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胡梦芸说家里想买一头耕牛,要李汝南赞助八千元,李汝南苦着脸把存折拿给她看,只见账上仅剩区区两万多元,一次次的“取出”记录,几乎都与她有关,可见这几个月用钱之厉害。
胡梦芸脸如泼墨,话似冰霜:“亲爱的,你怎么变小气了?你不是买得起房吗?与买房的钱相比,花在我身上的区区几万元算什么?”
“我没有说错,当初我的确付得起购房的首期款。”李汝南的声音大得吓人。
“哼,如果这也算买得起房,那才叫梦想照进现实,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胡梦芸讥讽道,“我明白了,你为了把我哄到手,打肿脸皮充胖子,对不对?”
“别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胡梦芸明摆着不相信:“其实,我知道你有钱,我的一个朋友说,为了让工程通过验收,承包商都抢着给施工员送钱、送物,结果造就很多像你这样的隐形富翁,——如果你的收入不高,怎么买得起小轿车?”
李汝南哭笑不得,只好坦言相告:“你的朋友理解有误,建筑施工员不是工程验收员,有职无权,哪来的灰色收入?还有,那辆车子也不是我的,是一个朋友临时借给我使用的,他到国外考察去了,迟早要完璧归赵。”
“我可以容忍你的平庸,但我无法容忍你的欺骗,我们分手吧!”胡梦芸粗声粗气地说。
“请问,当初你看中我的人,还是看中我的钱?”李汝南气愤地质问道,“你别忘了,是你主动认识我,并自愿跟我在一起。”
“先生,如果你不是为了钱,出来打工干什么?好吧,我承认看走了眼,现在知错就改还不行吗?”胡梦芸露出拜金者的本来面目。
李汝南不再顾忌什么,叫她还钱。
胡梦芸倒打一耙:“还什么钱?我还没有要你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呢!你明知买不起房,结不起婚,却一味隐瞒事实,哄得我团团转,害得我等到花儿都快谢了,连房子的影子都没见着,白白耽误了生命中最美好、最宝贵的时光。一寸光阴一寸金,即使你花再多的钱,也无法为我消逝的青春埋单!”
李汝南为之气结。
此后,胡梦芸的表现大不如前,下班回来什么也不肯干,对李汝南爱理不理,稍有争执,就有恃无恐地提出分手。分手这两个字的奇效,就像浇向星星之火的倾盆大雨,可立时让李汝南哑火。
冬至前的一天,胡梦芸和李汝南逛街时,看中一款价值三千多元的金项链,试了又试,流连不去,李汝南只得婉言相劝,大意是说等将来订婚的时候再买,她才悻悻而去。
几天后,李汝南看见那款金项链居然挂在她的脖子上,整个人增色不少,问谁送的,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吝啬鬼,你不舍得给我买,难道我不会犒劳自己吗?”李汝南赔着笑脸说:“对,对,是我小气,我罪该万死!”
时近深冬,寒冷的北风成群结队而来,刀子似的刮得人的脸生疼,人们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毛衣作为抵御寒冬的盔甲。李汝南与胡梦芸的感情也像天气那样迅速降温,可资交流的话题越来越少。
元旦过后,胡梦芸以公司刚刚出台新规,为方便管理,要求所有员工不得外宿为由,打算搬回公司宿舍,李汝南的质疑和抗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第二天晚上,李汝南过去找胡梦芸。一个一脸青涩的女保安和一块写有“女工宿舍,男士免进”的牌子,将他挡在女工宿舍楼下。他喊了几嗓子胡梦芸的名字,杳无回音,打她手机又被告知关机,只好怏怏地打道回府。
一连几天不见胡梦芸,李汝南着了慌。一天晚上,他在她的宿舍楼下守候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出来,正想迎上去打招呼,谁知,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子抢先一步走过去,拉着她走向一辆停在**边的宝马车。
种种迹象表明,胡梦芸另有所爱,分手已不可避免。这段恋情貌似短暂,李汝南却觉得耗尽了一生,内心万分不甘,好想找到负心人,面斥她的绝情和势利。
四
无端被劈腿,李汝南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整天丢三落四,悲观颓废,工作效率大不如前。有一次,他进入工地时忘了戴安全帽,差点酿成大祸,一根从天而降的钢筋几乎挨着他的头皮**地下。
暮春的一天傍晚,李汝南又一次来到工业区门口,希望在如鲫的**中见到胡梦芸。苦等无果,正准备收拾心情回去,与久违的汤娜不期而遇。
“你找胡梦芸?”汤娜明眸如剑,一语击中他的心事。
“不,我只是顺**经过。”李汝南否认了。
汤娜转身欲走,他追上去打听道:“你有胡梦芸的消息吗?她去哪里了?”
