺灌输起博爱思想,借此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不,你错了,我们国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个人不能同时与几个人拍拖或有性接触,否则就是乱伦、苟合,与猪狗有什么区别?” 张莺的态度由愤懑渐趋平和,觉得不值得为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大动肝火。
“如果你认为我做得不对,我可以改。”维利斯妥协了,“但是,你必须留下来!”
“Shut up!(闭嘴!)”张莺用英语大声说,“Liar,Get out from my life! (骗子,滚出我的生活!)”
“你不相信我?为了证明我说话算话,我可以去**!”维利斯说着,一面向阳台走去。
“你也想上演时下流行的自杀秀?”张莺又惊奇,又好笑,“只怕没人劝你,因为阁下死不足惜,悉听尊便!”
张莺提着行李来到楼下,回头再看一眼曾经安置过自己爱情的小屋,惊奇地看到这样一幕:阳台上,维利斯双膝跪地,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凝望着灰暗的天空,像一尊破陋的雕塑。
两个月后,张莺接到维利斯的诉苦电话说,那个洋妞受境外卖淫集团的操纵,不但骗走了他的感情,还设下阱陷把他的财物席卷一空,害得他差点沦落到借钱度日的困境。这一次,他真的要回家了,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公司在华业务大量萎缩,只得大幅裁员,作为被裁的对象之一,公司已叫他作好回国的准备。回国前,他想跟她再见一面,当面对她说一声“sorry”……
张莺默默地挂掉电话,心里说: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幸运的是,梦已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