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下官认为这根本就称不上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是否要向那些人招降?”
无意义的屠杀是艾尔夫坚决反对的。
“决对不行!”
宝石商人贾迪恩特、农场主吉利斯都大声的叫起来,他们受到黑胡子沙穆斯的打击可不是一两次了。
“您看呢?”
海因征询欧内斯特的意见,在这种事情上老将的丰富经验是必须借助的。
“他们大多不肯投降啊,此时招降只会损折士兵而已。”
老将沉静的回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惋惜之情。
确实,大部分的海贼在必死的觉悟下反而放下了一切,疯狂的反击。
“不要忘了我们是海神波瑟斯的子孙,拿出你们的弓箭,让这些科夫诺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沙穆斯在叫喊的同时以身作则,从藏身的石屋里冲出来,用弓箭接连射下了几个城墙上的警备团士兵,这大大鼓舞了海贼们的士气,他们嚣叫着朝城壁上和菲里克斯的防线冲锋,同时用弓箭掩护同伴。
对于经常在海上作战的人而言,远程的武器——弓箭是海贼们必备的技能,能够同时熟练的使用战斧和弓箭是海贼们唯一能够引以为骄傲的本领。此刻,海贼们施展出他们的看家本领进行反击:用弓箭压制城头上的步兵,趁着石块攻击势头减弱的时候,沙穆斯带着残存的海贼团全力突击相对较弱的一端——菲里克斯的盾斧兵所构成的防线。
虽然海因用来阻击敌军的重铠枪兵队和盾斧兵是南**中防御力最强的兵种,但海贼们疯狂的突击仍给菲里克斯的部下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当然,要想突破是不可能的,但海因连这一点损失都不愿承担。他朝着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莱恩斯和欧内斯特两人点了点头,作了个手势,于是,这部由海因谱曲;南**所有中队都参与演奏;新科夫诺城原有自警团伴奏的死亡协奏曲中最辛辣的一个音符奏响了。
随着轧轧的滑轮声,外城城门的铁栅又被重新拉了起来,城门又被打开了!早已焦头烂额的海贼们个个都目瞪口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又有什么诡计,千万别上当!”
沙穆斯声嘶力竭的叫着。但是,谁又能面对这唯一生存的希望而不动心呢,城门外的天空就象征着自由,而留在城内,随时都有可能被石头砸死。他们之所以不顾生死的突击菲里克斯斧步兵队,就是为了杀出一条逃生之**。如今,希望的大门自己打开了,谁还会去再面对密密层层的阻击线呢,随着铁栅的冉冉升起,海贼们原本拼死作战的决心也冰雪消融了。
只要有一个人行动,其他人也就纷纷仿效。海因故意放开的这个口子很快就吸引了所有的海贼向城门冲去,就连不少原本藏在屋子里的海贼也冲了出来。他们全都挤在城门口,谁都想先逃出去,结果反而使大家都动弹不得,一时间城门下的海贼团密度达到了最大,这正是海因等待的结果。
随着海因的一声令下,从城墙上倒下了大桶的沸油,随着油脂一起被扔下还有大量的火把,顿时,新科夫诺城的城门下响起了地狱般的惨叫声,城门口变成了一片火海地狱。无数的生灵在一刹那变成了呼号翻滚的火球,在这一刹那海贼团残余的一个多中队一下子损失了三成多,幸存下来的已不到一个中队的数量了,而且他们还被堵在城里,谁若是想要逃出去就必须经过这一片火海。
“妙极了!”
莱恩斯兴奋的大叫起来。但是,他的老师欧内斯特,部下的艾尔夫等人却说出了不同的感想。
“真是太惨了!”
就连身经百战的欧内斯特看到在城门口堆积的大量尸体也不由得喃喃自语。在作战时这里是海贼们拼死想逃出去的唯一通道,也是海因用于大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的陷阱所在。现在,这最后的,也是最毒辣的一个圈套——使用沸油和火把的同时攻击,使得无数的海贼成员在这里化作了烧成一团的火球,他们的身体由于高温而蜷缩起来,身上的皮肤被烧成了焦炭状,而鲜红的血肉却依然清晰可见,有许多人身上着了火以后仍然拼命的朝海滩上跑,他们的惨叫声和身上发出的焦臭味弥漫了整个城门附近的空间。有些人为了灭火在沙滩上不停的打滚,结果连皮肉都脱落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却还在不停的叫喊。面对这样的惨象,不仅仅是索菲亚人,就连吃过海贼多年苦头的科夫诺人们也不忍卒视的闭上了眼睛。
城上的石头和投枪攻击的更加猛烈了,然而,这却是南**对海贼们表示同情的唯一手段——他们尽可能快的结束掉这些仍在火焰中挣扎的海贼们的生命,帮助他们解脱痛苦。一时间,城头上落下的石块比雷暴雨时的大雨点还要密集。
尽管局势如此的险恶,仍有不少海贼冒着火焰和石头冲了出去,但他们的厄运还远未结束——欧内斯特和莱恩斯的两个骑兵中队正在外面的沙地上等着他们。
战斗进行到此时,南**才真正同敌人面对面的交手。但是,同海贼们涌进城时的战力相比,现在双方的实力比已经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了:论起数量,现在的海贼团已不足一个中队,能冲出城门口火海的更是连一半都不到,而南**的两个骑兵中队是毫无损伤;在士气上更是天差地别,侥幸逃出城门的海贼们个个带伤,完全没有了战意。南**的骑兵们就象在靶场上练习劈斩一样,将拚命奔逃的海贼们一个个砍倒在地,而那些海贼连回头防御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拼命的向海上逃跑。
“完全是单方面屠杀的形势!”