“她辞了职,到男朋友的公司上班去了。”
“他们怎么认识的?”李汝南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是通过跳舞认识的。据说那个男的很有钱,经营一家影视公司。”汤娜快人快语。
“我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你大概有所不知,她的人生目标是嫁个有钱人,总想通过跳舞认识有钱人。当初在舞厅,她见你像个囊中殷实的老板,于是主动接近你、认识你,教你跳舞。跟你同居后,她为了达到让你将来舍不得跟她分手的目的,绞尽脑汁要你为她慷慨解囊,比如爷爷、奶奶去世要殡葬费,姐姐出嫁要置办嫁妆等等,其实,她的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人世,唯一的姐姐也早已出嫁,诡计用尽了,又要你帮她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后来她见你并不富有,钱包渐空,失望之余,瞒着你继续到舞厅跳舞,结识新男友……以上情况,都是她临走前告诉我的。我跟她共事一年多,没想到她的城府这么深。”
“怪不得她要搬走,再也不肯见我,显然,那条项链也是现在的男朋友买给她的。”李汝南如梦初醒,惊愕得连嘴都合不拢。迎面吹来一阵砭骨的寒风,他一个激灵,稍为**了一些。汤娜劝道:“汝南哥,梦芸不值得你爱,想开一些,由她去吧,不要再为失去一个不爱你的人而悲伤。现在你也知道了,用金钱铺垫的爱情不会长久,更不会幸福。”
李汝南一言不发。
“寻找真爱的人,就像择木而栖的良禽,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鸟儿失去一棵枝枯叶残的病树,根本不值得沮丧和疼惜。”汤娜极力安慰道,同时抛给他一个勾魂的秋波,“今晚有空吗?我们去跳舞吧!”
“不,我不跳舞!”李汝南条件反射般地说完,扭头就走,汤娜微微一怔,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走在迷离的夜色下,一盏盏**灯像一双双讥诮的眼睛,瞅得李汝南步履踉跄,风中传来他醉酒般的胡言乱语:“哼,**才去跳舞呢,阴谋,肯定又是一个阴谋!”
为了走出失恋的痛苦,李汝南经常到老地方跳舞,慢慢地,汤娜成了他的最佳舞伴。
又到秋风送爽的季节,李汝南与汤娜收获了沉甸甸的爱情硕果,──经过半年多的了解,李汝南看出汤娜是个善良、重情义的好姑娘,决定跟她确立恋爱关系。
一年后,李汝南辞职下海,成立了一家装修公司,利用之前建立的客户资源,很快接到一个别墅群的装修工程。见男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汤娜辞了职,一心一意地辅佐他。
事业蒸蒸日上,李汝南和汤娜求贤若渴。
有一次,公司准备招聘设计总监、主笔设计师、效果图制作人员等各**英才,招聘广告刚发布,应聘者的简历便如雪片飞来,胡梦芸的求职简历赫然在列。
“再见亦是朋友,要不要通知她过来面试?其实,她的画技不错,头脑也算聪明。”汤娜征求李汝南的意见。
“不,你是副总,这种小事由你拍板。”他把球踢回给她。
面试当天,胡梦芸见面试官居然是久违的汤娜,惊喜万分。汤娜问起她的近况,她先是言语闪烁,最后才伤感地说:“那个花心大少自恃有钱,脚踏几只船,到处留情,只好跟他分手了。”
“那么,你是不是觉得还是李汝南好呀?”汤娜故意问道。
“他那么穷,对我再好又有什么用?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胡梦芸不屑地说。
“如果他还喜欢你,你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不愿意,除非他自己做老板,成了有钱人。”
李汝南微笑着打开门进来了,胡梦芸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在这里?”继而恍然大悟,“你也是来面试的,对不对?”
汤娜纠正道:“你误会了,李总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总经理和法人代表。”
“我也声明一下,汤小姐是本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我的未婚妻,这家公司是我们联手创办的,欢迎你加盟!”李汝南笑容可掬地对胡梦芸说,“不过,我希望你从事老本行之前,先从事另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
“什么工作?”胡梦芸喜上眉梢。
“本公司还差一个保洁员。千万别小觑这份工作,通过手中的扫帚,既可以清除地上的垃圾,也可以拂净一个人心灵上的尘埃……”
胡梦芸满脸通红,扭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