欧内斯特停住了手中的剑,低声说道。杀那些无力还手的人决非老将的光荣,即使他们是海贼。
但是,三个年轻人,费尔特斯亚,莱恩斯和奇立恩却是兴高采烈,他们现在的实力其实还不足以同海贼们正面较量。但是,朝那些逃窜者背后劈斩可不需要任何技能。他们现在可以尽情的发泄杀戮欲望,而他们三个和其他士兵们也确实这样做了。
海因的安排确实非常巧妙:他不停发动一波波的攻击,但却不动用己方的主力,直到将海贼们置于无力还击的绝境后再让年级尚轻的军团长率军出击,使得莱恩斯的安全得到了绝对的保障。但是,这样的安排谈不上任何战争的美感,所有人能够感受到的,只是血腥的,单方面的杀戮而已。即使是对于三个年轻的王族和贵族来说,这样的胜利也太轻易了。
没过多久,奇立恩第一个停下了手,接着是莱恩斯,费尔特斯亚先是指责他们手软,但很快也住手了。
“向着别人的后背攻击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行为!”
费尔特斯亚这样为自己解释。而此时他们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动手了——沙滩上的海贼们已经被杀戮一空,体力和精神都已经非常虚弱的海贼在空旷的沙滩上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养精蓄锐了许久的骑兵,结果当然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但是,欧内斯特和他的年轻学生们并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因为这场战役赢得太轻松了,他们都发现在海因的计划中,无论是威名远播的老将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团长都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即使没有他们的存在,海因也能够利用其他人轻易取胜,而意识到这一点使得他们的自尊心严重受挫。当然,士兵们可没想到这么多,一阵阵的欢呼声响澈了整个海滩。面对这样的热烈场面,指挥官们的心里实在是颇为矛盾。
带着复杂的心情,骑兵中队返回了城里,而这里的战斗也已经基本上结束了。之所以说是“基本上结束”,是因为仍有一个海贼在做最后的抵抗。这个顽强的家伙当然就是海贼头沙穆斯•马其斯,他识破了海因的计谋,没有到城外去送死。但是,留在城内并不会变得更安全,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而已。此时,他正背靠城壁尽力的抵抗,他很清楚自己得不到宽恕,所以只是尽量的防守,尽量的拖延时间——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沙穆斯仍然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一片城壁的四周,科夫诺人疯狂的叫喊着,要求杀死黑胡子。此时沙穆斯正在同一个新科夫诺城警备团里的小队长,一个警备团里最强壮的大汉拚斗,在他的周围,戈尔斯枪兵队用明晃晃的枪尖布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在外面则是密密麻麻的观众,甚至有很多平民也挤过来看热闹,这简直就象是一场角斗比赛。
格斗双方用的都是单手战斧,左手拿着盾牌。科夫诺人不停的进攻,斧头挥舞的象风车一样;而他的对手却只是躲避,格挡,一点都没有还手的迹象。眼看着昔日可怕的恶魔黑胡子现在被砍的毫无还手之力,周围的科夫诺人发出了一阵比一阵响的欢呼声。这声音又对场中的格斗者造成了更大的刺激,那小队长砍的更卖力了。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斧头始终无法触及到敌人的身体。
沙穆斯是个头脑灵活的家伙,他很清楚,即使眼前的对手倒下了,也立刻会有另一个敌人来代替,所以他只是维持着目前不胜不败的局面,而且尽量的保持体力。躲避的时候只是挪动一小步;而且在用盾牌防御对手的大力劈斩时他会很巧妙的将盾牌在对方斧头接触以前微微回缩,以此消减手臂所受的震荡力。
与此同时,正在城墙上观看格斗的海因看见莱恩斯等人步履缓慢的走上城来,他好心的走上前去问候:
“怎么样,莱恩斯,第一次战斗的感觉如何?”
然而,莱恩斯却用非常生硬的态度回应海因:
“海因,你的智谋不仅让敌人讨厌,连我也一样。在你的计划中,我们也只不过是一些棋子而已。”
对于这样不合情理的指责,海因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
“莱恩斯,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把敌人砍的血流成河的指挥官,充其量也只能称是一名勇将而已,这种人得不到士兵的欢迎,因为他在大量消耗敌军鲜血的同时必然也会浪费许多己方将兵的生命;只有那些能够轻松取胜敌军,使士兵们能够放心将生命寄托的将官才能够被称为名将。作为一个军团长,战略的眼光要比战术指挥能力更加重要,你应该切记:战争的目的就是取胜,而且应该尽可能轻松的取得胜利。”